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盎辰的魔女

洛克希德家族的小姐，在整個盎辰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關於她的所有傳聞都充滿了各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比如她在十歲時候，就已經能夠做到如今的資深魔法大師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是真正的天才，這倒不是人們感到驚奇或者難以理解的地方，畢竟她的爺爺以及她的母親，都是在年齡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成為及其耀眼的天才人物，人們認為這位魔女表現出來的可怕天賦也可以看作是血脈的傳承。雖然她的父親看起來並不是這種類型的天才，但是其在語言和文字方面的過目不忘程度也可以證明其超越常人的智力。

話說回來，人們之所以給了洛克希德小姐一個魔女的稱號，還在於她異乎尋常的惡劣性格，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看出她的冷酷和自私，再加上她那被形容為精緻絕妙的容貌，以及各種誇張緋聞，還有她那些瘋狂的擁護者，魔女的稱號絕對是她暫時無法擺脫的。所有熱愛八卦以及喜歡看上流人物笑話的盎辰市民，當然也就不約而同的接受了有關她的所有瘋狂傳聞，失蹤的小孩是被她吃掉的，她會命令馬車去踐踏平民，即使是面對王子也毫不掩飾的輕視等等，也不管這些和事實到底有沒有差距。

對於自己會被稱作魔女，洛克希德小姐的態度是根本不屑一顧，她不會在乎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物會有什麼想法，就算是那些對她暫時有威脅的人物，她也完全不在乎，因為她很清楚，那些具有威脅的人物實際上也不可能有真正傷害她的機會。

她的教師，那位以嚴厲冷酷著稱的卡莎.門羅薩芬女士，對此只能通過勸說而不是她曾經對待其他貴族小姐那樣使用更加嚴厲的方法，首先她不可能像對待普通貴族千金的方式去教訓一個真正可以稱得上位高權重的家族的獨女，另外她實際上也打不過這位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的瘋狂女孩，如果真的激怒了對方，卡莎女士會不會被對方毫無顧忌地暴打都不一定。

卡沙對洛克希德家的小姐也是費盡心思，她盡量用不傷害對方自尊心的方式說道：「你平時的表現，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你沒有直接傷害過任何人，他們都是被你的語言和態度傷害。雖然沒有實際的傷害，但是風評就是這樣，那些看上去毫無威脅的人物，即使你並沒有導致他們的生活變得更糟，但是他們依舊會把你當成眼中刺，因為比起憎恨所有的人，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還是更傾向於找一個風頭最盛的人，那些底層人對你的造謠中傷也就在這時產生了。」

洛克希德小姐，放下了手中的紅茶，輕輕舔了舔櫻紅的嘴唇后，對她的教師問了一個問題：「他們對我有威脅嗎？」

「沒有。當然沒有人能夠威脅您了，洛克希德家族的千金大人，您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撼動的，在這個國家，即使是王室也需要和您的家族保持平衡，這是每個人都清楚的事實。」她是用一種誇張且恭維的語氣說著並非世人皆知的事實，這種恭維話當然有誇張，誇張的地方並不是洛克希德家族的地位，而是在於是否每個人都清楚這個事實。

洛克希德小姐的眉毛卻上揚了一些，她現在有些惱怒，但還是保持輕聲地質問對方：「你平時也是這樣喜歡說廢話嗎？」

卡莎.門羅薩芬，先是一愣，在整個盎辰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難道恭維也會激怒人嗎？

「我問你他們有沒有威脅，你只需要回答有或沒有，就可以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當然有疑惑了，

但還是進一步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想告訴你，這樣的態度遲早會得罪人。」

「既然他們毫無威脅，那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看法嗎？難道就像你說的那樣，要我討好那些對我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的人嗎？」

卡莎.門羅薩芬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覺得這幾乎是常識。」

少女她站起來之後，比卡莎.門羅薩芬還要高，用那雙藍色中帶著一些紫的眼睛藐視對方：「這只是你的常識，被迫害妄想恐懼壓垮的常識，不是我的。我不明白，他們怎麼找來了你這種人，回去吧，你應該交不了我任何東西。我想了解最深奧的魔法，你教的了嗎？還是說，你有其他過人的本領？」

卡莎.門羅薩芬冷笑一聲：指著對方鼻子說：「洛克希德小姐，可能在街道上隨便找一個人，都比你懂禮儀。如果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你就反駁好了。如我所見，你根本不懂得怎麼去做一個淑女，你這樣將來怎麼能夠在那些紳士們面前保持自己的威嚴而不是淪為人們背後談論的笑話呢？貴族的教養你一無所知，如果你不是洛克希德家族的小姐，我猜你也不過就是一個陪伴在那些大肚子老男人身邊的庸俗女人，靠他們施捨的金錢來維持自己可憐又可怕的廉價優越感。」

卡莎.門羅薩芬明白和這個魔女爭吵起來后，自己已經失去了在這裡工作的可能，索性也就徹底放開了說。

洛克希德小姐只是慵懶地坐回自己的床上，她幾乎沒有再去注意對方，只是說：「你不配教導我，卡莎.門羅薩芬，你明明什麼都不懂，只是一個用無知和狂妄來掩飾自己卑微靈魂的可憐人。我是洛克希德家族的千金小姐也好，就算不是，也不會成為靠著取悅肥胖的中老年男人上位的庸俗女人。我可以這麼說但你就不能，我說這句話是自信，你說就是笑話了，因為你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你自己的丈夫不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嗎？你被他毆打時，也不敢告訴他你的怨恨，也不敢告訴其他任何人。所以你怎麼可能有資格命令我要像個淑女那樣或者那樣，你既然說到貴族的教養，但是你真的清楚人和人之間的界限嗎？制定規矩的人才有資格決定別人該去幹什麼，我就是你的規矩。應該是我命令你，而不是你來對我說教。你只是個僕人，你的任務看起來是教導我知識，其實你更要學會察言觀色，換句話說，你要學會取悅我，而不是讓我每天的心情都變得很差。」

卡莎.門羅薩芬憤怒極了，更多的是恐懼，她之前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眼中幾乎是徹底透明的，其實如果她保持著理智就該意識到，洛克希德家的間諜遍布整個盎辰，她的底細應該被查的很清楚，但是她還是不明白，如果洛克希德夫人早就對她一清二楚，為什麼還邀請她過來教導自己的女兒呢？

洛克希德家的魔女真的有著可怕的魔力，她的眼神彷彿能夠引起人們內心的瘋狂，以至於平時絕對冷靜的卡沙女士竟會失去理智和這麼一個被寵壞的孩子爭論起來，平常她是絕不可能這樣的，但是這女孩的口吻簡直有著旁人無法想象的高傲，還有她蔑視人的眼神，那是把一個人當成螞蟻的眼神，她不是因為女孩說的話而惱怒，更多的是被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所激怒：「你用權勢去壓倒別人，難道就沒有想過比你更有權勢的人也可能會這麼對你說話嗎？」

洛克希德小姐突然有了興緻，她似乎感應到了女人內心突然湧現出的瘋狂和殺意，事情開始有意思了，她於是也不介意多說兩句話：「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蠢人才會判斷不出誰才是應該謹慎對待的威脅，誰其實不值一提，和你說話我想沒有必要客氣。另外，我免費給你科普一些小常識，在這個國家除了王室，權勢高過我父親的人其實有很多，但是就連王室也不能真正俯瞰洛克希德家族，這其中的各種緣由不是你這種層次的人能夠了解到的。」

「你是個躲在父親權勢下的無知小女孩，你對我的優越感都是來自於貴族對平民的權勢，而不是你自身的優秀，這本來並不是錯誤，但是你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你既然這麼驕傲，那你自己又有什麼可以自豪的地方呢？」

女孩抱著自己的小熊玩偶，用另一隻空出來的胳膊朝她擺了個射擊的手勢，然後充滿笑意地說：「你大錯特錯了，我根本不需要用權勢來對你保持優越感，卡莎.門羅薩芬小姐，想必你對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吧，但是你看，我們之間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我的美貌就遠遠勝過了你，而這幾乎是你唯一有資格能夠拿出來的東西，除此之外你什麼都沒有，你沒有智慧你也沒有地位，只有在一個虛偽的人情社會中，你才能憑藉其他人對你虛假的客氣維持最後一點可憐的體面。」

說完這些話，她好像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開始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卡莎.門羅薩芬收拾完所有的東西，就要離開，這時候夫人剛好從外面回來，她看到女士的神情，便能夠猜到一些事情。

「夫人，我無法教導她，您的女兒脾氣比王子都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驕傲的女孩。她是很美麗，也很聰明，我根本就不配去成為她的教師。」卡莎.門羅薩芬對於夫人還是有著應有的尊敬，以至於她硬生生的把想要說出口的愚蠢換成了驕傲，但是她脾氣再好也不能夠繼續在這裡多呆一天了。

夫人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那麼，你又把人趕走了。她當然不是表面上那麼光鮮，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以為你會喜歡這種人來當教師。」

洛克希德品嘗了媽媽親手製作的紅茶，心滿意足地笑了，眼睛也彎成月牙狀「，她輕輕地晃動著雙腿，滿不在乎地說：「那只是個毫無價值的自卑女人，我很早就不需要觀察像她這種充滿自毀傾向的瘋子。」

「媽媽，你做的茶真好喝。」洛克希德由衷地說：「比爸爸的好多了。我小時候喝過他的茶，不好喝。」

聽到女兒的誇讚，女人一開始還有些高興，但是隨後就收斂了笑容，說：「是啊，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