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名為血腥的死亡
那些低賤的物種,是永遠無法和純種人類相比的。我們才是世界的主宰,因為我們是神的造物!——《法魯克筆記》
清晨的太陽再一次地升起,當微風再一次吹動時間的流轉。世界開始忙碌、喧囂。
但今天不像往日一般的平凡,又或者說是這座城市的平靜正隨著刺耳的警笛聲消散。如同是在小小的池塘里投下巨石,飛濺的風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到整座城市,世界的每一處角落。
事情大條了。
當周紅軍看到面前的場景的那一剎,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事情確實很大條,或者說是嚴重更為恰當些。
畢竟這是在赤裸裸地挑釁著一個社會,一個國家,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文明!沒有再比這更加難以入目的場面,再沒有了!
歷史上的屠殺人們並不清楚,因為從未見到。但今天他們有幸,見證這場小規模的屠殺,這場由血腥和死亡交織成的地獄繪景!
殘肢斷臂在汩汩流淌的血液中如同繁花般盛綻,但這是絕望的花朵,是掙扎的呼救。還有他們的屍體,在死亡和痛苦中扭曲。想必是在夜晚繁星的目光中體會著生命的逝去,一點一點,流失,寒冷,無力,直至死亡降臨。
多麼殘忍,多麼恐怖。這就是恐怖的實體,這就是令人作嘔的惡意。
「老大,還要攔著他們嗎?」警員示意周紅軍看向後方聲勢浩大的人群。
「攔著!」周紅軍強忍著不適說:「不明白將他們放進來的後果嗎?我知道這很難,但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明白了。」警員忍不住看了眼那場面,頓時一陣反胃感湧上。
「看什麼看,干好自己的就行了。刑偵的人還沒到?」周紅軍皺眉,總覺得有那麼一股難以琢磨的不對勁。
「還沒到,但也就是馬上的事了。」警員回復。
很奇怪。作為從警多年的老警員,周紅軍很明白這裡邊的道道。就算裡頭有些心知肚明的彎彎繞繞,但像這種案件,都快半個小時了,刑偵的人怎麼可能還在路上?很不對勁啊!
周紅軍快不走出巷子去,他再難以忍受這慘無人寰的情形了。
「讓我們進去!」
「求求你們了,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吧!」
人們在圍欄處聚成一團。焦急,痛苦,絕望,還有期待。該死的記者,真是群毫無底線的畜生!他看著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記者們,止不住地在心裡罵道。
周紅軍心裡沒有些觸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的職責就是這樣,往往有不近人情的時候。
哭泣和幾近崩潰的嘶吼並沒有觸動周紅軍的憐憫。
但這不代表他並不憤怒。他比誰都要憤怒,他比任何人要更加的想要將兇手逮捕。
這是一名人民警察的正義之心,也是一位父親的怒火!
「老大,刑偵的人來了。只不過,有些不對勁。」警員沒有讓周紅軍的憤怒持續太久。
「什麼個不對勁法?」周紅軍心裡咯噔一下,趕忙問道,「又出什麼事了嗎?」
「這個,還是老大你自己去看吧。」
周紅軍狐疑地望了一眼警員,向著人群外擠了出去。
刑偵的人是來了沒錯,只不過……
周紅軍看著那些身材高大,氣勢沉重的刑偵隊員們,一種不現實感油然而生。更何況他們正在安慰著一對夫婦,開玩笑,刑偵大隊是幹這種事的嗎?
「咳咳,
是雷大隊長嗎?」周紅軍向著一旁領頭的走去,遞過香煙。
「周隊長?」雷荃看了眼周紅軍,滿是不屑的說,「有什麼事嗎?」
這該死的優越感!周紅軍老臉上堆滿笑容,但心裡卻是在惡狠狠地罵著。
這種無形卻又是無處不在的鄙視很正常。周紅軍也是習以為常了,早在他剛剛入職的那一天開始,和各種來自前輩和同事的打壓相比,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周隊長辛苦了,剩下的交我們吧。」雷荃語氣倒是很客氣。
「那就拜託你們了。」周紅軍嚴肅地回道。
「放心。」雷荃向身後的隊員招了招手說,「你們先去看看情況。除了家屬外的都清開。」
隊員們放下了安慰的工作,瞬間便是行動起來。
周紅軍看著這群人的動作,總是有股不對勁感。就好像是兩個世界一樣,明明就是在眼前,但總覺得是無比的陌生,遙遠。
「周隊長還有什麼問題嗎?」雷荃問道。
「沒事。」周紅軍看著雷荃那冷淡的表情,彷彿抓到了什麼。
雷荃點了點頭,他和周紅軍平級,再者也是沒有對他下達命令的可能。所以只要他是不干擾自己的工作就行。
於是周紅軍便是看著雷荃向那對仍是深陷自責的夫婦走去。
那對夫婦有點印象。周紅軍在腦海里細細思索著。是了,昨天晚上第一個報案的!
印象很深,畢竟這是由他自己接聽的啊。這對夫婦在昨夜十一點左右來報案的。說是自己家的孩子參加同學聚會還沒有回家,電話也沒有打通。但當時周紅軍也沒有細想,只是覺得孩子剛高考完,正是瘋的時候,最後也就是匆匆備案后打發了的。
那雷荃這是幹什麼?是他們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還是說單純的只是他的一個習慣罷了?
周紅軍很疑惑。他和雷荃是兩個部門,但卻如同兩個世界的人一樣。相互沒有任何的了解,只是單純在會議上打過招呼罷。
難道是他們有什麼特殊情況嗎?周紅軍回憶著任何一個細節。
十一點二十一分,同學聚會,通訊失聯。還有什麼來著?對了,那孩子好像叫徐鍾!
但這又算什麼?那麼多受害人里最特殊的是一個少年嗎?周紅軍對自己的推測如此不屑,嗤笑著打消了探究下去的念頭。
時間在陽光的燦爛中無聲息地劃過。人群在兩方的配合下也是短暫地安撫了下來。但大家都明白,這隻不過是緩兵之計罷。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兇手,那個罪惡的傢伙。哪怕是線索,任何的蛛絲馬跡都行!
每次看到那副場景,周紅軍心裡便是無比的憤怒、愧疚,以及難以置信。
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如此殘忍地不分男女老少的殺戮;又是怎樣變態的心理,才會將整整三十個頭顱堆成勝利似的京觀;又是怎樣的勇氣,才叫他在一夜間瘋狂地殺戮?
周紅軍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儘管他是警察,是遵守法律法規的警察。但現在,他只想借著心裡的怒火,將那個人渣給送往地獄!
錯誤只能犯一次。他一直在提醒著自己。
「周隊長,這裡有個壞消息。」雷荃說。
「還有什麼比發生這種事還要的?」
雷荃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紅軍,而後平靜地說:「這次案件由我們全權負責。」
周紅軍手中的煙掉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這次案件,你們要退出了。」雷荃怕他不了解,更為直白地說。
「這不符合規矩!」周紅軍咆哮著,將壓抑了一上午的情緒統統發泄在了雷荃身上,「沒有那個案件是巡衛部不能參與的!」
「現在有了。」雷荃從文件夾中拿出份資料,遞給了周紅軍。
周紅軍根本不用看,他明白這是真的。無論那個部門,從不會那這種事開玩笑的。
那麼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刑偵隊負責此事的下場,周紅軍是用腳想都知道的。
所以又要看著他們哭泣,一輩子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么;又要那些死去的人就那麼死去,連血在血償的可能都沒有么?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周紅軍離去身上,但他只感到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