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招攬
經過幾天的折騰,夏國密探梁乙彌等五人伏誅,春蘭因受傷被生擒,至於結局,尋常老百姓沒人知道。有人說在延安府天牢中撞牆自盡,有人說被皇城司的人秘密押解回汴京審訊,受盡酷刑而死,總之,不可能有好的下場。而延安府隨軍轉運使凌長霄,因私通敵國大罪,被抄家滅族,闔族女眷被充入營妓,成為平頭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也算是罪有應得。
如今,懷寧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被困在城中近三日的韓茂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給家人和師父報平安,李狗兒卻是緊跟不舍。
「你一直跟著我幹嘛?」韓茂不解地問道。
「討債啊~三天,包吃包住,我算了算,合計一百四十五文!」李狗兒露出一副守財奴的模樣。
「你~還真是······」韓茂苦笑不得,一時竟無言以對。
「真是什麼?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休想抵賴!」李狗兒理直氣壯道。
「好好好,依你,不過,先讓我回去報個平安可好?三天沒回去了,我師父估計擔心死了!過兩日我便把錢還你!」韓茂搖頭苦笑道。
「不行,萬一你出了城不認,我上哪兒找你去?還是跟著你穩妥!」李狗兒強勢說道。其實,討債是假,這幾天城裡風波剛平,本就膽小的李狗兒也是希望出城避一避,免得遭受什麼無妄之災。
韓茂無奈,只得答應道:「行,那你跟我走吧,咱們去城外的三清觀。」
李狗兒這才擠出一絲笑臉道:「這還差不多!」
城門口處,一向弔兒郎當的張溫今日居然穿著上好的錦衣,以頭望天,不過臉色還有些憔悴,看來是傷還沒有好利索,不過,似乎已無大礙。
李狗兒眼尖,首先看到張溫,不由地譏諷道:「喲,這不是張五郎嗎,才幾日不見,麻雀變鳳凰了,看他穿得人模狗樣的,這是發了哪門子財啊!」
韓茂見張溫不僅僅是換了身行頭那麼簡單,看他眼高於頂的模樣,怕是從骨子裡就對周圍的人帶著些輕視,而一旁的城門士卒對他畢恭畢敬,更是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連忙用肩旁撞了撞狗兒,勸道道:「你就積點口德吧!看樣子,這張五郎來頭不小啊!」
經韓茂這麼一說,李狗兒也發現了其中的關鍵,趕緊閉上了嘴。
待到近前,韓茂率先見禮道:「張五哥,你這是要出城還是······」
張五郎淡淡道:「當然是在這兒等你們!」
「等我們?」韓茂和李狗兒異口同聲問道。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喝兩杯去?」張溫擠出一副笑臉道。
「可是我不會喝酒!再說······」韓茂委婉推辭道。
不待他說完,張溫把手搭在兩人肩上:「少啰嗦,不會喝就學,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半推半就之下,三人來到懷寧寨最好的酒樓『長樂居』,所謂的最好的酒樓,不過是一棟三層樓的土木閣樓。不過,勝在滋味地道,燉牛肉,羊蠍子,清蒸鯉魚,鹵豬頭肉,還有一盤醋汁扮菜,讓人食指大動。
看著桌上的見都沒見過的菜品,李狗兒反覆揉搓著手,垂涎三尺。韓茂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想到空空如也的荷包,不禁擔憂地問道:「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是不是太奢侈了,張五哥,咱們莊戶人家可吃不起這等吃食啊!」
張溫淡淡笑道:「呵,跟哥哥出來喝酒怕個甚?儘管吃,不夠再要。」說著,大聲喊道:「店家,再來五斤上好的燒刀子,要快!」
「好嘞!」
待酒菜上齊,張溫先給自己滿上一碗,再逐次給韓茂和李狗兒把酒倒上,舉起酒碗道:「兩位兄弟,咱們相識一場,還沒正兒八經喝頓酒,來,走一個!」說著,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韓茂端起酒碗,猶豫了片刻,學著張溫的樣子,閉著雙眼也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頓時,一股熱辣的感覺從喉嚨直達心腹,那股衝勁兒差點把他的眼淚嗆出來。
張溫見狀,大笑道:「哈哈哈,爽快,韓兄弟果然是條漢子,我張溫沒看錯你!」說著,轉頭看向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李狗兒,問道:「咦,狗兒兄弟,你咋不喝啊,來,幹了!」
李狗兒盛情難卻之下,好奇問道:「張五哥,酒這東西這麼多人都愛喝,它究竟是啥滋味兒啊?」
張溫拍著李狗兒的肩旁,眉毛色舞道:「你這是問對人了!這酒啊,就像那啥一樣,剛進去的時候辣,再進去的時候暖,到最後啊,便是飄飄欲仙,回味兒無窮!」
「真有這麼好?」
「你喝了就知道了!」說完,再次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還不忘感嘆道:「舒坦啊!」
李狗兒見張溫如此陶醉的樣子,再看了看韓茂,端起碗狠狠呷了一口便要吐出來。張溫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許吐,吐了你小子永遠也成不了男人,娶不了媳婦兒!」
李狗兒被捂住嘴,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最終閉上眼,將口中的酒咽了下去,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張溫見狀,心滿意足道:「哈哈哈,這才像個男人嘛!來來來,吃菜,吃菜!」
韓茂這次主動給張溫添上酒,問道:「張五哥,無功不受祿,你是有什麼需要咱們幫忙的嗎?」
聞言,正在大塊朵頤的李狗兒動作稍微一頓,也豎著耳朵聽著。
張溫夾了一塊豬頭肉放進嘴裡,看著韓茂問道:「我能有什麼需要你們幫忙?只是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想給兩位兄弟指一份兒前程!不知兩位兄弟往後有何打算?」
韓茂搖搖頭道:「馬倌兒是當不成了,目下,小弟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張溫身子向前探了探:「想不想跟我干?」
李狗兒接過話問道:「你不也是馬倌兒?」
張溫也不生氣,淡淡說道:「馬倌兒?只是差事需要罷了!具體做什麼的我不能跟你們說,你們只需知道,我是吃皇糧辦差的!」
「啊?您是官差?」韓茂和李狗兒張大嘴巴,再次異口同聲問道。
張溫有些得意道:「額,算是吧,不過尋常官差、官老爺見了我們都得繞著走!」
「那豈不是很威風?」李狗兒大為意動,而韓茂則是反覆咀嚼著張溫的話。
「威不威風不知道,只是一般人惹不起,你們若是有意,回頭哥哥跟上司舉薦,正好,咱們在延安府這邊還缺人手!」
「當然,若是你們志不在此,過不了多久,朝廷將在延安府募兵,你們也可去搏一份前程,畢竟,當兵吃糧,總比做一輩子馬倌兒來得好!」
韓茂遲疑了一陣,借著酒勁,最終開口問了一直想問的一句話:「你為何要幫我們?」
張溫再次笑了笑,不過這次笑得很真誠:「因為從來沒人把我當朋友,你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