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可是無神論者!
知了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每飛一次,就叫好長一聲。
「17、18、19……」洛小言在心裡默數,這隻知了已經來回飛了20次了。洛小言在心裡暗暗確信,眼睛卻不那麼亮。
「洛小言,你來回答一下b組第十五題。」數學老師拿書敲了敲黑板,示意洛小言來回答問題。
「啊,啊?我?」洛小言慌里忙張的站起來,卻因力氣過大導致椅子倒向後去。
「咣啷!~~~~~~~」
周圍的同學開始隱隱作笑,但是因為是數學課,所以沒敢太造次,只好都忍著笑,把聲音壓到最低。
「嘿嘿。第十五題的答案是根號15。」洛小言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可憐的椅子從潮熱的地面拽了回來。他撓撓頭,臉上泛著微微的紅潤。雖然他是個學渣,但是也有學渣該有的尊嚴——至少不能讓椅子倒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腦子思緒立刻飛了起來——像那隻知了,飛的很快、很慌、很亂。
幾天前。
「這天氣,這麼熱啊。」洛小言坐在路邊舔著冰棒,手裡拿著還沒發完的傳單,暴熱的太陽烤的他皮膚微紅,豆大的汗從額頭流下,有的落到眼睛里,蟄得洛小言睜不開眼,有的則是優美的弧線,順著下巴落到地上,然後瞬間蒸發。
「還有1、2、3…還有十四張啊,小言在堅持一下奧,馬上馬上了,還要回家伺候那個什麼破神仙呢。」洛小言給自己鼓著氣,把冰棒紙扔入垃圾桶,繼續見人就發傳單。
他說的那個神仙,叫時風。
時風也不算有名氣的神仙,在天上,他也就等於那個十八線小神。就這個么幹嘛嘛不靠譜,只會吃喝玩樂享受的小破神官,有朝一日居然能有得了任務。這可謂是震驚神殿的各路神官。
當然原因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這個活難辦。
得知活難做,各路神官才鬆了口氣。
但是我們時大爺能就此==就此罷休?當然不可能,就沖時大爺那臭脾氣,天天這坑點錢,那騙點零嘴的習慣,就不能善罷甘休。
「唉呀~你說任務都難成這個樣子了,能不能提供幫助嘛~~~~」時風在十分不要臉的求神殿的廣長老給點幫助和提示。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啊,你看別人無論任務難度怎麼樣,至少都去做,你看你,自從任務下來你把時間全都浪費在求我這把老骨頭上面了,怎麼可能完的成任務,你趕緊去去去,去做任務去。」廣天邊說著,邊把自己的袍子從時風手裡拽回來。
「廣爺爺~~~~您就行行好,就當是我第一次做任務給我些提示,不會怎麼樣的~廣爺爺~。」時風是可以,可以到跟女孩子撒嬌都沒區別。
一口一個廣爺爺,給廣天嚇得夠嗆,差點就沒把這把骨頭給摔了。「行行行,給你提示,來吧來吧,跟我來。」估計再不給提示,廣天叔叔都該喊上了。廣天心裡默默吐槽時風的臉皮又厚了幾分。
銀白色的中心殿堂顯然有些太過清冷,明明每個神官都有自己的位子,明明神官也不少,但就是在上面辦起公來,個個都是錦衣素袍,給人一股哇這個宮殿好清冷的感覺。顯然,基本上所有的神官都已經習慣了時風是時不時來碰碰墨,搗搗亂。
廣天一手翻閱著書架,一手拿著時風的任務對比圖,翻翻倒倒,終於,在一個最最最最不起眼的第八排最後一格位置找到了時風這次的任務卡:
「幫助人類洛小言飛升成仙。」
時風:???飛升成仙???
「不是廣天,你沒拿錯吧,幫助人類飛升成仙?幾百年也出不來一例這例子啊。」
廣天看了看書架標籤,又看了看任務卡,再看了看時風:
「百分之二百沒錯,就是幫助人類飛升成仙。」雖然這個結果廣天自己也吃了一驚,但不得不承認,既然是最難的任務,那就有他難的道理。所以這樣想來廣天內心也就平靜了。
但是廣天內心平靜不代表時風內心平靜:
「哇!廣爺爺我不幹了!!!」好傢夥,這孩子直接坐地上抱著廣天小腿哭。
其他神官連頭都沒抬就懟時風:
「時風啊,既然仙帝給你派了任務,就是信任你,你要好好乾。」
「就是啊,別再跟個三歲小孩兒一樣鬧小孩子脾氣了。」
「你要是再哭,估計我們這幫老骨頭就該笑話你咯。」
時風:……你們還是神仙嗎啊喂。
其實要說笑話,也不是完全都笑話時風,有些中立派的神仙還是會忍住那滿滿笑意的。
廣天見時風不哭了,立刻順水推舟:「你說雖然難了點,但是可以在人間多玩會啊,你不是早就想去人間玩玩了嗎。」
其實理是這麼個理,但是時風就是想得到某人的好處再走。
「要不這樣吧,你給我個這個任務的指示軸,我就當做你沒有坑我這一回。」要論討價還價時風還是很有一套的。比如欺負廣天這個大冤種。
廣天:……
各位神官:……
「行行行,」廣天道,「給你給你都給你。」說著從手心變出一張軸卷,連同任務卡,一同塞進了時風的衣襟里,可謂是真的被麻煩夠了。
時風嗖的一下站起來往人間飛:「謝謝我親愛滴廣爺爺~」空中飄散的餘音久久不散。
廣爺爺差點沒被他親愛滴送走。
——人間——
2010年3月10號天氣:晴心情:一般
今天班上有位女孩子的手被門擠住了,是另一個女孩子弄的,為什麼呢,聽說手被門擠住的女孩子手骨裂了,流了好多血,老師捂著我的眼睛,我從老師的手指縫中見到了點點血色,可惜沒見到手血流不止的精彩場面,好可惜。
洛小言看著自己以前寫的日記,不僅嘟嘴抱怨:「這都是我乾的嗎,還看不到最精彩的,嘖嘖嘖,好說歹說都該隱忍一下吧,這麼直接寫出來,當時我是不是傻。」說著說著,洛小言發現自己越來越想掐死自己:都什麼笨腦子。一點也不知道藏起來。
「小言,吃晚飯了。」是媽媽在樓下喊他了。
他無奈關上日記本:「來了來了。」
在往樓下走得時候:
「你的日記遲早公之於眾。」
洛小言瞳孔驟縮,警戒的轉身往身後望去。不過他後面什麼也沒有,空無一人,當然,除了門。
很顯然,是那些「聲音」又來煩他了。
洛小言滿不在乎的哼著歌,繼續往樓下走去。
飯桌上。
「小言,最近月考考得怎麼樣。」媽媽照例詢問一聲考試。
「還行吧,」洛小言夾起一塊瘦肉,「考的還那樣。」
媽媽聽到還那樣,心裡有了保底,也沒再繼續詢問。
正當一家人吃的融洽的時候:
「媽,以後能不能別收拾或者翻我的東西。」洛小言突然來這麼句。
「那哪兒叫翻你東西,那叫給你收拾房間,你看看你房間一天天的,亂死了。」
「……哦。」洛小言沒再繼續說話。
爸爸吃完了飯,跑到沙發上對著手機上的小品嘿嘿笑。
洛小言沒吃幾口,放下筷子:「媽我吃飽了,我去寫作業。」
爸媽也沒察覺出異樣,繼續各干各的。
另一邊洛小言剛關上門,便背靠門,直接滑坐了下來。
「去吧,去g手吧,那樣痛苦就緩解了。」
滿腦子都是這句話,洛小言有點受不住,顫顫巍巍站起來,往書桌走去,他強撐著翻騰抽屜,終於,從裡面翻出了一把帶著血漬的眉刀。
他拿起眉刀,撩起長袖,眉刀剛觸碰到皮膚:
「小言,老師在群里說帶回來的月考卷要家長簽字,你簽了嗎?。」媽媽在叮叮咚咚的敲門。
洛小言理了理呼吸,用僅有的幾秒鐘調整了自己的狀態,眉刀藏回原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就開始「玩」。因為他只有這幾秒種,只能幹這些事,再慢點的話,媽媽就該推門進來了。
「還沒呢,要不你簽了得了。」洛小言也不知道經歷了幾次「生死存亡大挑戰」聲音和狀態切換的快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媽媽順勢推門進來,「我不提醒就忘了吧,還是你這個老媽好。」媽媽一邊拿筆簽字一邊說道。
「是是是,我親愛的媽沫兒最好了。」洛小言隨聲附和。
媽媽得到誇讚,美滋美滋的出去了:「哦,對了,作業寫完後記得洗漱再睡覺,一天天的連漱也不洗,臟死了。」
門重新被帶上。
洛小言扔掉手機,眉頭深深蹙起。沒辦法,那些「聲音」太煩人,讓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傷害自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的手摸上抽屜把手,又驟然鬆開,又再次摸上去,心底卻彆扭的很,摸把手和不摸把手都很讓他心底犯彆扭,彆扭到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麼都不對。手愣在半空,好久之後(其實才過了三五分鐘)他才下定決心要拿出眉刀。
鮮血從一道道看不見刀口的地方滲出來,一個小紅珠一個小紅珠的,看起來可愛,但是卻滲人的很。
直到劃了七八道,洛小言才冷靜下來,他熟練地拿紙巾擦掉血液,並捂了一會,直到沒什麼血滲出了,他才放下衣服長袖。走到床前,換上睡衣準備睡覺。
可是那些「聲音」並不打算放過他,由很多人的說話聲,變成了陣陣耳鳴,刺激的洛小言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腦子裡控制不住的亂想著,突然想起今天的日記還沒寫,他翻起下床,走到書桌前,打開檯燈,坐下:
2018年10月16號天氣:多雲心情:極差
今天考試考得很好,但是那些煩人的聲音又來煩我了,我才好了兩天,這麼快就要結束我短暫的美好時光嗎,未免也太快了點,今天又g手了,多虧現在是秋天,昨晚夢到一個神仙來陪著我了,是真的嗎,也對,怎麼會有神仙,我可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怎麼連這點都忘記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病了還是怎麼了,總之這一天天過的蠻難受的。
寫完今天的日記,耳鳴依舊作亂,洛小言關掉檯燈,重新回到床上躺著,他拉開窗帘,打開通風窗,看了看十層高的樓,他一點也不害怕,反倒能冷靜下來。他一邊看著星星,一邊安安靜靜地聽著耳鳴作亂。
天上好像閃過什麼,是顆流星么,他想。
但是那顆流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並且里他的家越來越近。
洛小言:?
隨著一道白光閃過,那顆流星準確無誤的跑到了洛小言的卧室,一個長得仙氣兒飄飄的成年男性站在了他的房間。
洛小言:???
男人見洛小言一臉懵逼,於是主動劃了個結界,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結界。
「你好,我是天上的神仙,我叫時風,你很幸運,被仙帝選中要去修仙成仙,請不要認為我是詐騙的還是什麼,畢竟我能憑空出現在你家就是證明我是神仙的最好證據,好了,洛小朋友,請問你有什麼疑惑嗎?」
「你好,我要報警。」洛小言頂著麻木的臉,快速拿起手機。
而一旁的時風則把手機變到了自己手上。
洛小言:?????
「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有些誤會,這個誤會呢,就用今晚去給它解釋清楚。」說著便坐到洛小言床上:
「好了,現在你有什麼問題呢,小朋友。」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逗我或者拍戲,雖然這一切都看起來像真的。」洛小言落落大方的把自己心之所想給抖摟出來了。
「首先,這一切就是真的,其次,我是正經神仙,只做任務不坑人的那種,還有,我沒逗你,你見過誰家大晚上跑你家拍戲啊。」時風回答完了他的問題。
「不是不是,你得讓我理清楚,」洛小言還真跟他較上勁了,「首先,我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其次,我要喊我媽了。」洛小言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喊你媽也沒用,我早就劃了結界,只有咱倆能聽到外界說話和咱倆說話,外界聽不到一丁點咱說話…….」
「媽!!!!!!」洛小言喊了一聲。
「的聲音,你倒是讓我說完啊小朋友。」這一聲媽震得時風耳朵疼,時風不禁揉了揉耳朵。
外面毫無動靜,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說,有個結界。
洛小言頂著一張麻木的臉:「要麼你出去,要麼我下去。」
時風好像突然敏感的捕捉到了什麼,他立刻反應到了這次任務的難點:「小朋友你有話好好說嘛,你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難熬嗎。」
洛小言麻木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表情,不過那表情不太明顯,還帶著一絲戒備:
「說。」
「那是因為你時運不對呀,等我給你好好看看,絕對能把你這病祛除。」時風這傻子由於太自大了導致他忘記了計謀。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有病,你知道?還真拿自己當神仙了?。」洛小言一邊開口挖苦時風,一邊冷靜了下來,首先,他是絕對絕對弄不過眼前這人的,其次萬一真是神仙怎麼辦。不對不對,洛小言在心裡搖搖頭,他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
洛小言在心裡盤算的那些小九九殊不知都被時風看了去,時風簡直像在看戲,他發誓,估計仙界都沒這麼精彩絕倫的內心戲。
「好了好了,你內心戲先停一下,你就只需要記住,你,洛小言,被仙帝選做神仙啦,當然,在成為神仙之前你還要經歷一丟丟磨難,所以現在能理解了吧。」時風自認為他解釋的已經非常清楚了,正當他匹諾曹的鼻子翹老高時:
「我也很清楚的告訴你,我唯物主義無神論者。」洛小言無論怎麼勸,都跟塊木頭一樣硬,啃不動。
時風眼珠一轉:「那這樣吧,我告訴你你明天會在學校大鬧一場,後天會在和家人大吵一架。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告訴你了,如果我說的成真,那你就回去跟我當神仙,如果我說的沒發生,那我就不出現了,你說這交易怎麼樣。」
「我從不做虧本交易。」
「那這樣,如果實現了我以後就定居你家,沒實現還是我走好吧。」時風是真拿這孩子沒轍。
……洛小言沉默了,此刻他思考的不是虧不虧本,而是時風那個預言是否真的準確?
「行?」洛小言冒出了句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話。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時風喜滋滋。
「不過,你畢竟是神仙嘛,能做到讓我身邊人都看不到你嗎。」洛小言很謹慎的提出一問。
「其實我早就設了法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誰也看不到我啊。」時風現在的表情就那個呲牙,牙都快呲掉了,「不過你得確保咱倆在外界的時候是心裡交流,不然保不齊你突然蹦出句他們都聽不懂的話,再把你當神經病抓起來。」時風裝模作樣嚇小孩。
洛小言不知怎麼開始煩躁了,空氣中好像充斥著暴怒因子,他逐漸聽不進去時風的話了。
「你,說每次你不在都會去哪兒,還有,說完就睡,我困了。」洛小言這是在忍著。
時風當然也能察覺洛小言的異常,不過他沒捅破這層窗戶紙:「我會跑進這個戒指里,」說著拿出一枚戒指:戒指是漂亮的銀白色,閃到發亮,給人一種一看就買不起的那種感覺,「我會跑進這裡面,你要是想讓我出來,你就在心裡喊我就好,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溜咯。」說罷整個人真的消失了。
洛小言看著床上留下的戒指,如果不掐自己一把,很容易把剛才的一切當做一場夢,好了,現在沒事了,他終於可以睡覺了。
今晚不知道怎的,或許是知道有個人陪著自己,反正這一晚洛小言睡得異常踏實,連中途醒都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