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牧雲

當天空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青雲城，大街上稀稀疏疏的商販已經開始忙碌一天的生計。

從街道南頭緩緩地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大約十三四歲，衣衫襤褸，滿面污垢，左腳有點跛腳，像是個瘸子，一瘸一拐的走著。

仔細看來，那人臉上沾滿了污泥，頭髮一縷縷的貼在面頰上，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但是可以看出質地非常精良，腳上一雙踏雲靴磨損的起了毛邊兒。

這青年正是牧王府二公子牧雲。

牧雲右手扶著右腿膝蓋，一拐一拐地走著。

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閃開，快閃開！」

牧雲連忙向一旁閃身，只見兩匹快馬快速經過牧雲，停在了城門口，兩個軍士從快馬上一躍而下，將一張告示貼在城門一側。

頓時，清晨起來的城民紛紛的涌到城門口，有能識文斷字的人開始賣弄起來：「今有牧王府逃犯牧雲，抗旨不尊，脫逃在外，現懸賞黃金一百兩捉拿牧雲。有知情者可往城主府舉報，定有重賞；如有知情不報，窩藏逃犯者，按同罪論處。」

牧雲遠遠的蹲在地上，不敢上前。

聽著那人緩緩的念著告示，眼睛緩緩閉上，心中不由的哀嚎一聲，沒想到這城主府動作竟然如此迅速。

「唉，這牧王爺也真是倒霉呀，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聖上，竟然下旨將人全部羈押。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慎言，慎言，莫談國事，莫談國事啊！」

「哎，兄弟，這有什麼呀？昨天你沒聽到城南那喧囂聲嗎？

聽說昨天就是玄武衛統領薛方帶領人馬包圍了牧王府，將牧王府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少，主人僕從，全部緝拿，一個不剩，現在正在押往皇都大牢的路上呢。」

「啊？那牧王爺等人豈不是完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聽說牧王府的二公子牧雲並沒有找到，希望給王爺府留個後人吧。」

「說來這牧王府平時對咱們也不錯，牧王府的地租金要比別人低一些，平日對咱也和氣，只是咱們城主跟著牧王爺有些不對付啊！」

「誰說不是呢？」

眾人嘆了口氣，低聲議論著四散離開。

牧雲無助地靠在街道一側的牆壁上，神情無比沮喪，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初冬的青雲城已經有了些寒氣，牧雲只是穿著單衣，身體竟然有點瑟瑟發抖，倒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老夫人走到跟前，將一塊炊餅放在跟前，說了一句：「小乞丐，這個給你吃吧。」

牧雲抬頭看了一眼老婦人，又羞愧的再次把頭低了下去。

昨天，薛方帶著玄武衛將牧王府的所有人員全部緝拿。

牧慶、岳靈玉、牧烈、牧秀等人，裝上了囚車，其他人則用一根長繩，一個連一個的捆住手臂，排出一條長龍依次而行。

剩下的人則把牧王府翻了個底朝天，把牧王府的所有金銀珠寶、古玩玉器全部搜刮一空，能拿走的全部拿走，不能拿走的則全部毀之殆盡，只留下了牧王府一個高高大大的空殼庭院。

昔日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牧王府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牧王府佔地無比龐大，王府內單是房間就有100餘間，所以抄家的動作一直持續到深夜，而牧雲躲在水缸下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一直等到大門咣當一聲被鎖上，才用儘力氣把水缸推倒，重新出來。

牧雲在後廚小院兒呼吸了一口有些清冷的新鮮空氣，一天未進半粒水米，肚子里依然在咕嚕嚕的叫著。

借著清冷的月光，牧雲走到廚房，想要找點吃的，沒想到那些玄武衛竟然連米缸里的米、案板上的肉都給搜刮一空，只留下了些許的青菜，扔的到處都是。

牧雲顧不上那許多，撿起地上的青菜就往嘴裡塞，就連地上沾著點點塵土的幾塊糕點也被撿起塞到嘴裡，直到自己感覺肚子不再空虛，這才站起身來，來到那已經被打碎的水缸旁，用手從殘破的缸里捧出幾口水，喝了下去。

牧雲從來沒有發現水竟然是如此之甘甜。

牧雲看了看四周散落在地上的雜物，柴草散落的柴房，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出所料，自己的房間內也是一片狼藉，自己那藏著幾十兩碎銀的收納盒被拉扯開來，抽屜被一腳踩碎在地上。一床錦被被扔在地上，沾滿了泥土，上面還殘留幾個腳印。

牧雲又來到母親等人的房間，依然是一無所獲。

「可惡的玄武衛，這是挖地三尺啊！」牧雲嘴裡喃喃的罵了幾句，可是卻依然沒有辦法。

牧雲輕步來到大門口，倒塌的大門被重新安裝上去。牧雲從裡面拉扯了幾下，才發現大門從外面用鐵鏈緊緊的鎖住，上面依稀交叉貼著兩張封條。

牧雲一屁股坐在門后，想著怎麼離開王府。

坐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麼，連忙跑步來到后廚小院，抬頭看著兩丈高的院牆，心中也是有些惶恐，然而，這已經是牧王府四名院牆中最矮的地方。

牧慶作為一介文官，並且深受皇帝恩寵，雖然也學了幾招武功，然而僅僅是幾招假把式，境界也僅有鍛體境三重而已。

牧雲和牧雲和哥哥牧烈也並沒有練習什麼武功，只是幾個與父親交好的武將，隨手教了那麼一招半式，牧雲的境界也只有剛入門的鍛體境二重而已。

這二重鍛體境，也許還不如一個常年做苦力的百姓力氣大，只是身體輕盈些而已。

牧雲咬了咬牙，後撤幾步，加速跑起來，臨近牆下猛的向上躍起，想要攀上牆頭。

然而現實極其的殘酷，只見牧雲整個身子狠狠的拍在牆上，寂靜的夜空中被啪的巨聲打破，接著牧雲的身體貼著牆面緩緩的落下，衣服也被磨得破爛起來。

牧雲不死心，又試了幾次，只摔得渾身酸疼，衣服被磨得破破爛爛，依然沒有夠著牆頭。那手臂距離牆頭的距離大概有半丈有餘。

牧雲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奈地看著那高高聳立、巍然不動的院牆，待體力又恢復了幾分，將自己藏身的水缸費力的挪到牆下，牧雲遠遠的退開，深吸一口氣，加速沖了過去，只見牧雲幾步來到牆院跟前，接著將身子躍起，一腳重重的踏在水缸頂部，腳下再次用力。

終於，自己的左手三根手指勾住了牆頭，牧雲不敢懈怠，咬緊牙關，伸著左手，再次費力地勾住牆頭，緩緩的將身體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