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盼君歸來

1

雲翊離去不到一月，就來了第一封信。信中寫了他一路上的際遇，讓慕容心不要擔心，還表達了相思之意。慕容心讀了一遍又一遍，依舊不肯將信放下。她細心地將信收藏好，裝在她心愛的妝匣中。

之後每月慕容心都能收到他的書信，每一封信中都表達對她的情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慕容心讀著自己寫給雲翊的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她在每一封信中都寫了一首詩，雲翊亦是如此。他們將情意寄托在詩中，彼此心有靈犀，每一封信都是最珍貴的記憶。

一眨眼一年之約就要到了。慕容心攥著雲翊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坐在書案邊怔怔地發獃，雲翊這次的信寫的與以往不同，寫的很倉促，也有些含糊，並未提及要來慕容山莊的事。慕容心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正想著，洛梓推門進來，門外北風陣陣，卷進屋裡，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洛梓見慕容心攥著信發獃，笑著說：「小姐，別再擔心了！雲公子就要回來了，您一定會等到他的。」

慕容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何時才能等到他，馬上便是約定的期限了。若他不來，我—」

「他不會不來的，小姐您要安心些。」洛梓打斷她道。

慕容心點點頭，「但願吧！」

2

這日，慕容心一直坐在窗前，不顧天氣寒冷，寒風凜冽。她披著毛絨絨的大氅，眉目如畫，獃獃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心中暗暗祈禱快點下雪。

雲翊若是入冬出門，算算日子也該到了。每年下初雪就在這幾日，他應該不會錯過。慕容心這樣想著，不料天空竟真飄起了雪花，她驚喜地站了起來，開心地叫道：「雪，是初雪，我終於等到了，雲翊，雲翊就要來了！」

慕容心欣喜若狂地衝出房門，站在廊檐下，用手接住雪花，想感受這是不是真的。

洛梓見狀，連忙拿著手爐遞給她，「小姐啊！當心受涼，若是讓雲公子瞧見了，會擔心的。」

「洛梓，你說雲翊是不是快到了？不行，我得去山門外等他！」說著便飛奔出去，在山門前靜靜地等著她魂牽夢縈的少年郎。

等啊等，等到了黃昏，雪已經下了一天了，她累得靠在山門柱上睡著了，石階上的雪已經幾尺厚，一陣寒意侵襲，她被凍醒了。

她巴巴地望著雲霧繚繞的遠處。竟沒有一個身影，她坐在冰冷的石階上，凍得直打哆嗦，眉毛和睫毛上都結了薄薄的一層冰。

這時，她聽見遠處的動靜，猛地站起身，向前張望，原來是山莊出去採買的車隊，她失望地坐回階上。

車隊中的領隊瞧見她，詫異地問：「大小姐，您怎麼在這兒？您瞧您怎麼凍成了這樣，快進去吧！莊主知道了，該擔心了！」

慕容心沒有理會他說的話，直截了當地問：「老伯，您在路上有沒有見到獨自騎行的一位公子啊？」

領隊搖搖頭，「這天寒地凍的，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啊。」

慕容心失落地轉過身去，重新坐回。

車隊繼續朝山上走，夜幕降臨，天氣更冷了。洛梓擔心地跑到山門前，「小姐，雲公子定是路上耽擱了，您回去等就是了，別凍壞了身子。等雲公子到了你卻倒下了，這樣可不好。」

慕容心躊躇了半晌才在洛梓的攙扶下回去了。她被侍候著洗了個熱水澡，身子暖和了些。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好容易睡著了，天卻漸漸亮了。慕容心睡眼惺忪地起身，迅速穿好衣服，正準備推門出去，卻被慕容蘭攔住了。慕容心急了，「蘭兒！你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不讓你出去受凍，姐姐啊，雲翊哥哥來了自然會來找你，你何苦出去受凍呢？」慕容蘭皺眉說道。

「可......我......唉，我在房裡呆不住啊！我想讓他來了就能見到我。」慕容心坐下，揪著自己的衣帶。

「好啦！我的好姐姐，你就在這裡安心等著，等他來了自然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慕容蘭耐心地說。

慕容心嘆了口氣，坐在案旁。

3

轉眼間已近黃昏，慕容心將妝匣拿出，把信從第一封看到了第十三封，反反覆復。等再次看到第十三封時，子時已然到了。

手中的信恍然滑落，慕容心頓時覺悟，那第十三封信上所說的，倉促的話語，其實早就暗示他，不回來了！

他居然失約了，他真的辜負了她！

屋中的炭火燒的極旺，火光照在慕容心臉上，只是她目光黯淡，她的手背上被自己抓出血痕，嘴唇咬出白印，低聲喊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來？你不要我了嗎？雲翊！為什麼啊！」淚水再也忍不住流淌，她早已哭花了精心化的妝容。

她從懷中取出那塊玉穗，那個定情信物。緊緊攥在手心，恨不得攥進骨血。

她就這樣枯坐了一夜，直到炭火燒盡，天空微亮。

慕容蘭猛地將門推開，寒風捲入屋子，慕容心坐著一動也不動。

慕容蘭看著眼睛哭的紅腫的慕容心，眉頭緊鎖，上前一把奪過那塊玉穗，「姐姐，他不會來了，你怎麼還想著他！」

「你還給我！他來與不來跟你無關！我也沒想著他！」說著搶過玉穗，別在腰上。

「那你怎麼會為他流了一夜的淚？」慕容蘭生氣地說，「從前一直以為雲翊哥哥是個坦蕩君子，沒想到竟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姐姐，為他不值得啊！」

「我知道，我往後定會將他忘得一乾二淨！」說著，她將玉穗與信一起放入妝匣中，封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