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妙好辭
與此同時,
天色漸黑的翰林院一片寂靜。
朱墨仔細把系統過了一遍,感覺實在是——
太特么的爽了!!
先前還在卡文,這時系統加持之下,立刻才思噴涌,如江河滔滔延綿不絕。
他當即提筆、一氣呵成,寫好了一卷青詞,用的還是正宗的瘦金書,又加上了秦始皇仙道心法,退後三步一看,飄逸如雲,給人一種極其震撼的美感!而遣詞造句,那簡直是直追屈原,連李杜韓白也要甘拜下風!
朱墨看了一會兒,又想起皇帝模版的事兒。
這可是麻煩得很,嘉靖只有一個兒子,就是裕王朱載垕,裕王也會有一個兒子,就是萬曆朱羽鈞,但此時還沒有出生,按照時間推測,大約是明年吧?
自己要做皇帝,那不是要把他們兩個都幹掉?
這可能嗎?幹掉萬曆問題不大,要幹掉嘉靖,恐怕就有點難度了吧?
別人不知道,他還是很清楚的——
這奇葩皇帝厲害得很吶!朱元璋之後,要論帝王術,這貨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了!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觀望一下,做不做皇帝先不說,怎麼也要先賺點錢啊……先去南洋轉轉吧,做幾年生意,等有了錢、天下也亂起來了,再回來走皇帝劇本不遲……
他放下筆,寬坐在首席太師椅上,正想著做點什麼生意,忽聽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遠遠可聞,當即提著水桶離開經禮堂,卻把一卷寫好的青詞留在了書案上。
……
次日卯時。
平時還沒有起床的翰林學士們早已戰戰兢兢站在經禮堂外。
徐階、高拱、張居正分別審閱他們連夜趕寫的青詞,每看一張,三人的眉頭就又緊了一分,學士們的頭垂得更低了,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徐階平時修養好,一直能強人怒氣,張居正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此時只是苦笑嘆氣。
高拱卻是火爆脾氣,竟是越開越生氣,這時看到一句「龍虎**兮欲飛升」,頓時勃然大怒:
「荒唐!」
「語無倫次!」
「這是誰寫的啊?你這什麼意思?!」
「交什麼交啊?!」
「誰?!誰寫的?!」
門外一眾翰林學士頓時垂下頭,有的嘴角裂開,強忍住不笑。
徐階一向是個老學究,此時一聽也是氣得不輕,想要說點什麼,卻又是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張居正也跟著念了一遍,卻是笑了出來:「肅卿兄啊,何必生氣呢?這些學士們平時都讀聖賢書,誰看過幾本道藏啊?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該看的都看了,還是先呈上去吧……」
不料,話音未落,迴廊里已經走來了兩個小太監。
「閣老!徐閣老,翰林院的青詞好了嗎?呂公公且等著呢。」
徐階也放下老花鏡,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太岳,都收起來吧,呈上去,呈上去吧……」
兩個太監幫著收拾,很快就成了一大摞,捧著就往回走。學士們頓時鬆了口氣,心想反正都這樣了,要死就死吧,先把飯吃了再說。
而就在眾人起身散場之時,張居正忽見右邊牆角書案上還有一張宣旨寫滿了字,書法端的不俗!
「咦?還有一卷?」
他走過去一看,立刻被純正的瘦金書法給震住了,眼睛剛剛掃了三四句,嘴裡就脫口大喊起來:
「好!」
「妙!」
「絕了!」
「徐閣老、肅卿快看,這份青詞堪稱本朝第一啊!」
嘩!
剛剛走出幾步的二十幾個翰林學士立馬圍攏過來,踮著腳圍觀,讀了幾句就徹底失魂落魄了——
這哪裡是人寫的?簡直就是神仙之詞啊!
還有那書法,絕壁是宋徽宗再世也難得寫出的精品嘛!加之運筆之中還有一種隱隱氤氳的仙氣,神采瑩然照人,一望便知作者是個神仙中人!
徐階反覆念了三遍,忽然感覺魂魄都丟了一半,怔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這,這是誰寫的?」
「神仙,神仙寫的?」
「是啊,除了神仙還有誰能寫?」
一個學士忽然叫起來:「徐閣老!會不會是筆仙啊?!」
嘩!
嘶~~!
「有道理!」
「是老筆仙!成祖年間就縣顯過靈的!」
「一定是老筆仙來救咱們了!」
「筆仙救難了!筆仙救難了!」
「……」
一眾翰林學士們是打死也不信這卷青詞出自凡人之手。
張居正在眾人中最為冷靜,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問道:「兩位傳旨的公公已經走遠了嗎?快去追!」
「等等!」
徐階畢竟穩如老狗,接著說道:
「此事蹊蹺,不可毛躁!先打探清楚再說……李慶元,昨夜至今,除了學士們,還有誰來過經禮堂?速去打探明白!太岳、肅卿,時辰到了,我們得進宮……這卷青詞老夫先拿著,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說著,他立馬大步向外走去,臨到門外,忽又轉過頭來說道:
「你們!誰也不許聲張出去!知道了嗎?」
「學生們都明白!」
眾清流學士紛紛鞠躬。
……
玉熙宮位於西苑。
此時已經午後,安靜得落葉可聞。
相比外面的劍拔弩張,宮內氣氛卻是一派祥和,連平時囂張跋扈慣了的嚴家父子,此刻也是面沉如水。
呂芳侍候嘉靖服了丹藥,此時凈手來到外間,見群臣已經羅列兩旁,趕緊賠笑道:「喲!老奴失禮了,嚴閣老、徐閣老久等了!」
「呂公公辛苦!」
「不敢、不敢!」
呂芳使了個眼色,太監把翰林院學士們的青詞拿過來,攤開在一大張書案上。呂芳示意黃錦、陳洪都過來看。
大概看了一遍,感覺已經沒有什麼不妥,呂芳才說道:「錦兒,皇上喜歡聽你念,你就念吧!」
黃錦挨個念道:
「翰林庶吉士李慶元獻詞曰:吉日良辰,祀典式陳。純陽之精,惟是大明……」
巴拉巴拉念了好一會兒才念完,嚴嵩父子一聽,感覺平平無奇,嚴世藩不禁忍不住露出一絲嘲諷之笑。
而嘉靖在簾幕後堂內,卻仍是一動不動,像個泥菩薩一樣坐著,似乎根本沒有在聽,也沒有任何錶示,既沒有玉缶聲,也沒有玉磬聲……
清流幾個大臣頓時面上無光,看著嚴世藩幸災樂禍的表情,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都已經預感到大事恐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