第四章 陳開

佛山鎮，歷史上經濟繁榮，要民生活富庶，但地幅狹小，地勢平坦，天然防禦條件差，且地處廣州西南部交通要道，為兵家必爭之地，必經之路。居民為求自保，很早就形成習武強身、自衛的傳統。

鴉片戰爭以後，佛山手工業受到洋貨的衝擊，鐵釘、鐵絲、土布、制陶工場紛紛倒閉，另一方面，河道碼頭淤淺，交通條件rì趨惡化，使佛山的工商業大量向交通條件大為改善的廣州轉移，凡此種種，導致佛山工人大量失業，社會動蕩不安，人口驟減。[..]

處在這個動亂的年代，各種小手工業者，作坊工人，各行各業的買賣人為了防身，紛紛加入進步武館，也導致這個時代，佛山的習武之風rì趨擴大，高手輩出。

這幾天，佛山出了大事，廣州草頭王趙龍打算在佛山大動干戈，一時間，風聲鶴唳，佛山各大要道上，到處都能看到共濟軍士兵的身影。

先是那家與共濟軍有衝突的拳館，被一名女子打上門去，強自扛走了招牌，接著，不少拳館都收到一份告示，這是共濟會下的嚴令，所有拳館開館必須得到共濟會允准。

一石驚起千層浪，共濟會這份文件，等於是公開與廣州所有武館為敵，歷來，拳館的開設都是非官方，這麼一弄，這些堂堂七尺男兒，全部都要和共濟會妥協？

不管是宋元，還是明清，官方對於武林都想掌控，習武之人，歷來是所有政權最擔心的一股勢力，武力強橫，尋常三五名士兵不是對手，脾氣暴躁，除卻一些內家拳高手，大部分練拳的青年個個衝動，一被有心人挑唆，就會幹出讓統治者頭痛萬分的事情。

共濟會下達的這份文件，內容大義凜然，無非是為了廣州的安寧等等，不過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明白，這是共濟軍打算對廣州武林開刀了。

至於為何開刀，一些明眼人，隱隱感覺到，共濟軍終於打算對外擴張，想要對外擴張，必須先將境內這些不穩定因素去除。

廣州境內，共濟會已是人心所向，唯一的不穩定因素，只剩下這群武人。

佛山東華里北側一處民居內。

幾名漢子正對著桌上一份文件，心事重重。

一名獨眼大漢，冷聲道：「大哥，我們怎麼辦？這個姓趙的是趕盡殺絕啊！不給我們一絲喘息的機會！」

領頭之人是名年紀約有四十齣頭的中年人，身穿一身綢緞大衣，看起來相當jīng明強幹，聽到獨眼大漢問詢，他不大的小眼轉了一下，振聲道：「不要急！或許，趙龍此人並沒有覺我們的動作！」

獨眼大漢旁邊，一名坐在凳上的白衣秀才，惋惜道：「不管姓趙的現與否，經過這麼一鬧，大哥，我們的計劃不好實施了！」

門口處，一名滿臉絡腮鬍，正在門口放哨的紅臉大漢，搓拳吼道：「你說這個共濟軍，早不來晚不來，我們剛剛買通廣州一些官員，他就來打廣州！那群洋人也是，怎麼就那麼不禁打！清廷也慫蛋，連兩廣總督的府衙都搬到了連州！我就納悶了，他們共濟軍有那個實力嗎？」

中年人制止道：「先靜觀其變，按理說，我們與各大拳館的聯繫，全部都是用的陌生人，應該不會被共濟軍察覺，他們這次大動干戈，應該是因為上次十字武館，那幾個弟子的關係！」

白衣秀才問道：「大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佛山已經不再適合我們！」

中年人嘆道：「離開廣東！」

「離開廣東？」在場眾人全都異口同聲的疑問道，就算是徹底得罪了共濟軍，也沒必要離開廣東吧？

中年人名叫陳開，童年家貧，隨父以割魚草和替人做工為生。后因父母早喪，1o多歲便前往佛山，到同鄉馮rì在太平坊開設的同茂雜貨店當店員。他「夙好結納江湖豪客」，很快便成了廣州地區天地會的地下領。

他從一八四七年開始準備，本以準備妥當，正巧這時，趙龍的騎兵團如同天降奇兵，一下殺到了廣州城下，奇迹般的成了廣州總兵。

接著，共濟會大肆推廣宣傳，加上一系列符合民意的政策，導致廣州不管是苦哈哈還是上層富紳，全部都以加入共濟會為榮。

像一些富紳，只要加入共濟會，繳納會費，至少在廣州境內，不需要顧及任何人，不像以前，需要對清廷官員低頭哈腰。

有錢人採取繳納會費的方式入會，沒錢人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考核，成功就算是共濟會一員，也是進入共濟軍的唯一方法。

共濟會的出現，徹底打亂了陳開多年的布局，只要是聰明人不難對比的出來，一方是在地下宣揚的天地會，另一方是震懾住清廷英軍的官方組織，怎樣選擇無須考慮。

就連陳開原先展的一些天地會成員，也紛紛加入共濟會，當初入會的諸多戒條訓記，此時失去了任何效果。

按照天地會入會的戒條，叛會當受千刀萬剮，可是，誰敢對共濟會的成員千刀萬剮？

隨著趙龍等人強力進駐廣州，陳開的地下活動變得更為隱秘，萬事都小心翼翼，進展停滯不前。

就算陳開這樣小心，趙龍還是將目光盯上了佛山，雖然不是因為他，可足以將他所有的努力化為流水。

「只是可惜了！三年努力，一朝化為雲煙！」陳開的面sè不改，輕聲道：「廣東我們必須要離開，趙龍此人，野心極大，他剛出道就敢打廣州，更是與英國人叫板，野心大，實力強，絕非池中之物。」

「隨著太平軍爆，只要有些想法的人，全都開始招兵買馬，我陳開生在了一個好時代呀，現在的境況，被太平軍和趙龍二人全部扭轉了！」陳開渾身顫抖，激動不已。

白衣秀才皺眉道：「大哥此言極是，趙龍兵臨廣州，封鎖珠江，可說是在抵禦外患，沒有了來自國外的危機，現在的清末，就像是隋末，馬上就會掀起一場起義風暴！誰是最後的李淵！只有上天才能決斷！」

隋末，是所有野心家都嚮往的時代，從公元614年到617年間，短短三年時間，各地起義軍展到百餘支，人數幾百萬，隋朝統治政權徹底陷入了農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當時，農民革命的風暴已席捲全國大部分地區，先後在各地興起的起義軍大小不下1oo支，參加的人數達數百萬。

這也造就了，唐朝初建國，國力就達世界頂尖，從上百支起義軍中拼殺而出，實乃百戰雄獅！

陳開面龐興奮道：「想想都覺熱血沸騰！哈哈！我們現在羸弱，還不是共濟軍對手，我估計，共濟軍的目標定然是整個廣東，只要我們在廣東，必然會與共濟軍一戰，所以，我們去廣西！」

「廣西？大哥，廣西我們的人馬不多，而且又是太平軍的地盤！」獨眼大漢擔心道。

陳開微微一笑，勝券在握道：「看現在太平軍的攻擊勢頭，他們不會在廣西呆太久，只要太平軍離開廣西，清兵必然會一路圍剿，到時候，我們徹底在廣西起義，前面有太平軍扛著，我們坐收漁翁之利，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

白衣秀才撫掌笑道：「大哥的謀略，二弟佩服之至！」

陳開吩咐道：「接下來，通知所有會眾，打點一切，在趙龍對付各大武館時，撤出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