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歧

「咋的，有事兒還要瞞著你大哥？」

伸手攬過林棟的肩膀，林大眯起眼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哥！這個事兒很重要，我們邊去倉庫、邊說行不？」

林棟心裏面急的要命，

但是他一時半會兒的又解釋不清楚，只能穩住大哥，盡量長話短說。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

因子和狗子還在等著我去呢？我得趕緊走了！」

火柴還沒買，也不知道小賣部里有多少件存貨。

「等一下，你讓我捋捋啊！」

巨大的信息量充斥在林大的腦海中，這讓他一時半會兒地有些無措。

猛地想起午飯後妻子跟自己過說的話，

林大的語氣突然變得慌張了起來：「小四，那現在誰在穗大娘家啊？」

「林幺一個人在那守著狗子啊？怎麼了？」

林棟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大哥，似乎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問。

林大緊張地吞了幾次口水，「那、那你大嫂晌午飯一吃完，就去了穗大娘了！」

「什麼？」林棟不禁睜大了眼睛，他慌了，「哥，那你趕緊去穗大娘家吧！

我怕林幺跟大嫂解釋不明白，萬一沒攔住她，碰了狗子，可就壞事了！」

「……」林大一想到這個畫面，頭就劇痛無比。

自己的妻子原先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她覺得這些事情就是封建迷信，所以兩人為此吵了好多次架。

哪怕現在有所改觀，但一遇急事，還是會變回之前的模樣。

「哎！」嘆息聲不自覺地就從口中冒了出來。

林棟明白大哥的難處，但該說的總歸是要說的：

「哥！不論怎樣，

你都要拖到我們回來，行嗎？要不然真的會功虧一簣的！」

「好！」林大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保證道。

就這樣，兄弟倆兵分兩路：

一個趕往穗大娘家，一個趕往村裡的小賣部。

「古叔！給我拿兩包火柴！」

林棟一進屋便對著一位體型壯碩的中年男子說道。

「嗯？兩包？」古老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呆愣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古叔！」

過於年輕的長相，讓林棟差點忘記對方是自己父輩的人了。

古老頭沒說話，

只是掏出兩包柴扔到玻璃做的櫃檯上，擺了擺手讓林棟趕緊走。

「古叔，多少錢、您還沒說呢？」

「不用錢，快走吧！」古老頭板著臉回道。

「那怎麼能行呢？您這做買賣的……」林棟說什麼都要把錢扔下。

古老頭望著對方這副犟驢的模樣，恍惚間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老友活著回來了。

心中盤算著，

要是今天自己不跟這個臭小子解釋清楚，那他還真得墨跡老長時間了。

無奈地告訴對方事實，「你父親已經給過我錢了！」

「啊？」得到答案的林棟，完全傻了眼，「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我爸他……怎麼可能呢？」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爸爸吃過的鹽比你們哥幾個加起來都要多！」

古老頭先是出聲打斷了世侄的一連串質疑，然後又耐心地跟他解釋道：

「你爸他，半個月之前就讓我留出來兩包火柴了！」

「當時我還問過他為什麼，他說孩子們總該是用得上的！」

簡短的兩句話，

聽得林棟是徹底地愣在了原地。

古老頭見對方陷入悲傷，害怕耽誤了他的正事兒，便急忙開口攆人：

「別傻站著了，該幹嘛幹嘛去！」

「古叔，那我就先走了啊！」回過神的林棟，聲音里已經有了几絲哽咽。

「趕緊滾吧！有空記得來我這兒報道！」

說完，古老頭便打開櫃檯上的老式收音機，自顧自地播放起他最喜愛的京劇《野豬林》。

夏日、12點至14點的陽光，炙熱且火辣辣。

在這個時間段，連農民伯伯們都會下意識地躲避開，選擇躺在家裡面休息、小憩。

那可想而知，之前被逗留在江婆婆墳前的9歲穗因，肯定也是非常的煎熬了。

穗因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冒煙了，但她林棟叔還沒有回來；

她使勁地在口中分泌唾液，不斷地吞咽，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讓她乾枯的嗓子再次發出強而有力的聲音。

她在心裏面默默地吐槽著：「棟子叔，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可真就要喊不出來了！」

花九和江婆婆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在大日頭下依舊能不放棄、堅持地喊著朋友回家，心中的欣慰瞬間難以言表。

她們無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彼此間似乎是在說這樣有責任、還重感情的孩子，世間上可真是少有了。

穗因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反正就在她感到無比絕望想要放棄的時候，

林棟終於滿頭大汗地抱著懷中的東西出現了，「因子、花九，我來了！」

緊忙地蹲在江婆婆的墳前，

林棟一股腦地把煙絲與火柴全部點燃，嘴裡還措措有詞地念叨著：

「東西我按照您的吩咐給您送過來了，也請您趕緊放我們離去吧！」

話音剛落，

林棟和穗因的身上就像是被一股涼風襲過，從頭到腳地浸了個透心涼。

「走吧！」花九在林棟耳邊輕聲地說。

「走了！因子！」林棟站起來、同樣囑咐道身後的穗因，

就這樣他們這次沒有再被阻攔，一路暢行到家。

鬼門關是過了，可人心難測啊？更別說還是那種情緒失控的女人了。

林家大嫂由於過於擔心自己的兒子，

先是口不擇言地把一直守在狗子的身邊的林幺給責備一番，

然後又口無遮攔地把後邊趕過來的丈夫—林大給痛罵了一頓。

而此時已經抵達穗家大門口的穗因，依舊不知道前方的危險。

「因子，你先進去，我去迎迎穗大娘！」

說完，也不管穗因什麼反應，直接轉身就走了。

穗因心想：只要把衣服給狗子蓋上，那叫魂就算是完成了。

可誰知她的左腳剛邁進屋子裡，就被迎面而來的一巴掌給呼倒在地。

穗因疼的倒吸了幾口涼氣，眼淚當時就忍不住地掉下來了，

林大見此反手就給了自己媳婦一巴掌，

「你跟孩子撒什麼氣，有什麼氣沖我來！」這是他第一次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