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機四伏
「這娃娃看來還是個孝子啊!」腳步聲逐漸脫離了黑暗,此時站在太爺爺面前的總共是四個人,看裝扮是兩個回人和兩個清兵,問話的正是這回人中的一個。
這是個長者,年齡約摸六十餘歲,白帽白袍,一臉的長須,眉眼間生著慈祥,雖是回人但長的卻是和藹,與平常所見鮮有不同,並無虎狼之相。
「娃娃兒,你莫驚慌,老朽我且問你,如若回答我等滿意,便不會取你性命,你亦可回鄉尋母,以盡孝道;若言中有詐,那今日便會是小娃兒你的忌日,可否明白?」那長者俯下身子一邊擦著太爺爺額頭前的血漬,一邊有條不紊的說著話。
太爺爺雖是受了驚嚇,但一聽還有活路,便使勁的點起了頭!
長者朝著太爺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便示意後面的清兵過來鬆綁···
石室內十分昏暗,貼近一看,這個清兵身形竟相當高大,彷如巨人之軀,那黝黑的面容上大大小小生著六七處刀疤,一雙奪命的狼眼滿是殺機,看的人毛骨損然!尤其是他背後的黑刀,簡直大到離譜,一個刀身的寬度都快趕上太爺爺的尺寸了!
太爺爺很緊張,一個勁的咽著口水,扒拉著身子盡量讓自己往後挪,待卸完麻繩便趕緊退到了牆邊。
「哈哈哈哈!小娃兒莫怕,只要說實話,那把斬鬼的大刀是不會取你腦袋的!」長者抬手繼續摸著太爺爺的頭,雖然語氣很平和,但多多少少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殺氣!
太爺爺哪裡聽過這樣的威脅,見過如此的場面,此時嚇得直冒冷汗,一個勁的點頭答應。
突然那長者開始發問,表情也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小娃兒,方才在山坡之上,你可認識那受傷的人?」
「不·不·不認···識」太爺爺結結巴巴的回答。
長者略有所思接著又問道:「那人可有與你說些什麼?」
「爺··爺爺··他·他到是有··有說話·但他說··說話··我·我聽不懂。」太爺爺那時已經慌了神,一雙驚恐的眼睛一直遊離在長者和那個凶神惡煞的清兵之間。
「白爺,一個漢族的窮娃兒哪裡能聽的懂咱們的語言,看來他也沒什麼用處了,要不就宰了吧!」另一個年輕回人用一口不太標準的漢語說道,順帶著已經拔出了腰間的短佩刀。
眼見刀已出鞘,太爺爺頓感頭皮發麻,雙手抱起頭,不敢再去看那些人了。
「且慢!」長者伸出手壓回了那把短刀,意味深長的說:「我們的手上已經沾了太多人的鮮血了,這次下的墓穴又這麼詭異,萬不可在這死人睡覺的地方亂生血腥了,以免又生出什麼不必要的禍端。」
長者的話似乎很有影響力,年輕人聽罷惡狠狠的瞪了太爺爺一眼。
太爺爺其實也是一個機靈的人,只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所以難免有些懵逼!
本想著說出那個羊皮包袱的事情,可依現在的局勢看似乎已經暫時擺脫了掉腦袋的厄運,可如果現在交出來,說不定又會憑空生出事端;記得以前扒私塾偷聽時,房子裡面的先生就念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句話,所以也就將這羊皮包袱的事情又咽進了肚子里。
「白爺!這一趟路可真是山高路險,兄弟們拼著命跟您來摸寶,該死的也死的差不多了,可這如今到了這墓道口,卻還是進不去門兒;如今也就剩下我等幾人,按現在的狀況您得給咱兄弟們一個說法吧!」這個時候,一直在暗處的另一個清兵突然勾著背,徑直走到了那個長者的面前。
這個人長的很是消瘦,臉上的顴骨也聳得老高,看走路的形態應該是個駝背;他穿的那件『卒衣』極不合身,活像個大帳篷一樣扣在身上,細看之下尖嘴猴腮的,尤其是鼻尖旁的一顆大痦子,讓整張臉顯得尤為怪異,在加上一雙轉來轉去的眼珠子,脫脫像極了一隻變異后的大耗子!
「何三啊!你這是想要老朽給你一個怎樣的說法呢?」長者輕蔑的瞟了何三一眼。
「白爺,我何三也是個敞亮人,那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聊聊!」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鄰近的大石頭上,嘴中念念有詞道:「您眼前的我其實不只是一個您付銀子幫您開路的卒兵,我何三祖上的手藝其實跟您一樣,也一直做的是這掘墳破墓的行當,披著這身官服就是為了下墓的時候更方便一點;那日恰巧碰上了您放銀子打通關卡,所以這就混進了隊伍···」聽到這裡那長者的臉色有些微變,旁邊的兩人也警戒的將手放在了刀把上。
但何三倒是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隨即頓了頓嗓子:「可是據我這一路上的望山觀水,您這次來這陝西地界的墳頭,恐怕不只是為了一些普通的冥器吧!」說罷何三的眼睛猥瑣的瞟向了那個長者。
「哈哈哈哈···,老朽眼拙,本想著你何三隻是個有些手段的人,沒料到原來竟是個混進我隊伍的同行!」長者話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了身旁回人腰間上的短刀,瞬間就架在了那何三的脖間。
這一系列的動作快到驚人,鋒利的刀鋒也瞬間劃下了其脖間凌亂的髮絲:「說!你還知道些什麼?」長者的眼睛里似乎不再像方才那般和藹了,此時生出了滿滿的殺氣!
何三似乎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一點兒也不驚慌,悶笑了兩聲不緊不慢的說道:「白爺兒,恐你現在就取我何三的性命還太過尚早,殺了我您連這個墓室的門都進不去!」隨即輕輕地撥開了脖間的短刀,立身兒的站了起來,兩隻手划拉了一下大褂子又陰陽陽怪氣的講道:「白爺兒,既然我何三敢與您露底,那自然是揣著換命的東西的!」
長者聞言愣了一下,臉瞬間又變回了和藹的樣子,伸出左手屢了屢下巴上的長須:「何三啊,看來你對此墓也頗為通曉啊,既然你知道這墓中的懸竅,不防開口一談?」
「白爺,咱都是明白人,糊塗什麼的我何三就不往兜兜里裝了,現如今兒哥幾個也算得上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墓里是九死一生,出去還有那左宗棠的大軍,裡外都是個玩命的活兒,既然進來了,這趟穴就定不能走空!」何三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銅質的煙鍋子,干砸了兩口接著說道:「雖然我何三進這個行當不久,但對您白七爺的大名卻是早有耳聞,陝甘兩地白素糧草不斷也都皆出於您手吧!您摸金做的是天下事,而我何三摸金掙的是糊口飯;但這一次不同,我何三卻是想與您白爺做筆並分天下的大買賣!」
餘音未落,白七便與何三的眼睛久久的對在了一起,似乎這段話引起了二人劇烈的心結!
當時的太爺爺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就覺得眼前的這些人雖兇悍野蠻,但大概腦子都有問題!居然玩妄想憑著這死人墓穴里的東西瓜分天下?著實有點可笑,但太爺爺依然不敢啃聲,隨即又勾下了頭,此時他只想找個機會趕快逃出去,回家尋自己的娘親。
突然,白七一聲爽朗的笑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哈哈哈哈!何三小兒啊,這墓中哪裡有什麼瓜分天下的東西呢,怕是你糊塗了吧!
「哼哼!白爺,您也休再套在下的話了,雖然弟弟我入行淺,但是在這陝西的地界上,我家的老祖宗可是摸了一輩子東西了,這次您老人家興師動眾來到這兒,摸的可是那···三清地廟!」何三念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特意將聲音拉的很長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