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中男子
()或許,沒人會信。
從小到大所有做過的夢,胡了都會夢見同一個男子。
那男子的臉龐白皙透明恐怖,皮膚很黝黑且皸裂,頭稀稀疏疏又黑白雙間,鼻子間有八字鬍,眉毛左邊白右邊黑;他身高大約1米六六,穿著外國牌子的襯衫與牛仔褲,鞋卻是紅sè塑膠拖,手腕戴著一隻瑞士表。總之,男子的形象,如今,概括起來,一言難盡。只判斷他為混血人種,不黃種人不白種人不黑種人。
記憶里,自打幼兒園開始,這個男子就存在於胡了的各種各樣的夢中。他總是遠遠地站著,氣定神閑地注視著胡了在夢中的一舉一動,偶爾會咧嘴一笑,偶爾會向胡了揮揮手,然後繼續矚目著胡了,眼神不善不惡,表情不親不冷。幾乎胡了所有做過的夢,這名男子都會在差不多胡了要醒來的時候,跟胡了打一聲招呼——「嘿!我要走咯~~」。伴隨著這聲招呼,很快胡了的夢就斷去,不久就意識整個清醒過來。
往往這時候,天也亮了。
這名男子,胡了素未謀面。胡了曾經試圖查找出他是誰,但是在胡了所有認識的人當中,甚至在所有與胡了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當中,胡了都沒能找到他的半點影子。
他是誰?一度成了胡了心頭上的最大yīn影。胡了也試圖想在夢中相問,可是並沒有什麼機會。很奇怪,在夢中,胡了總是開不了口,嘴巴動憚不得,只能用無辜又問疑的眼神與他對望。
記得一次net夢裡,那時好像胡了17歲,正處在青net期。在那個夢中,胡了正跟一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在床上準備那個那個;這名男子如期出現在遠方,按老規矩似地矚目著胡了;由於雙方已經熟視無睹,所以胡了無所顧忌地與女孩繼續辦事。整個過程,胡了爽得不行。男子默默注視,兩相無語。完事後,胡了矚目著他,竭盡全力擠出一句:「你是誰???」;男子仍氣定神閑地看著胡了,良久咧嘴一笑,說:「嘿,我要走咯~」。在他開聲說再見之前,胡了渴求再次出聲,然而,一切努力都失敗而終。
等醒過來,胡了現自己的內褲濕濕的,一摸,全是血~~~
所有的夢中,就那一次net夢,胡了是開了聲的,是唯一一次;剩下的夢中,胡了都像默劇演員,按劇情套路做完。而那名男子則站在遠遠之處,氣定神閑專心致志地看,好像一名獨特的旁觀者。很多時候,胡了覺得自己的夢就好比一家劇院上演的戲目,胡了是戲目主要演員,男子是戲目唯一觀眾,而戲目是免費的無理的強迫的。
每當想到這名男子時,胡了除了略感恐懼外,還倍感好奇。可惜直到現在胡了22歲,也沒能知道更多的關於男子的消息,而這名男子也66續續不到胡了的夢裡了。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很熟悉的一個東西,突然就無影無蹤,那麼人肯定會關心這個東西哪裡去了。男子的離去,胡了一度思念,甚至每天晚上臨睡前,心底里都會嘀咕他究竟今晚來不來。
事與願違。
不知從哪個夢開始,這名男子消失不見了。從此之後,他徹底銷聲匿跡在胡了的夢中。
在男子消失不見的夢裡,胡了感覺自己很疲累很彷徨很失落,有一種心愛之人離去不歸的痛苦感。
古語云:時間能夠埋沒一切。
漸漸地,漸漸地,一段時間之後,胡了的心開始對他變得冷淡,不再期盼不再思念。
時間一久,貌似這名男子就從胡了的生命印跡里消散開去,輕輕地,永遠地走了。
後天就是胡了的22歲生rì。
作為一名幼稚無知的大學生,肯定要準備好好慶賀一番。
屆時,相愛5年的戀人將從異地空降到胡了的身邊,隆重為胡了慶生。而就在今天,戀人寄給胡了的禮物正好到達,她總是心急如火地為胡了奉獻一切,禮物非要提前1天給胡了,怎麼攔也攔不住。
正說到這,快遞的電話就來,胡了被通知去取女友的郵包。
來到校門口,胡了屁顛屁顛地從ems員工手中接過心儀的禮物,然後屁顛屁顛地趕回宿舍。
禮物有點大,包裝紙全裹著,看不見究竟是嘛東東。
思想向來有點糟糕的胡了,一路上一個勁在想,禮物會不會是她的裸照。
回來宿舍,胡了疾拆開包裝紙,端出禮物一看——切,一幅聖母抱子油畫。這東西一看,就是戀人親手作品,胡暈了。~~~
「她不如直接送一份麥當勞套餐~~~」胡了像一隻泄氣的皮球,心裡感嘆。
「她該不會是在暗示我早rì讓她抱上一個孩子吧~~~生rì禮物,送聖母抱子畫~~~學開天闢地的盤古同志啊,她這做法~~~」胡了隨手把油畫擺在書桌上,手不屑一顧一拍聖母的「胸部」。
出乎意料的是,只聽「嗤」一下,聖母的「胸部」應聲開裂。
見此,胡了埋怨道:「媽呀,這妞怎麼送禮物這麼輕浮?畫幅油畫,畫紙還挑最便宜的,我倒~~~這擺明是廁紙一類的紙張吧~~~市有賣,15塊一大捆,畫上一年都沒問題~~~」
埋怨歸埋怨,胡了低頭一瞥開裂部位,不免驚訝了一回,原來聖母畫下還有一副畫。緊接著,胡了三兩下把「聖母抱子廁紙圖」撕掉。
一副人頭素描清晰出現在眼前。
這個人頭素描,怎麼看著感覺怎麼眼熟,好像一位久違的老友。胡了想。
驚!!!幾乎一瞬間,胡了想到了素描是誰——那名夢中男子。
沒錯,眼前畫中的素描,正是夢中男子的相貌。胡了目瞪口呆,痴痴望著那副畫,思緒千萬,後背涼涼。
素描下邊有一行字:「親愛的,想念你,一萬年」看了這行字,胡了整個顫抖了幾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胡了心裡萬分驚愕,狐疑地想:「戀人,她如何會畫從小到大一直存在於我夢中的這個男子。畫得還如此栩栩如生,難道她正是他所化身的???」
聯想到這,胡了後背涼嗖嗖的,手臂上直冒雞皮疙瘩。
一分鐘后,胡了強行壓住內心不斷攀升的恐懼感,顫慄著拿起手機,撥通戀人的號碼,「嘟嘟~~~~~」。
手機接通。
「哈密,禮物是不是收到咯~~~」聲音很甜美,跟戀人的長相一樣。
胡了戰戰兢兢地回答:「親愛的,你~你~你怎麼~怎麼會畫畫~那個那個東東西西~~~」;「哦~呵呵。沒什麼啊,這幾天夢裡常見那個男子,於是畫了幅素描。怎麼~~呼呼,哈密,很驚訝這份生rì禮物吧,是姑nainai費時費力傾心傾力的傑作哦~~~珍惜吧,我們的紀念物~~」
「啊~~~不不不是吧~你你這幾天~天常常見的男~男子???」;「嗯~是啊。怎麼咯?哦,一定是吃醋咯。呵呵,不是net夢啦~~那男子只是遠遠地站著注視夢裡的我,偶爾咧嘴一笑,偶爾揮一揮手~~~實在沒什麼啦,不會是你想的那種哦~~~」。
聽了這些,胡了腦海浮現那十幾年自己素所做過的夢裡面的男子的舉止。
「為什麼~會會~畫這個素描給我~~~」胡了稍微減輕心中壓力,開口又。
,手機那頭傳來:「嗯,沒什麼啦。呼,莫吃醋,莫吃醋。我是你的,一輩子的。真沒什麼意思,就是那麼點想與你分享夢裡的東西而已~」;「哦~~~但是,親愛的,我不得不告訴你~~~」。
「嘟嘟!....」,手機竟然在此刻沒電了。
通話被迫中斷。胡了心鬱悶不已,恐懼感漸消,疾將素描雪藏在櫃中。
這天晚上。胡了相安無事,本來想早點睡著做一個夢,祈禱那名男子再次出現,然而一覺到天光也沒夢見啥。
接下來的一天,胡了與戀人通了一次長達1個半鐘的電話,將那名男子與自己之間的前後「姻緣」和盤托出。
戀人聽得差一點魂飛魄散,幾次三番要求暫停,她心底里受不了;不過稍過一會又要求繼續講。
就這麼,胡了將那名男子的情況徹底交代清楚,戀人她嚇得當下哭號。
她甚至揚言得跟閨蜜同床共枕咯,否則一個人害怕.....
生rì這天,戀人並沒有如約空降。她莫名其妙地生病了,又燒又感冒辛苦不已。
胡了心生後悔,大大責怪自己,不應該將那名男子的事情抖出來。
戀人從小到大從未受過任何驚嚇,聽了胡了的詭異經歷,不給嚇得身體防疫機能紊亂才怪~~~胡了十分無奈,只得在電話里囑咐她好好休養,並跟她閨蜜(胡了高中同學)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他什麼也不能做,心一直很擔心戀人的健康。
不得不說,這個22歲的生rì是胡了有生以來印象最辛苦的生rì。
心情亂糟糟,百無聊賴中,胡了想起櫃中的那副素描,便打開櫃門抽出一看。
驚秫!無比驚秫!!!剎那間,胡了看見,真的看見,那副素描畫紙一片空白。
男子的人頭已不翼而飛,那句「親愛的,想念你,一萬年」,也不知去了何方,整幅畫徒留雪白。
胡了膽戰心驚地握住那副白紙,身軀整個顫抖不斷,靈魂已給嚇出體竅。
也不清楚過去多久,手機鈴聲響起。
受鈴聲刺激,胡了靈魂歸位,心驚惶恐,大腦空白。他手抖動著,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祝你生rì快樂~祝你生rì快樂~祝你生rì快樂~」手機那頭傳來生rì歌。
聲音是胡了一哥兒們的,他外號農民張,長相真的很「農民」。
只聽農民張嗚嗚哇哇唱完生rì歌,簡直鬼哭狼嚎一般,爾後興高采烈地說:「嘿嘿,犀利。22歲咯,哥們我,誠心祝你,早生貴子,子孫滿堂,長命百歲~~云云~云云~」
胡了完全無心聽,心中惶恐不斷加劇,口結結巴巴地回:「你你你你~~~謝謝謝謝謝~~~」。
聽到這陣糾結巴巴的回聲,農民張忙問:「哦。不對勁喔。哥們,你這是怎啦?不會是被一夥匪徒綁啦吧?肯定是又撞見什麼邪門歪道的衰事咯~~」
農民張語氣緊張,他知道每當胡了說話結巴時,就一定遇見了一些比較棘手恐懼的事。
「嗯嗯~~嗯嗯~~是是是是~~~」胡了依舊結巴著回應。
「你在學校里等我,哥們我立即就趕來接應,幫你排憂解難」;
「好好~~」。胡了還沒完,通話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