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正

張槿昏了過去，準確的說，他在那句「我明白了」說出來之前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而此刻的靈皇界的墓地，已經充滿了由法則交織碰撞產生的肉眼可見的大爆炸，其中蘊藏著無數空間碎片的創生與消滅。堪稱一場奢侈的煙花。

可九聖和墓碑都巋然不動，似乎根本沒有受到法則紊亂的影響。

九聖面無表情的靜默站立著，似乎沒有看到張槿已經暈倒在地上，似乎沒有看到這片墓地發生的事。

靈皇宮殿中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隨意地坐在宮殿的靈皇寶座下方，笑著對坐在寶座上的靈皇說著：「我覺得，他應該可以啊。」

靈皇瞥了眼那老者，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你這老頭，不都半截入土了，關注這幹什麼？」

「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老者放聲大笑，似乎靈皇講了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這頭古獸倒也有點意思，原本我只覺得它魄力不小，如今看來，大概腦子也挺好用。」靈皇蹩著眉頭說了一句，似是有什麼煩心事，隨即又問了一句：「那第九聖者什麼情況？真是椋的人？」

老者撇嘴，道：「誰知道呢。」

靜靜站著的九聖雖然眼睛盯著張槿，可心思早就飄飛了。

「我有多久沒有見過，這墓地出現這般景象了？」

九聖在心中自語，向自己尋求著答案。良久，九聖發出一聲嘆息，「可是，終究是晚了點啊。」

昏迷中的張槿並非意識全失，他進入了一種特殊的夢境，或者說特殊的思想狀態。他的意識似乎附在一個未知生靈的身上，他的所見所聞皆由這生靈的感知提供，可他無法控制這生靈的行動。他發現自己似乎行走在一條長廊中，地上似乎是剛下的雨，空氣中充滿了雨後清新的氣味。

長廊中沒有多少光，張槿只覺得現在大概是夜晚，絲絲縷縷的光從未知的地方透入，映在四周，讓張槿能夠稍微看清周邊的環境。

啪嗒，啪嗒。

這是張槿附身的生靈行走在有積水的路上的聲音。

張槿的思緒如同沉入水底，似乎有什麼沉重的事物壓在了他身上，又似乎只是張槿無法抵禦困意。他只能勉強保持一線清醒，而無法作其他思考。此刻的張槿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臨死之前以彌留的意識打量著水底的世界，卻也一片模糊。

張槿的意識有些昏迷了，可這時那未知的生靈停下了腳步，不再前行，因為前方已是絕路。

突然之間，張槿彷彿被重鎚猛擊了一下，他的意識彷彿爆炸了一般，從靈魂的核心向外綻放，強烈的撕裂感充斥著張槿的全部意識。

未知生靈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昏暗的環境中張槿沒有第一時間看清那人的臉。張槿強忍著遍及靈魂的疼痛，集中精力看向前方的人。

張槿打了個冷顫，那前方的人，是他自己！

只見前方那人詫異地問了一句，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張槿的整個意識頓時震顫了起來，他感到自己的記憶在飛速的回溯，他正在像反著翻看一本書一樣向前翻看著自己的回憶！

可這記憶，在回溯到自己出生的時候，竟然還在向前翻！

張槿感受到了一種靈魂和意識的圓滿，他在這個界域存在的意義被他想起來了，他的目的，他的做法，他的過去，全部在他腦中顯現！

「為什麼？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恢復記憶！我的靈魂不該這樣解封！」張槿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這代表著這個世界有什麼物品或者生靈對他發動了一次足以湮滅他全部意識的攻擊！

張槿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九聖憑藉墓地中沉睡的諸多道修對自己發動了一次靈魂攻擊，可靈魂攻擊絕不會引出先前自己意識中的異象！張槿確信，他在先前的異象中看到了萬物法則的運轉和發展！

突然，他明白了，自己的靈魂中存在著兩種意識，墓地應該確實會啟發道修產生一些感悟，而自己原本的意識卻是直接被道韻勾出來了！也就是說，這墓地中蘊藏著一種規則，將自己分裂的意識修正了！

那醒了之後怎麼辦？這將是張槿必須面對的問題。既然意識已經不再分裂，張槿或許只能離開這界域了，他覺得，如果自己之前的記憶和感悟沒有封閉，那自己任何新的法則感悟，或許都無法掙脫原本的桎梏。

「不必擔心，你雖為這一混沌宇宙的伴生者，可我義明界域的許多修行理論，對你來說也並非全無參考意義。你若入那佐王之地，或許會有些收穫」

突然一道聲音傳入張槿的意識，張槿瞬間辨認出這是當初自己在義明界域聖禮殿中看到的老者。

佐王之地？

張槿暗自考慮了一下，也好，義明界域這邊，似乎有一些特殊的道則發展。他剛才用意識力掃了一遍整個義明界域，他感受到了，義明界域的道則核心似乎以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方式組合而成，不過也並非多麼玄妙。見識過數百界域的張槿想完全理解這種組合方式也不過是一兩天的事，一兩天對於他之前那個境界的生靈來說，只是漫長生命中的一個瞬間。不過組合方式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何會以這種方式組合，以及這種組合方式是否是人為的。正常來說，一個界域的道則核心都是按照混沌宇宙法則自行組合而成，可這義明界域的道則核心似乎有被修改過的痕迹。還有那九聖之前提過的佐王之地的聖地之主——椋，在這義明界域名聲不小，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意識居然看不透他！

「這椋，在道則的領悟上似乎比我更強！」

張槿有些震驚地自言自語著，雖然他張槿跟混沌宇宙的許多生靈相比不是什麼天才，可他毫無疑問是最古老的生靈，他在漫長歲月里從未停下對道則的感悟！這椋竟然有可能超越了他，這將意味著他張槿不再立於不敗之地！他的生命將會受到威脅！

張槿皺了皺眉，倒也坦然，被超越了也就被超越了，自己既然無數歲月都沒有進步，那被後輩趕超了倒也沒什麼可糾結，只是那椋的天賦是真的高。

張槿此時又想起了先前自己意識看到的那些場景，如今他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倒也想起來了一些事，他看到的那些兩方開戰的場景，他都親眼目睹過！甚至親身參與過！

可那來自時光長河深處的聲音，張槿從未聽到過！

時光在震顫嗎？時光在悲鳴嗎？時光在哭泣嗎？

張槿無意識地自言自語著，他或許明白了，這義明界域，有人想要做時光長河的清道夫，去修正那背離法則的亂象！

可是，那所謂的被「背離」的法則，又是什麼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