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也是個單身漢

當最後一點兒漢堡渣渣的味道已經當然無存，昱菡實在已經找不到任何的鱷梨油和介面再耽擱悠悠去上班了。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的無情非要撇下我不管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許悠悠，再見。」昱菡委屈巴巴地嘟起嘴來。

「黎昱菡，你這一招都用了多少遍了，再找人撒嬌能不能想點兒新鮮的？」悠悠簡直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哪是什麼閨蜜？這完全就是一個祖宗啊！明明任何條件都比自己好卻非要裝成可憐巴巴的樣子，叫自己這個一無所有的可憐漢來同情！

「這哪是什麼招數？這分明就是我的委屈！」

「好好好，我算服了你了……不過這中午呢也就只能陪你到這兒了，誰叫你的閨蜜我就是一個可憐的打工人呢？我手上有一個很重要的case需要處理，我答應你，晚上，我盡量可能大概不能保證早點兒到家……」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廢話不用多說了，趕緊的吧。」昱菡眨著明亮的眼睛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了悠悠的面前。

「你啊，我真是沒話來說你了。賤骨頭，非要自虐。」悠悠知趣兒地奉上自家的門鑰匙。

「那還不是說明我愛你，有你的地方再艱苦都是溫暖的……」

「你給我閉嘴，公眾場合注意影響，我可不想和你鬧緋聞！」悠悠一把捂住了昱菡的嘴巴，憋得她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歸了西。

悠悠的出租屋是跟別人合租的兩室一廳，雖說面積還算是可以，可因為距離市區有點遠，所以價格很是親民。只可憐了悠悠，上班就已經很辛苦了，還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在路上。不過這對於吃苦耐勞的許悠悠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更重要的是，合租的夥伴是從一開始租房的時候就在一起的，經過一年多的磨合，雖然不是親人可也有了近鄰的感情。

昱菡來過悠悠這裡很多次了，所以她的鄰居小玉昱菡也是認得的。稍微有點珠圓玉潤的小玉有點兒江南小家碧玉的性格，說起話來眼角兒總是不經意地彎了下來，皮膚超好，沒有一點瑕疵，就是個頭兒不高。或許就是這樣的女孩子才能更激起男孩子的保護慾望，所以，小玉從來不缺男朋友。

至少在昱菡來來往往的這麼多次里，她至少見到了兩位異性出現在了這裡。今天，沒有任何意外的，在昱菡打開房門的時候客廳里赫然晃蕩著一位男士，背心褲衩大拖鞋，妥妥中年大叔的打扮，見到昱菡的瞬間有些不好意思，隨即拿了飲料鑽進了小玉的房間。

昱菡努了努嘴兒，看來自己這輩子還真是命里缺桃花。打開悠悠的房門，一張簡易的床鋪旁邊有一個書桌，上面放著幾本書，唯一一個大件兒的傢具就是衣櫃，這些統統都是房東給置辦的，而搬到這裡的悠悠沒有給自己添置一件兒東西。

悠悠的節儉昱菡是知道的，因為她最大的夢鄉就是趕快地賺錢，好在這裡買個小點兒的房子，然後把家裡的老爸老媽接過來，這樣一家人就能在這個大城市齊整了。

夢想雖然是美好的，可實踐起來卻是難度不小。別說悠悠一個人這樣打拚才一年的，就算有的人十幾年了也沒有能力在這樣的大城市買下半磚片瓦。悠悠已經算是好的了，才畢業一年多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客戶資源，而且工資在同齡人中也算是頗豐的，怎奈，什麼東西都不能和高不可攀的房價比起來，和這個一比，什麼都不值得一提了。

不過悠悠還算是有自己規劃的，她計劃五年，五年的時間在這裡貸款買一個小房子。

昱菡很羨慕悠悠這種有明確目標和切實行動力的女孩子，自食其力，不靠家裡。或許是和悠悠有著某種不謀而合，彼此才那麼的互相欣賞。

或許是昨天睡得有點晚，或許是今天起的有點早，或許是已經發泄了自己想說的一切，昱菡突然覺得有些睏倦，她歪在悠悠的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當悠悠兌現著她的承諾早點回來的時候，窗外已然迎來了萬家燈火了。早已經起來的昱菡閑著沒事兒準備了簡單的晚飯，並不是謙虛，的確很是簡單，一鍋米飯，一份拍黃瓜，一份小龍蝦。

「呦呵，你不是手殘黨嗎？怎麼弄得這麼豐盛？」看著這桌子上擺著的紅的綠的白的漂亮顏色調侃道。

「我是手殘又不是腦殘，再說了，這拍黃瓜很有技術含量嗎？」昱菡指了指道。

「這不還有一鍋米飯呢嗎？」悠悠洗過手看著那米飯也是眼睛泛光。

「那隻能說是你買的鍋子有技術含量，我只是往裡添了點兒米和水，它就弄出這麼一鍋香噴噴的米飯來。」昱菡給悠悠盛了一份。

「那也是相當可喜可賀了，你沒聽說上學的時候有學姐買了個電飯鍋愣是沒把飯煮熟？」悠悠吃了一口，簡單的飯菜才有家的味道。

「聽說了，沒按煮飯鍵。」說罷，兩個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昱菡的手機響了，是韋女士來的。昱菡接起電話按下了免提鍵放在了桌子的一角兒，一邊吃著飯一邊應付著韋女士的各種關心。終於在韋女士忍受不了昱菡的「傲慢和無理」之後掛了。

「你這樣對阿姨是不是有點兒太冷淡了？」

「還我冷淡？許悠悠同志，韋女士對你的喜愛已經完全超過我了，你不用再奉承她來博取好感了好不好？」

「說什麼呢？」悠悠嗔怪地瞪了昱菡一眼。

「我說得是實話啊，這雖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可我這寶兒也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她還什麼事情都……哎……算了，你不用那個眼神看我了，我知道，我又凡爾賽了是不是？」昱菡無奈地搖搖頭。她不想在悠悠面前過多地表現自己有多幸福，那對悠悠來說是一種殘忍。

「說什麼呢？叔叔阿姨對我也很好的不是？」悠悠一笑，眼神中的羨慕轉瞬即逝。

「小玉又換了男朋友？」昱菡低聲問道。

「嗯。」悠悠點頭，「還是個不錯的男孩子，長得憨厚脾氣也好，據說還是外企的，比小玉大上兩三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個男孩子也不是當地的，所以他們和我的處境一樣，都面臨著在這個城市安家。」悠悠邊吃邊道。

又是外地的，又是安家！這對於很多外地人來說是一個夢，好多時候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明明是想換個輕鬆點兒的話題，可沒想到，氣氛又一下子詭異的沉重了下來。

「我來的時候有看到了，就那個樣子還外企？」昱菡想了想那個背心褲衩拖鞋的大叔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不可貌相，可能你看到的是人家居家時候的樣子，人家上班時候捯飭起來也還挺像回事的。關鍵是對小玉很好，經常下班了給小玉做飯，我還有幸蹭過兩回，手藝還不錯。」

「兩頓飯就把你給收買了……」

「不是收買，是真心的羨慕。像我們這樣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打拚的，真的希望身邊能有個人照顧哪怕是陪伴自己。多晚回到家都有盞燈為你亮著……」

多麼樸實的訴求，多麼簡單的願望，只是有一個人真心地陪伴自己，僅此而已。這個要求很高嗎？這個要求也太低了好吧。可就算是這樣，那個想要陪伴自己的人在哪裡呢？

昱菡出神地望著悠悠，好多時候她都莫名的心疼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女孩子。

「不用這麼看著我，你不用擔心的。」

「我也是單身漢一個好不好？」

「你單身是因為你自己要單身！」一句話，昱菡徹底地睜圓了嘴巴。

「黎昱菡，好多時候我都搞不懂你，就算長得不是傾國傾城，可這巴掌臉大圓眼薄嘴唇挺鼻樑的五官，再加上這窈窕的小身段兒，你怎麼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苦行僧？你還整天的說我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我看在一棵樹上弔死的人是你不是我！」悠悠把一塊兒黃瓜放在嘴裡狠狠地嚼了起來。

「你說什麼呢？」昱菡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那是她心裡的傷疤，很多年沒有人提起，現在要不是悠悠說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不是還有人家？」

「別胡說！」

「我胡說沒胡說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昱菡真的，那段感情里你沒有任何的錯，錯的只是那人。」

「事情都過去了還談誰對誰錯有什麼意義？再說我都釋懷了，現在單身只是因為沒有碰到而已。」昱菡苦笑了一下，記憶里，那張痛苦不堪的面容清晰可見，那是她最後的記憶，之後，那人就消失了。

「我就是替你不值！說實話，你現在後悔曾經和他在一起嗎？」

「我後悔什麼？誰的青春不留點兒遺憾！」

是啊，誰的青春不留點兒遺憾！

於昱菡來說，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是遺憾，可於許悠悠來說，愛而不得不也同樣是一種遺憾嗎？只因為那一眼的一見鍾情，別人就再也無法入了自己的眼走進自己的心。即便時間匆匆而過，即便四年彈指一揮間，可終究還是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給許悠悠那樣心動的感覺。

或許有人會認為許悠悠是貪圖了黎昱菡家的富貴，這話別人可以猜測，可昱菡自己都不相信。她雖然知道悠悠的家並不如自己的家那樣富裕，可她絕對相信悠悠不是貪慕虛榮和富貴的人，她的富貴可以通過她自己的努力去賺取。

可關於愛情……昱菡是相信悠悠的一見鍾情的，因為於她而言，何嘗不是被那一瞥蒙住了雙眼，從此世人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