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委
就在程榮敬帶隊圍攻凌家宅子時，凌福、春蘭帶著另外幾名夏國探子則借著夜色的掩護，趁亂找了一處低矮的城牆，悄悄逃出城去。
直到拂曉十分，整個懷寧寨被翻了個底兒朝天，仍未見到凌福、春蘭等人。這時，有士卒來報：「啟稟指揮，城西的一處城牆上有數個腳印，恐怕，蕃賊探子昨夜趁亂出城了！」
「什麼？」程榮敬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要發火卻已經於事無補，他當即下令道：「劉都頭，你帶人去把凌家車馬行抄了，一干可疑人等，先抓起來再說！」
「李都頭，帶上你的人嚴守四門，所有人，只准進，不準出！」
「賀四郎，帶上你的人馬立刻跟我追！」說著，一個健步跨上戰馬，徑直朝西城門奔去，他的身後，以賀四郎為首的三十餘騎緊隨其後，這已是程榮敬手上能拿得出的全部騎兵，堂堂西北精銳邊軍，整整一個營才湊出三十餘騎，不禁令人唏噓。
待到天剛亮時，韓茂像往常一樣趕往懷寧寨上工，剛到城門口，便發現城門口聚集了一大波人等待盤查，城門前的官軍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更讓他驚駭的是，城樓上赫然掛著十餘顆血淋淋的腦袋。等他走近一看，那些腦袋當中，有一顆正是車馬行的東家凌長空的。
韓茂又驚又恐，小心翼翼地進了城，快步來到凌家車馬行，卻發現凌家車馬行已經被查封！正想上前打探究竟，卻被李狗兒拽著走到街邊的小巷。
「幹什麼你？」韓茂沒好氣道。
「出大事兒啦！」李狗兒瞪大雙眼答道。
「發生了什麼事？」韓茂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你沒看到城樓上的人頭嗎？我滴個乖乖，昨夜程指揮親自帶隊去凌家抓人，說是賬房先生凌福還有凌家的丫鬟春蘭是蕃賊的探子，凌家私通蕃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竟有此事？那後來呢？」韓茂又是驚駭又是好奇地問道。
「後來凌東家······呸，凌長空那老賊帶著死士拒捕，還射殺了三名官軍，結果被官軍當場斬殺。嘖嘖，凌長空及其心腹死士共計一十八人全部被梟首示眾，就是城樓上掛著的那些個，凌家其餘家眷全部都被收押，聽候發落！」李狗兒繪聲繪色說道。
「那蕃賊探子抓到了嗎？」韓茂漸漸穩住心神，繼續問道。
「沒呢，官軍從昨個兒後半夜就在全城搜捕，據說狗日的蕃賊探子趁亂從西邊城牆翻出去了，不知所蹤，程指揮已經帶人追去了！」
「那你鬼鬼祟祟拉著我幹嘛，我們又不是蕃賊？」韓茂理直氣壯道。
「嘿，你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程指揮在臨走前交代劉都頭查封了車馬行，並下令抓捕一應可疑之人，你現在過去，不是趕著送死嗎？」
「不至於吧，咱們就是個馬倌兒，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官軍不會好壞不分吧！」韓茂將信將疑道。
「呵，官字兩張口，說你是黑的，你還能是白的？眼下啊，活計是沒了，還是想著以後靠什麼維持生計吧，哎~我的媳婦本兒還沒攢夠呢！」李狗兒說著，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那鎮子上是沒法呆了，我還是回三清觀吧！」韓茂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想要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唉，回來！」李狗兒再次拉住韓茂解釋道：「程指揮已經下令，只准進，不準出，你現在想出城也出不去了，老老實實呆著吧！」
「什麼？那什麼時候能出城，我現在一沒錢二沒活計，在這城裡怎麼活？」韓茂有些焦急道。
李狗兒憋了韓茂一眼，帶著一絲防備說道：「哎，看你也怪可憐的，就先去我那兒待兩日吧！不過先說好啊，管住不管吃啊！」
韓茂本來還想向李狗兒道個謝，可聽到下半句，一個『謝』字頓時卡在喉嚨里，隨即翻了個白眼道：「你這扣貨，我可沒說要白吃白住，大不了，打個欠條，等我出了城在還你便是！」
「好嘞~我就說你韓三郎不是那種蹭吃蹭喝的人！」李狗兒如釋重負打趣道。
「呲，重財親義！」韓茂忍不住啐了一口。
「嘿，你這話從何說起啊？我若是不講情義，會冒著被官軍抓的風險在這裡等你？你個沒良心的傢伙，早知如此，我便任你被官軍抓了去！」李狗兒狠狠推了一把韓茂，佯怒道。
韓茂聞言，打了個哈哈道：「算你小子還有點情義，哥平日沒白疼你！」隨即，也不理會李狗兒想要打人的衝動問道：「那齊老栓和張溫他們呢？」
「齊老栓昨夜被嚇得不輕，躲在家裡連門兒都不敢出，我也是方才買炊餅的時候路過他家門前，聽他家裡人說的！」
「至於張溫，從昨日下了工就沒見著人影兒，保不齊死在哪個娘們兒肚皮上了！」一說到張溫，李狗兒臉上便滿是不屑。
「哎~瞧你這張嘴，好歹也是一個屋檐下做活計的兄弟，積點兒口德吧！」韓茂勸道。
「反正我就是看不慣那人！」李狗兒將雙臂抱在胸前，作出滿不在乎的表情。
正在此時，一隊禁軍從巷子前路過，為首的伍長見兩人有些面生，盤問道：「哎，你們倆幹什麼的，在這鬼鬼祟祟做甚？」
李狗兒頓時被嚇得臉色一白，還好韓茂鎮定些，指著李狗兒手中的炊餅答道：「回軍爺，我倆是槐樹巷的，出來買些炊餅！」
那伍長上下打量了韓茂和李狗兒一陣，見二人一身粗布葛衣，年紀也不大，不像是壞人，好心提醒道：「買好了便趕緊回去，這兩日鎮上不太平，少出來閑逛！」
「哎，好嘞，多謝軍爺！」韓茂趕緊躬身道。
直到那隊禁軍走遠，韓茂見李狗兒雙腿仍在打顫，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嘿，瞧你這熊樣，都已經走遠了，咱們回吧？」
李狗兒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把炊餅交到韓茂手裡：「走，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