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迫上男裝
陸臻言就這樣以少爺的身份,重新在陸府生活。
這具身體才十二歲呀!
她湊到雕花鏡子前,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
原身由於從小就在鄉下長大,膚色有些黑黃,兩隻小手幹了不少粗活,勝在手指纖細,天生是個讀書的料。
五官其實和陸夫人有五分像,清秀有餘,眉毛英氣逼人,帶著陽剛之氣,這點倒像陸老爺。
十二歲的孩子身量才剛剛發育起來,身板跟個小豆芽似的,細長瘦弱,和她原本的婀娜多姿的女總裁身體怎麼看也重合不到一起去。
女扮男裝,還挺像個樣子。
陸臻言躺在床上,感嘆這次命運對自己的衝擊之大。
其實在現代很多女人活得就像一個男人一樣,錢自己掙,孩子自己帶,老人自己養,她當初就是從山溝溝里一路學習考出來的,草根學霸的名聲,十里八鄉都能廣為流傳。
那個時候她吃了那麼多苦,倒也一步步走了過來,如今淪落到陸家,至少陸家還有家底支撐。
陸家一直都是商戶,在陸老爺子還在世時,做的是商船行業,當初就靠著海運和河運撈了不少錢。
後來陸老爺子死後,家裡的三個兒子也分了家,陸家基業原本在靠海的蘇城,也被轉移到了南方內陸的西城。
陸老爺排行第二,上頭有個蠻橫霸道的大哥證家產不說,底頭還有個讀書的弟弟,前些年陸三爺科考成為了舉人,多次捐官買了個西城縣丞,一做就是將近二十年。
陸家的重心也從陸老爺這邊,轉移到了陸三爺那處,連祠堂也被陸三爺搶走。
陸老爺心裡憋了一口氣,就想著拚命能生個兒子出來,也要兒子去讀書科考,爭取能讀個名堂出來。
可惜陸夫人身體不太好,生下三個孩子就壞了身體,就連龍鳳胎的小兒子也病死了。
這可就把陸老爺急壞了。
他和陸三爺明爭暗鬥了那麼多年,不想就這麼被死死壓制住,所以在陸夫人的暗示下,就這麼把二女兒悄悄接了回來。
反正這對龍鳳胎生得一模一樣,外人誰也瞧不出來。
陸臻言不得不扶額嘆一聲,陸老爺的膽子也忒大了,這事要是被抖了出去,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魏國女子不得從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穿越過來,想反水也不能了,她已經被陸家二房就這麼死死綁住了!
陸臻言還想著有沒有其他辦法,就被府里的小廝敲門提醒,說是陸老爺有請。
陸老爺之前忽然暈倒,也不知身體如何,陸臻言只好跟著小廝去了主院的寢房裡。
一進門,就瞧見裡面小窗緊閉,陸夫人正坐在床前輕聲啜泣,看著好不可憐。
陸老爺躺在床榻內,臉色蒼白無力,見到她來,掙扎著要坐起。
「老爺,你何苦來呢,大夫都說你身體撐不了太久,要多靜卧才是!」
陸夫人哭著將他扶起,瘦弱的肩膀起伏不定。
陸臻言站在床邊,心裡「咯噔」一下。
「你先別哭了,我叫臻言過來,是有話要交代。」
陸老爺劇烈地咳嗽,從一旁拿了塊白帕子捂住嘴,待移開,白帕子上沾了不少鮮紅色的血跡。
「老爺!」
陸夫人嚇得臉色一白,全身抖得厲害,朝門外喊,「快快,把葯端來!」
隨後就是下人進進出出幾次,又是斷葯又是換被褥啥的,折騰了好一陣。
陸臻言站在一旁,靜默觀望,好似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可她心裡還是生出一絲絲苦惱和焦慮。
陸老爺要是就這麼倒下了,陸家二房誰來撐呢?
「臻言,你過來,我有話要交代你。」
陸老爺再次顫巍巍地開口。
陸臻言頂著陸夫人審視的目光,走到床前,認命似地輕聲喊了聲,「爹。」
「乖孩子,我知道你心裡還在怨爹娘,當初爹爹把你送走,實在不得已,你心裡要恨就恨爹吧,別怨你娘……」
陸老爺聲音虛浮,雙眼浮腫,眼神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你弟弟死後,陸家二房就沒了男丁,爹爹當初就有雄心壯志,想要培養出一個讀書人出來,來撐二房的臉面。」
「可惜啊,老天都在和我作對,偏生三房出了兩個讀書兒郎,這就是老天的不公,讓爹抑鬱不得志!」
陸老爺又咳了兩聲,「臻言,爹從小不在你身邊陪著,曉得你懂事得早,你已經十二歲了,該知道家裡的辛苦。」
「你上頭有個親姐姐,待爹走後,還要贍養你娘,家裡的基業可以留給你姐姐打理,而你,你就要從現在開始好好讀書立志,將來和你三叔一樣,做個官,也不枉爹的這般煞費苦心……」
「臻言,你答應爹娘,就此用陸家兒郎的身份,出去闖一份功名,把陸家的基業全部收回來,你答不答應?!」
陸老爺激動得要爬下床,蒼白的老臉緊緊貼住陸臻言的小臉,眼睛里迸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
「老爺!」
陸夫人也跟著激動起來,拉住陸臻言的小手,乞求地看著她,「臻言,你就答應你爹吧,你不可憐可憐你爹,也要可憐可憐為娘啊,二房不能沒有兒郎撐起啊!」
這對中年夫妻一個熱淚盈眶,一個哀求不停。
陸臻言緊緊握住拳頭,小臉繃緊。
這簡直就是在逼她答應!
身體里忽得生出一種悲哀和絕望,好像是原身遺留下的意志。
她若是答應下來,那真的這輩子都得以男人的身份活著。
想起剛才她在陸倩面前放過的那句狠話,陸臻言認命般得閉上眼睛。
「好,我答應你們。」
她從此肩膀上就被迫擔起了二房的責任來。
外院的人都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倒是有小廝看到陸臻言從主院出來,表情凝重,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從小窗內望著陸臻言遠去的小小身影,陸夫人擔憂地問,「老爺,你說的這個方法,真的能行得通嗎?我怕——」
「怕什麼?」
陸老爺忽然身體靈巧地下床,端著熱茶喝了兩口,「二丫頭心思少,哪裡會知道我們在做戲給她看,不這麼逼她,她能答應規規矩矩去上學堂?」
「再說,二房確實需要一個兒郎來撐門戶,死馬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