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虐風饕
寒風愈演愈烈，整個大地也只剩一片蒼茫；高山早已不知是從何起，被那大雪掩埋。浮出一片蒼茫狂暴的寒風刮過再無其他景色。
遠處依稀浮現一處冰藍的長虹，氣勢雄宏巍然橫在南北交匯之處，常年僅有萬丈寒冰，不見片雪停留，說是江海被封，不如說是大河化冰，蒼白之中多出一線碧藍。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這是寒冰的世界，生靈禁近。
捲起漫天暴風，雪從東方席捲而來，視野不及十尺之距，生靈在這自然之力的面前，顯得無比渺小。
『雪虐風饕賽鵝毛，銀裝素裹蒼茫嘯。』不知多少年來，也只有此一句詩可以概述。
千年來寒雪，從未消散，自第一縷寒風拂過此處便是生靈俱寂，萬物冰封…因無人敢於踏足此地故世人對它知之甚少，除那不知何時傳下來的『寒荒』二字再無其他，與其…是世人知之甚少，不如說早已無人知曉此地。
暴風卷過一道青黃色身影出現在這冰封世界，似一葉孤舟在滄海中緩緩前行，「咚，咚，咚，咚……」每走出一步便發出一聲爆響，風雪為之顫動。
看似隨意跨出，但每步相隔卻不及殘影浮，現就已是百里之距。
一身青黃色天絲錦繡長袍，衣邊處有著黑金色古典紋理，在風中咧咧作響，墨色盤龍在背後栩栩如生，腰間懸挂的黑金玉腰帶閃爍著淡淡的幽光。
面如冠玉，雲髻高挽，與那隱隱有赤芒閃過的眸子…與這冰封世界相映襯的，是那刻在骨子裡的冷漠，若要形容這美態，只可用「冰山美人」。
面對著這方圓萬里最高的兩座穹峰，那穹峰快入天際之地，刻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臧天澗』，見此峰者皆應仰望，至此界物俯首臣稱。
這一界所有風暴以此為眼，狂風仿若利刃斬向八方，「世間泛泛之輩如這冰原之雪，無盡；世間痴狂之人如這原上寒風，不留；此雪埋一生過往，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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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一世牽挂；唯此澗藏…高天之情。」望那臧天二字一首歌訣悄然念出悠悠回蕩此處，哪怕在這雪虐風饕的雜亂中也未曾掩埋。
忽然右手浮現一把刻有暗金紋理的長弓，左手緩緩抬起，勾住那銀白色若有若無的弓弦，拉動弓弦的剎那身旁卷過的狂風暴雪悄然停滯，金芒自天地匯聚，一隻金色箭矢悄然搭在弓臂之上。
八方殘雪皆被掀起，方圓百丈被一股強橫的威壓硬生生砸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倘若在高空俯視，便可見一道利刃將這世界劈成兩半不見盡頭。
修長的手指抬起，一道金色光芒夾雜著萬古蒼涼，勢攜風雷一路阻擋之物皆被那金芒炸成虛無一片，箭芒直指那蒼峰之上那三個大字，在箭影將要臨近之際，一道黑色身影悄然出現。
隨之而來的便又是一片爆鳴之聲，一股股氣流散去，被震散的風聲這才再次姍姍來遲。
一片風雪中…那臧天澗上幾乎所有積雪都被這一擊震落，整個世界仿若因此一擊，而搖搖欲墜。
雪霧漸漸消散，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那黑影手中正握著半支金色箭矢，而那箭矢正如沙粒一般緩緩消。
「我以為你不會來。」那男子眼眸微抬，顯出一抹久違面容。
「我若再是不來，這臧天澗何存？」黑影挑眉緩步走近。
這冰天世界仿若震怒狂風呼嘯，暴雪紛飛……「嗤，嗤，嗤，嗤……」青黑色龍紋長靴輕踏在這如白玉般的雪地之上，這方圓萬里很少能出現其他異色，固然那黑色身影顯得愈發顯眼。
看著自掌中滑落，如沙礫般的箭矢，那身穿墨黑雲紋袍身後黑色披肩上的金眼饕餮，凶戾十足，倒是極為精緻，青黑色的領口之上有著墨藍色的紋理，古樸莊嚴，左臂沒如那如同黑金色的鱗甲一般的掛肩，多添幾分厚重。
金龍雀紋冠將一頭烏黑整理在腦後，如深淵般的眸子流露出一絲無奈，但還是勾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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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笑意道：「青尊大駕，有失遠迎得罪得罪。」
那被稱為皇尊的男子嘴角抽了抽，臉上寫著不可思議「號稱顧狂的你，何時學會這般禮數了？」
「哈哈哈，以為這必輸的博弈，咱們堂堂青尊不會感興趣。」顧凡塵那有些唏噓的眼神淡淡注視著身前的故友。
「當年經歷生死無數，我又何曾怕過。」軒赫臉上儘是不屑，那是獨屬強者的孤傲。
顧凡塵那放蕩不羈的笑聲回蕩，單手一揮，陡然間狂風肆虐，暴雪橫行天野愈發灰暗，兩道身影隨著風暴悄然消失，在雪地之上那僅有的足跡也被徹底掩埋……
『臧長天，幾度全。欲與風來笑寒暄。青瓷玉，與誰眠。青霜殘雪，馬踏孤煙。』
————《大荒西經·雪域篇》
「唉，終是找到了…以何為代價？」此時兩人已來到這臧天兩澗之頂的萬里石台之上，軒赫仰望著那高達百丈的石階上那一盞殘破宮燈，眼神複雜。
顧凡塵面容上並未顯露半分凝重笑道：「只不過是取捨之間徘徊，已經得果何苦問因？」
軒赫雙眼道道赤色流轉，緊緊望著顧凡塵兩吸過後，長嘆一聲：「儘是霧靄黑暗重重，我看不清你的生門，命途無路可退。」顧凡塵只是聳聳肩，「看不清的虛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創造虛妄的源泉……」
「走來失去太多，我要看清那斑斑過往，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過程中的美好。」顧凡塵的眸子不禁有些黯淡，他與軒赫都知曉那失去的滋味並不好受。
大步踏出，軒赫走到那如同巨神之器的古老石柱前站定，緩緩撫過那石柱有些冰冷的紋理，「是啊，過往雲煙。」
兩人終是並肩踏上那有些破敗的石階，身形漸漸模糊，是因是果，交給未來定奪……
原上冰寒不減，道道極光若隱若現，臧天二字依舊巍然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