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川雨生是個奇怪的傢伙
勾弦,推弓,在開弓的過程中,同樣像是從氣流中凝聚而成的弓箭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眼前,尾羽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動作流暢絲滑,夕陽的映襯下,上櫻空風像是一朵孤零零的玫瑰,有些孤單,但卻燦爛的極為耀眼。
如果她瞄準的對象不是自己就好了,自己還能誇她幾句讚美之語,剛學會的,還沒來得及用過。
比如『她連指尖都泛著好看的藍色』?但是也不知道抓著箭矢的手會不會感覺到燙,應該不會的吧。
順著箭身與少女純粹乾淨的眼眸對視,相川雨生毫無志氣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投降。
「巫女大人,小民投降。」
「你的實力很強大。」她說。
「我怎麼不知道?」相川雨生撇撇嘴,將手掌向上朝著,作出無辜狀。
「我也看不出來,」上櫻空風和他達成一致的點點頭,幅度單位是毫米。
「那......」『我們把弓箭放下』這句話相川雨生還沒說完,少女接上了她的後半句話:
「所以我想試試。」
不需要問『試試』的內容,因為話音落下的瞬間,潔白的手指鬆開,滿弦的箭矢在剎那向相川雨生奔襲而來,箭頭旋轉著,周圍的空氣被藍色火焰灼燒的有些扭曲。
相川雨生嘆了一口氣,也只是嘆了一口氣——為什麼今天想和女孩子說的話就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箭矢在靠近他眉心只有一厘米不到的時候消散,彷彿從未出現過,沒有了火焰的照耀,小巷顯得有些昏暗。
少年平靜的感受著這一切,彷彿他知道這必定會發生。
揮手間弓也消散在微風中,上櫻空風緩緩的走了過來,校服下的雙腿在此刻展現出了它的魅力,腿型完美,勻稱修長,相川雨生多看了兩眼。
真的就兩眼。
在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米的時候,少女停下,兩個人的身高大概差了一個頭,近距離觀看,少女的五官依舊無暇的令人驚嘆。
「你為什麼不使用你的能力,如果我不收手,你剛剛就死了。」從聲音中,相川雨生聽到了不滿意。
先是沉默了一秒——相川雨生在觀察上櫻空風有沒有繼續開口的可能,他不想話再被堵住。
「因為有人告訴我,巫女的第一條守則就是不能對普通人動手,而我只是個普通人。」
「九百八十七歲的普通人,還......」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身份屆上登記錯了,其實我只有十二歲?」相川雨生沉吟片刻,試探性的說道。
雖然他身份證上的年齡其實是十七歲。
上櫻空風的話被打斷,雙手抱著那恰到好處的胸部,冷著眼看著他,氣流揚起,一把虛幻的弓雛形出現在身邊。
「您繼續。」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這樣好像確實不禮貌。
「知道巫女存在,看到我的攻擊面不改色的人,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是普通人。」
「那其實我剛剛是被嚇傻了,我所說的巫女只是神社裡兼職的那種?」
弓和箭瞬間成型。
「我不喜歡裝瘋賣傻的人。」少女的聲音有點寒冷。
「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跟著我的目的,上櫻大人?我怎麼感覺是你在咄咄逼人,我什麼都沒幹差點被射了一箭......」
後面的話相川雨生是很小的碎碎念,但聽得清清楚楚的少女表情變得不自然,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紅暈,極為可愛。
「.......,有人告訴我你很危險,讓我來負責盯著你。」
「原來如此。」相川雨生的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現在,請告訴我你的身份和讀高中的目的?」可愛的姿態僅是片刻便蕩然無存,此刻的聲線又重新的變得冷徹,上櫻空風問道。
「弧月鏡雪下是你什麼人?」
「老師。」
「果然又是這個壞女人在害我。」相川雨生握拳擊掌,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許對老師不敬。」若有若無的風,飄蕩在兩人之間。
「果然又是這個弧月鏡雪下大人在害我,這樣可以嗎?」
上櫻空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再次召喚出驅魔弓給這個『人』來一箭的念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的身份、目的。」
「相川雨生,九百八十七歲,東京人....東京妖怪,說到這個,其實我覺得我還算人的範疇,因為我沒有什麼所謂的本體,從始至終我就是這個樣子,我讀高中的目的是為了【清醒】......」
簡要介紹真正的自己后,相川雨生看著上櫻空風問道:「等等,弧月鏡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詳細信息嗎?」
「沒有,老師只告訴了我你的樣貌和是妖怪的身份,以及現在出現在明川中學一年級就讀名單裡面,你很危險,很強大,讓我來盯著你。」
「了解了,她這麼說一定單純是為了騙你向我射上這麼一箭,她明明什麼都知道。」相川雨生嘆了一口氣,繼續托出自己的情報:
「我不知道我的壽命極限是哪裡,似乎是永生的,同時,我可能確實如同你老師所說的,比較強大,但是——我存在一個問題:極度容易陷入沉睡,我雖然九百八十七歲了,但也睡了九百多年,清醒的時間不知道有沒有四十年,記不太真切。
我的清醒時間不固定,我也不能控制什麼時候清醒,什麼時候沉睡。
我能大概感覺到我的清醒時間剩餘,因此清楚的知道一點,任何使用非人的能力,都會減少這個【時間】,所以如你所見,我竭盡全力在當一個普通人。」
少女認真的傾聽著,點點頭,的確,她觀察了一天,眼前的這個『少年』完全沒有使用任何能力,除了行為舉止有些怪異之外,就是個普通人,而且毫無防備的走進了這條設置了結界的街道。
如果不是老師特地的叮囑,還給了自己他的照片,她是絕對不會懷疑相川雨生是個妖怪的。
「那為什麼要讀高中。」
「我正要講,經過無數次沉睡和清醒,我逐漸摸索到一件事,唯一能夠增長我清醒時間的方法,是感受【生活氣息】,直白的說就是做個人,體驗生活......」
「.......來高中的原因,完全是弧月鏡她安排的,她說這裡的生活最豐富,而且我的樣貌還有.....性格也適合,所以我就來了。」
說到性格......弧月鏡雪下說雖然自己九百多歲,但根本幼稚的像個孩子,正好借著高中的機會成熟一下。
畢業再丟自己去社會上當社畜,或者給神社掃地——沒有大學這個選項,因為她嘲諷以相川雨生的智力,應該考不上大學。
可惡,智力暫且不提,明明男人至死是少年,何況自己清醒年齡,真的不大啊!
「......所以我是世界上最純潔無害的妖怪,這樣的說法滿意了嗎?」講完了冗長的一堆,從背包中取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灌進肚子,相川雨生問道。
「我會向老師求證。」
「我勸你別信那女人的話信我的......弧月鏡大人,是弧月鏡大人,別動不動凝聚武器,多耗費法力,你老師可比你冷靜多了。
那我可以回家了嗎?我的盒飯都要涼了。」相川雨生拎起放著盒飯的塑料袋子,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上櫻空風也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和他切磋——她原本真的很挺期待,於是點點頭,先一步轉身離開。
「等等!」
「嗯?」上櫻空風疑惑的扭頭看向他。
「我能問一件事嗎?」
「問。」
「就是和你們這種程度的美少女相處的時候,偷偷注視別人或者偷偷被注視的話,怎麼樣做顯得得體且合理?我有時候會有這個困擾,巫女大人,拜託了。」
相川雨生誠摯且禮貌的發問,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上櫻空風。
「.......不知道。」身形頓了頓,上櫻空風不禮貌的扭回頭,感受到某人不變的凝視,速度比剛剛更快,消失在巷子拐角處。
相川雨生滿意的點點頭,站了半天,四肢有些酸累,做了幾個伸展運動后,也離開了這裡。
肚子真的好餓,想要回去吃飯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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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緩的腳步聲,在結界破碎后的街道里響了起來。
「好像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少女長吸一口氣,明媚的雙眸帶著笑意的眯起來,聲音似有似無的說道。
隨後走到道路的盡頭,看了一眼,身形逐漸消失,只有淡淡的百合味香氣,證明著她的來過。
她看的方向,是相川雨生離開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