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身前1尺何止我的世界

疫情肆虐，世間又不太平。

我似乎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但大多數人還是會發瘋般地咆哮，擔心自己被傳染，咒罵「零號病人」的骯髒。我會說，難道我們之間的談資就僅局限於疫情了嗎？或者說，疫情並沒有佔據我們生活的全部。就像在隔離期間我們卸下了平時背負的大包小包的學習、工作壓力，躺在床上或玩著遊戲，或刷著視頻，表現地十分自然愜意，還神神叨叨訴說著疫情的苦衷。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可能就是這個道理吧。我們討厭疫情，但真正處在疫情的緊要關頭，我們又開始慵懶地享受這一切，畢竟舒適圈下發自肺腑的憨笑，完全沒有給撒謊留出一點發揮的空間，簡直是自相矛盾。

也許會有人搬出「順應時代」、「適應當下」等空泛的理由來修飾潤色，使得整件事情看上去閃閃發光甚至合情合理。是啊，我們的眼界就是如此狹小以至於身前一尺之外的任何存在我們都可以熟視無睹。那些所謂「人世皆攘攘，相對唯頃刻」的過客，我們從何而來的興趣會僅僅出於道義而認真翻閱品讀他們長篇大論的人生履歷？其實早在小學初中，我們還在為老師背課文抽查而苦惱的時代，我們對未知事物的熱情便大打折扣。現在的年輕人中普遍懷念2019年夏天的潮流，倘若只能得到「沒有疫情、不帶口罩」的乏力慰藉，又是何等悲哀。這種「世事無常，人生看淡」的大眾心態總能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遷客騷人的清談文化，可是在我們身上始終不見當年書聖文豪的風采意氣和高潔操守，我們只會聚在一起浮躁地細數病毒傳播者的罪過，然後再逐一羅列分析，無疾而終。即便我們抑鬱不得志，也不會到把「欄杆拍遍」的地步，也不會說出諸如「逝者如斯」、「哀吾生之須臾」的大道理，縱使一聲長嘆道盡多少人間悲歡，空氣間瀰漫著數不盡的傷感，卻顯得分文不值。

我們注視著身前一尺的屏幕已經太久了。曾經的那些或許早已破滅的夢想也好，如今的這些同樣面對疫情的家人也罷，無論是理想現實，高聳天閣還是平地人間，都絕不是我們伸展胳臂揮舞衣袖就能夠招歸的朵朵彩雲，也不是我們依據學識憑藉技術就觸手可及的穩妥方法。身前一尺，我們一直注視的事物，一舉一動我們都心知肚明。背後萬里，未到自認為理所應當回頭的時刻，它將成為永恆的謎團。作為被巨浪滔滔的網路信息掩埋的災民，我們注視的難免只會是我們感興趣的，即那些花邊新聞或是不時彈出的關於疫情的負面消息，我們從中獲取的信息也難免是片面或是帶有個人色彩的。這些信息可以成為我們判斷的依據，但一定是不能主宰我們的判斷力的。看看我們的背後，那些堅守崗位的白衣天使，那些鮮活的真情實感的濃烈表達，他們日以繼夜忙碌的身影構建起固若金湯的防禦堡壘，但凡親眼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我們都會心生一種天降大任於斯人的敬畏，也就不會再通過夸夸其談去急於證實一些疫情謠言或者是炫耀蔭下乘涼的快感，因為就像是我們都知道的，這種行為實質上是法律犯罪和道德淪喪的結合體。

身前一尺何止我的世界，背後萬里飽覽大好河山。突然很想引用江湖上流傳已久的那句，「切莫執迷不悟，走火入魔，回頭是岸，為時不晚。」或許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漂泊在人世間的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