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思緒

「呼哈……呼哈，把我當玩具了，這怪物。」被丟出來的蘇安癱坐下來，倚靠在岩壁上，看著石洞中灰白色的霧氣不停翻湧，平復著內心的恐懼。

「它為什麼又不殺我呢，凱撒原身的傷口應該是它造成的。」蘇安的思緒隨著這灰白霧氣一起，也動了起來，他不能理解：

為什麼伊芙琳殺了原本身體一次，第二次又要放過他。

「是當時融入自己身上的輝光導致的嗎？讓它把我當成自己人了？」蘇安抬起手臂，試圖喚出當時融入自己體內的那片輝光，但他的呼喚彷彿泥牛入海，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出來出來出來，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快出來，收租啦！」蘇安對著自己的身體呼喚著，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以為這位天之驕子，終於受不了當年的打擊，陷入了瘋狂。

然而他的身體依舊不為所動，融入自己身體的那片輝光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無音訊。

「唉」他嘆了口氣「這都什麼事情啊。」

穿越到這裡還沒幾個小時，他就感覺自己已經遭受了無數非人的遭遇：

從穿越前工作搞砸的頭痛，到夢境的折磨，從發現自己穿越的茫然和惶恐，到發現自己是異界百特曼的欣喜，再到發現這個世界被古神入侵，已經命不久矣的絕望。

從下定決心努力跑路的決然，到不受控制奔向危險石洞的驚慌失措，從被輝光呼應，自己的心臟差點跳出來的驚險刺激，再到被恐怖大蜘蛛當作玩具的麻木，到最後險死還生的時候，他已經像一具被玩壞的木偶。

「唉。」蘇安回想這幾個小時的遭遇，又嘆了口氣。

他放棄了思考，不想再折磨自己可憐的腦細胞了。

更何況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不遠了，從記憶中的描述來看，離三柱神的到來已經不遠了。

那三尊真正恐怖的古老者一旦來到，不管神祗還是其他凡俗生命，在那與宇宙同存的悠久生命面前，也只是奔涌風暴浪潮中的一滴小小水珠罷了，終將被裹挾進那驚濤駭浪之中，變成那盲目痴愚的瘋狂者。

更別提那克蘇魯神話中的至高神明，居住於宇宙之外的混沌王庭、眾多無形的蕃神環繞著祂的王座、三柱神的源頭、「無名之霧」和「黑暗」——阿撒托斯了。

自己能否在三柱神到來之前擁有跑路的資格還不一定，考慮這麼多，不過是浪費自己有限的生命罷了。

這個世界的神祗已經擁有可以將星球化為自己神殿的偉力，而真正要穿越星系旅行，真正跳脫出三柱神到來時附帶的污染範圍，在蘇安的考慮中，至少要擁有比這個世界普通神祗更高一級的偉力，不然只能和這個世界陪葬。

就以凱撒所瀏覽過的所有文獻記載來看，可能可以達到比普通神祗更高一級的，能擁有穿越星系旅行能力的，只有一千八百年前隕落的母神。

還有被封存在教會圖書館最高處，在那些記載著隱秘的未知史料中，無人敢直呼其名，終結了黑暗紀元的太陽，史料中都只能用代指的那一位——「純白」；以及奴隸大陸所有種群百萬年之久，已經確定死亡的古龍之祖——索菲。

這是教會窮盡了整個大陸的知識，所推算出來的自文字誕生以來的最強者，任何有關它們的記載，都是絕密，只有絕對忠於教會的最核心的成員才可以觀看。

這三位中，第一位已經化作星球外的屏障，

被無數外神幼體瘋狂舔舐剮蹭，生死未知，大概率是死亡。

第二位，「純白」，生死未知，第三紀元——黑暗紀元結束之後，再無其相關記載，就連第三紀元所遺留的史料之中，關於祂的記載也是極少，疑似被人故意抹去。

第三位，古龍之祖——索菲，確定死亡，過程未知，遺體位置未知，因為太過久遠了，追溯到第一紀元之前，哪怕窮盡教會之力，窮盡整個第四紀元的遺澤，也只得到四個字，確定死亡。

「啊，何等恐怖的事實啊，數百萬年的積累，億萬生靈的拚死掙扎，才創造三位可以跳脫出這個世界的生命，其他的生命就只能仰頭望天，等待著污染的降臨，何等悲慘的事實，何等殘酷的宇宙。」

「不，也許他們才是幸運的，在三柱神到來之前，在這世界屏障破碎之前，至少他們還在活著，還在幸福的活著，不用去面對這悲慘的現實，不用去抗爭這殘酷的命運。」

蘇安走到緩緩流動的溪水旁，看著水中映出的影子——雖然狼狽不堪，但難掩其風華，他的眼眸依舊明亮，哪怕是再殘酷的現實也無法將之擊碎，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在散發著希望的光。

一陣沉默，蘇安看著這倒影，看著這與自己用了三十年的面龐完全迥異的面孔，他將所有沮喪，失落，彷徨，恐懼，痛苦和惆悵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自語到：

「從今往後，再無蘇安了！」

「你好，凱撒-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