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一副棺材
小肖輕輕敲著桌上的請柬,略有所思地說:「商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氣,我好像還從未吃過他們一餐飯,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歐陽一聽忍俊不禁「卟」地笑了出來,調侃道:「搞反了吧,大人應該才是捉雞的黃鼠狼。」
鄭凡想了想後分析道:「估計是新增十幾戶商家想結交將軍。」
小肖先是楞了一下,既而笑呵呵地說:「又增加十幾戶,看來雙門還是有很大發展空間的。」
歐陽想了想囑咐小肖:「其中有一家卻有些於眾不同,大人不妨留意留意。」
小肖看向歐陽,感興趣起問:「哦,怎麼個於眾不同法?」
歐陽喝了口水,仔細解釋道:「它叫天和行,表面上是做壽材的,我懷疑它暗中從亊走私黃金珠寶的黑市交易,聽說屬於一個叫龍虎堂的勢力。」
龍虎堂?小肖認真地想了想,沒有什麼印象,忙問:「到雙門開棺材鋪不虧才怪,這裡的人都是自家弄,他們什麼來頭?如何從事黑市交易?」
吳大哥比較熟悉雙門幫派的各個勢力,說起這個來如數家珍:「龍虎堂是東北幫的一個分支,好像最近一二年才往邊關發展,算是打出了旗號站穩了腳根,他們表面上也做做正當生意,暗地裡很可能以從事黑市私貨為主,只是沒有證據。」
小肖皺了眉頭問:「沒證據又如何懷疑人家?」
吳大哥解釋道:「貨源啊,近來到雙門的珠寶蠻商突然減少,我估計是天和行給截胡了,因為它在城外有個木材收購點,很方便。」
歐陽不無擔憂地說:「黑市交易避免了賦稅,要知道黃金珠寶是要繳重稅的,而且官府明令嚴禁走私買賣。」
小肖先撓了撓頭,然後氣呼呼地一拍桌子:「這等於是從咱爺們兒兜里搶錢啊,金銀珠寶可是雙門稅收的重頭,天和行居然敢吃了肉啃了骨頭,剩個光碗,悶聲發大財,那可不行。」
吳大哥皺著眉頭,輕輕敲著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解地說:「這種黑市黃貨交易到一定量就得運出,畢竟大都市才能賣個好價,但鎮門有巡捕檢查,一個不慎便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究竟用什麼方法瞞天過海?」
小肖站起身,笑著說:「蛇有蛇路,龜有龜道,不過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獵人的圈套,我去赴宴了。」
佳賓沒到,出於禮節商會會長率一行人在門外恭候,畢竟小肖自抗倭起很長時間沒露面了,先前都謠傳他身負重傷引得各個有隙的勢力蠢蠢欲動,說白了想滅了這雙門活閻王,一勞永逸,省得擔驚受怕。
但兩顆金牌殺手的腦袋震懾了想動歪心思的人,追風堂都幹不了的活又有誰敢承接,看來小肖還是那個小肖,只是真迷上了圍棋沒空管雙門雜碎瑣事,不過也好,這尊殺神修身養性大家日子也比較安逸。
正主終於姍姍來遲,商會會長楞住了,在他印象中小肖永遠是雄赳赳氣昂昂邁著六親不認步巡視全鎮,但今天,居然是坐滑轎來的。
沒錯,小肖的確雇了頂轎子,赴宴嗎,也擺擺譜,四品大員呢。
商會會長機靈人啊,人一下轎立即上前付費,笑著打趣道:「將軍今天很奢侈啊。」
小肖呵呵一笑道:「前陣去海邊剿東洋鬼子,濕氣太重染上個關節炎,走遠路會痛,這不一直在家養著嗎。」
商會會長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地說:「我說急性子的肖將軍怎麼耐得住寂寞,這個好辦,我回頭給府上送去些上等艾香,熏個十天半月啥風寒都驅了,先入席吧。」
小肖坐定后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詫異地問:「嗯,怎麼除了兩位會長大人沒看見熟面孔。」
商會會長連忙解釋:「今天是新加盟商會的老闆們拜將軍碼頭,沒通知其他人。」
小肖對四周點點頭以表謝意。
商會會長開始介紹各位老闆,小肖當然客氣地回復恭喜發財的祝賀語。
老闆們也非常客氣,各自奉上經營的特色精品作為禮物,尤其從亊皮草生意的掌柜一頂白狐氈帽很是珍貴,想必大家也從商會了解到因為有了小肖,雙門基本上沒有馬匪騷擾,做買賣安全永遠第一,所以得討好他。
最後介紹到天和行,商會會長之所以放在最後是怕影響氣氛。
「律春江律老闆,從事壽材生意。」
小肖有些為難了,搜索枯腸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賀詞:「呵呵,這位老闆的生意……」
律老闆看上去是個很粗獷的人,哈哈一笑,站起行禮:「將軍,我這買賣聽上去的確不值得說句恭喜發財,但人世上走一遭,嘗盡生活的酸甜苦辣后終得入土為安,所以壽材也是行善。」
小肖想了想后說:「塵歸尖,土歸土,人最後能有副壽棺也算死有善後,律老闆這買賣的確是少不得。」
律老闆替小肖倒上酒,笑著說:「都有禮物,律某也不能吝嗇,送將軍一副十個頭的上等楠木棺槨還請笑納。」
現場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商會會長是了解小肖性格的,那叫一個火爆,他心裡不禁暗暗責備律春江,啥玩意兒?送棺材不是咒人死嗎,你做這門生意大家都知道,說幾句客氣話就行了,不必鬧這晦氣。
小肖站了起來,但並沒發火,而是驚訝地問:「你說十個頭?」
律春江笑著點點頭,有些驕傲地說:「棺槨我行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原木十根絕無拼湊,這樣一副上等楠木料如果在大都市至少紋銀百兩。」
雙門人死後大都是幾塊木板釘釘了事,有點家底的最多劃一棵樹打口棺,這十根原木做成的棺槨不說價值,光打造的手藝無疑是頂尖的。
小肖好奇地問:「十個頭是不是棺槨中的極品?」
律春江認真地回答。「的確,必須精雕細磨,很費工夫,送將軍這套還是本行幾個月來的第一副,其餘都只是半成品。」
小肖想了想,又問:「貴行怎麼會到雙門做這個買賣,本鎮恐怕無人消費得起。」
律春江笑著解釋:「將軍誤會了,雙門距塞北近,而金絲楠木是蠻荒特產,季節性很強,劃下后一個月內要立即進行除濕烘乾,否則裡面就腐了,所以得就地加工然後送出去,在雙門賣的只是邊角余料打造的普棺,價格自然不會太貴。」
小肖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有口普棺善後已經很不錯了,此次出關滅東洋鬼子借住在漁村,唉,他們那人死了,挖個抗破席一卷埋了完事。」
緩了緩情緒,端起酒杯對律春江說:「律老闆這份禮物我很滿意,將把它置於堂中,以棺明志,活著一天便保雙門一天,讓各位老闆有個舒適安全的經營環境。」
商會會長長吁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他私下也了解過所有新進商家的背景,天和行背後的勢力是大名鼎鼎的龍虎堂,黑白兩道都有涉足,根基很深,如果剛才小肖一怒之下砍了律春江,那雙門必將迎來暴風驟雨般的報復。
「將軍真是胸懷雙門,立棺示志,創舉,來,來,來,大家敬將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