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挺會伺候人的

林慎點開郵件，是一封知禮文學獎懸疑徵文的邀請函。

她在義大利時關注過這個活動，三年一屆，最終獎項的獲得者可以得到林啟誠的親自指導。

可現在想來完全沒有必要。

輕按滑鼠右鍵，屏幕上跳出一排選擇，點在刪除兩個字上。她的指尖稍加壓力便能徹底放棄自己的夢想。

偏頭目光掃過電腦旁擺放著的林啟誠的書，在側面印有他的照片。

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

也許……能自由地寫小說才是自己想追求的。既然好不容易回到國內，她不該就這麼放棄的。

***

第二天周一，是林慎到安順百貨設計部報道的日子。

安順百貨設計部被安排在總部大樓的十五樓，而她去過一次的顧言玦總裁辦公室在五十三層，隔著還挺遠。

在人事部同事的帶領下，林慎來到設計部。

她才出現就引起了同事們的側目。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雪紡襯衫配著黑色闊腿褲，搭同色系尖頭高跟鞋。棕色長發挽了個稍低的髮髻，顯得她特別溫柔可人。

她不輸明星的五官，讓這些目光甚高的設計師們，尤其是男同事行了注目禮。

以前會有保羅幫她把這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擋去，現在赤裸裸地接觸到她身上，林慎面上艱難地維持著淺笑。

到了設計部總監的辦公室，看見是個女領導，她才送了口氣。

齊耳短髮的許凡菲背靠著落地窗坐著，隨手翻了兩頁她的簡歷，面無表情地問道：「沒有畢業證？」

林慎規矩地站在辦公桌前，面對領導壓迫氣勢並不發憷，很是自然地回道：「暫時提交不了畢業作品，所以申請延期畢業。」

她可是被母親古老家族掌權人調教過的女兒，一般人的氣勢是壓不倒她的。

「實習經歷倒挺豐富。就是沒有獨立作品。」許凡菲冷漠的目光里透露著鄙夷。

林慎這樣的她見多了，沒參加過選拔，靠關係進入公司。

只不過她這個更特別連畢業證都沒有，也不是實習生，直接安排了正式員工的位置。

她叫來設計部里唯一的行政人員葉靜。

「小葉，以後林慎跟著你。你教教她。」說完當著林慎的面把她的簡歷丟進了辦公桌一旁的廢紙簍里。

林慎見狀抿了抿嘴，沒有抱怨。

脫離了母親，她什麼都不是，別人看不起她也很正常。

出了總監辦公室，葉靜帶她進入茶水間，拿出一袋咖啡豆塞進她手裡。

「以後這端茶遞水就是你的活了。設計師們的口味需求不同，你千萬不要記錯。」又丟出一本筆記本給她。

說完葉靜就要出門走人，林慎尷尬地叫住她：「葉前輩，這咖啡機怎麼用？」

「啊？」葉靜不耐煩地睇了她一眼，嘴裡小聲嘀咕道，「裝什麼不食人間煙火。」

從抽屜里掏出一張說明書拍在料理台上：「自己看。」

林慎並沒有因為她無禮的態度而生氣。

畢竟她在秀場上也碰到過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不與他們計較就是了。

顧言玦讓她從底層做起，絕不是鍛煉她的意思，而是有心報復或是讓她知難而退。

林慎撅起紅唇，她也不是被嚇大的。

只不過從來都是別人伺候自己，她還真沒幹過這些活。

研究了半天咖啡機，按照記事本上每位同事的需求泡好咖啡，給他們端到工位上。

女同事自然是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而男同事們各個特別殷勤。

林慎才走過去，便站起身來，咖啡杯還沒放下，就被接到手中。

剩下的男同事乾脆主動走過來，各自認領了咖啡，將她圍在中心。

「林慎，你泡的咖啡真好喝。」

「今晚辦個迎新派對吧！」

「小林，工作上有什麼需要就招呼我。」

對於同齡異性的過分熱情，林慎的小臉控制不住地發紅。

在黃知禮過度地干涉下，她沒有和異性近距離接觸過的經驗，這樣的場面她有些應付不了。

「新一季度的設計稿你們都完成了嗎？」許凡菲嚴厲的聲音出現在人群之外。

人群瞬間各做鳥獸散。

許凡菲掃視了一圈裝著蒙頭幹活的眾人，而後回頭瞪著麻煩精林慎，冷言道：「放下你的盤子。跟我來。」

儘管許凡菲對她的態度不好，但剛剛也算是替她解了圍。

林慎趕緊跟上她的步伐。

到了資料室，許凡菲扔給她半人高的資料：「這周下班前，把這些資料整理好，做成PPT交到我辦公桌上。」

「這些……全部嗎？」太多了吧！

「有問題嗎？幹不了就辭職。」許凡菲嘴角掛著鄙夷的冷笑，就是要她知難而退。

「我會完成的。」林慎眼神堅定地答應下來。

還剩九億二千五百萬呢，我可不能沒有工作。

她回到自己工位，開始工作。

午休時間也沒人敢叫她一起吃飯，畢竟她是總監要趕走的人。

十二點格子間里只剩下林慎一人啃著乾麵包，翻閱資料做筆記。

手機微信響起。

【上來。】

林慎偏頭看了眼，顧言玦發來的信息。

【在忙。】

回了兩個字，便將手機放到一旁。

顧言玦倒是再沒發來信息。

可十分鐘后，陳昱出現在她眼前。

「林小姐，顧總請您上去一趟。」

人都派來了，知道自己不好再拒絕。林慎擦了擦嘴，點頭同意。

與陳昱一起出門后，並沒有注意到因忘記帶手機去而復返的葉靜。

林慎與陳昱乘上總裁專用電梯到達五十三層。

陳昱只給她開了門，並沒有陪同進去。

偌大的辦公室里，顧言玦正站在落地窗前抽著煙，而林慎站在幾米遠也不動彈。

抽完煙，顧言玦轉過身來：「咖啡泡的不錯，挺會伺候人的。」

「顧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就早上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又被人莫名其妙地冷嘲熱諷，林慎也不管不顧地懟了回去。

「字面上的意思。」看林慎如同炸了毛的小野貓，吃著飛醋的顧言玦心情好了那麼點。

一大早他好巧不巧地路過設計部，就看見林慎給一群男人泡咖啡。

要不是顧及到總裁身份，他也不至於忍到午休時間才叫她上來。

「顧先生想喝，我也可以給你泡。」

「給我泡？」本是挺正經的話，到了顧言玦嘴裡就變得曖昧不清。

「泡咖啡。」林慎紅著臉糾正道。

顧言玦有些失望地嘆口氣：「辦公室算了，回去泡吧。」

林慎覺得自己不能和他好好說話了，怎麼聽上去都怪怪的。

「顧先生，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設計部。」

「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