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揭曉謎底的時候
「真的是風間sama!」重坦客人發出一聲感嘆,此時她居然窘迫得像是懷春少女,「啊,太感動了!我去過您在大阪出現過的酒吧!一會兒能給我一張您的名片么?」
「當然可以,我們有幸在這裡相遇。」風間琉璃流露出清水般的微笑,雖然他的目標是Sakura他們,但也並不會冷落任何一個女士。
重坦看到這光風霽月的笑容,心裡一瞬間全被粉紅色的情緒填滿了,什麼右京,什麼basara
King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心只渴望著風間琉璃跟她多說幾句話,多笑笑,最好是能合照留念。
風間琉璃將手中的花束捧到愷撒面前:「聽聞basara
King、右京·橘和Sakura三位同道的風采,我心裡也很想和大家認識,這次來是想邀請大家觀賞我明晚的歌舞伎表演。」
花束里夾著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里是三章同樣素色的請柬,每張請柬上各畫著一個人物,一個是站在日輪中的女子,一個是在冷月飛天的女子,另一個則是戴著骷髏面具,雙手握著長刀的男子,人物栩栩如生,形神兼備。
愷撒這幾天也在楚子航的科普下了解了不少日本神話當中的內容,這三位人物一看就知道是日本神道教神話當中最著名的三貴子,天照大御神、月讀命和須佐之男。再看請柬的落款,並非是風間琉璃,而是「源稚女」三個字,想來風間琉璃這個名字也和他們一樣是花名,這位猛鬼眾的「龍王」,真名或許就叫作源稚女。
但愷撒沒有心思去糾結眼前的人究竟是叫作風間琉璃還是源稚女,他皺著眉頭看著請柬上畫著的三貴子,這些形象看上去與平常的三貴子形象有所不同,令他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愷撒猛然抬眼看向風間琉璃,他想起自己在哪裡看到過這個版本的三貴子了,就在白天,在源氏重工那些古老的壁畫上面!其中有一副畫描繪了一場盛大的葬禮,背後呈現日輪與月輪的女祭司在巨大的黃金骷髏兩邊祭拜,而戴著骷髏面具的男祭司將長刃刺入黃金骷髏的眉間,雖然一者是五彩的壁畫,一者是寫意的墨圖,但人物的氣韻完全一致,請柬上的三貴子分明是對壁畫上人物的描摹!
愷撒死死盯著風間琉璃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但他並沒有諾諾的天賦,根本無法從風間琉璃猶如深譚般神秘平靜的雙眸之中看出任何東西來。
「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自稱源家次子的男孩提高了聲音,隨後深鞠躬告辭,走出了夏月間,夏月間里的客人們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跟了上去,只留下愷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覷。
「他說象龜是他哥哥。」楚子航說。
「嗯。」愷撒回道,有些心不在焉。
「這個消息得告訴路明非才行。」楚子航又說。
「嗯。」愷撒說。
「你在想什麼?」楚子航問道。
愷撒看向楚子航:「你應該知道我在想什麼。」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最後那幅壁畫很可能在他手上。」
愷撒點頭,楚子航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蛇岐八家高層有人在源氏重工養死侍,但他們不會蠢到把死侍放出來,偷走最後那幅壁畫的人和放出死侍的必然是同一個人,綜合各種情況來說,最具有動機和能力干這件事的無疑只有猛鬼眾。
愷撒把裝著請柬的信封翻了過來,信封的一角印著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由一條寫意的龍環繞著一個中文的「鬼」字組成,看上去像是《中華一番》里的特級廚師標誌。這就是猛鬼眾的徽章,照道理說猛鬼眾在黑道中的勢力已經被蛇岐八家一網打盡,但現在卻以如此坦蕩的方式現身,這有些出乎愷撒的預料,或許他們在那最後一副壁畫當中得到的收穫真的很大。
「有人電話找basara
King,聽聲音似乎是Sakura。」有服務生過來,說道。
愷撒跟著服務生走到接線員那邊,拿起聽筒。
聽筒里的聲音略帶輕鬆:「喂?hello?摩西摩西?」
「別叫了,是我,聽你聲音,還算順利?」愷撒問道。
「是,只剩下最後一點揭秘了,老大你要是著急的話,可以提前開慶功派對。」路明非說。
「你很有把握?派對的事情還是等等吧。」愷撒說,「那個風間琉璃找上門來了,他自稱源稚女,是象龜的弟弟,還邀請我們三個明天去聽他的歌舞伎。你怎麼看?」
「哦?好事啊!那就去嘛。」路明非似乎絲毫不感到驚訝。
「你不是說猛鬼眾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嗎?況且他們很可能從源氏重工里得到了那最後一幅壁畫,選擇在這個時候現身,他們一定有所圖謀。」愷撒說。
「無所謂,校長會出手。」路明非說。
愷撒這才想起來,昂熱按照行程明天將會抵達日本,不過他還是皺了皺眉頭:「我們在源氏重工大有收穫,你確定不回來看看嗎?」
「不用了,等明天見校長的時候,再將我知道的,你們知道的,再加上校長知道的東西一起分享吧。」路明非說,「那將是謎底揭曉的時候。」
「好好享受這兩天吧,後面會有事要做的,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就掛了啊。」路明非說。
愷撒一頭霧水地掛斷了電話,撓了撓頭,只能歸結為路明非在與蛇岐八家家主周旋時已經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也許正如他說的,明天將是揭曉一切的時候。
……
源氏重工,大家長辦公室。
「老爹,事到如今,你能跟我說實話么?是你想要復活神么?」源稚生盯著橘政宗,問道。
「單看那座基因實驗室的話你會很容易想到是我在幕後策劃神的復活,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期待神的復活,我又為什麼會在迪里雅斯特號上安裝核彈去毀滅高天原呢?」橘政宗苦笑道。
「你想用核彈殺死神?」
「是的,我的真正用意是殺死神,而不是毀掉高天原。所謂進化之路,必先復活神,但我不能允許。可惜我動手已經晚了。」橘政宗攥緊了拳頭,「神已經離開了高天原。」
源稚生看著橘政宗,沒有說話,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很快就會生根發芽,很多平常不會在意的細節也會疑竇叢生,橘政宗既然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建立一個豢養死侍的研究所,未必就不能在其他方面欺騙他。
況且這樣的自述動機並不能完美地取信於人,從事實上來看,列寧號沉入海底是「神」蘇醒的直接原因,而二十年來直到學院下令勘察之前,橘政宗都沒有表現出任何要對高天原出手的跡象,可以說如果要阻止神的復甦,橘政宗並沒有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動手,他說他真正的目的是殺死神,源稚生保持懷疑。
沉默了很久,源稚生平靜地開口道:「說說繪梨衣的事情吧。」
很長時間以來源稚生都不清楚繪梨衣的身份,他只記得第一次和繪梨衣見面的時候,那是在神社裡,外面的大風吹落漫天櫻雪,繪梨衣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橘政宗說這就是我們找到的唯一的上杉家後裔,她的血統已經獲得了家主門的認可,但她的身體健康狀況很不好,隨時隨地都需要醫護人員陪護在旁邊,今天恰好是她不舒服的時候,你就只能這樣跟她見面了。
源稚生看到這個看起來發育得很健康眼中卻缺乏神採的女孩,她的頸部纏著繃帶,據說是失控掙扎的時候弄傷了自己,就這第一眼他就不由得心疼她也喜愛她,拿出了口袋裡那台新買的NdS遊戲機遞給她,算作初次見面的禮物,自那以後繪梨衣開始喜歡上玩遊戲,在那之前呢?源稚生不敢多想。
自那以後,失去了一個弟弟的源稚生多了一個妹妹。
「繪梨衣是我的女兒,抱歉瞞了你這麼久。」橘政宗輕聲說,「為了隱瞞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也為了引起家族足夠的重視,我給她冠上了上杉的姓氏。她被龍的胎血感染了,但她和當時的船員不同,她的體質居然能接納龍血,她的血統進化了,還擁有了『審判』這樣的究極言靈。但這樣的進化並不完美,時至今日龍血依然在侵蝕她的身體,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就是我所犯下的罪孽所付出的最慘痛的代價,我觸碰了人類絕不能觸碰的禁忌,為此我將失去我的女兒。」
「那後來呢?」源稚生輕聲問道。
「我不願意繪梨衣死去,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於是我想利用現代醫學想辦法延緩龍血對她的侵蝕,我根據赫爾佐格留下的資料開始做研究,我給自己整了容換了名字,加入蛇岐八家成為執行局的一員,我捕捉鬼,尤其是那些注射了進化藥物的鬼,用他們作為實驗素材,用各種方法來延長他們的壽命,赫爾佐格既是瘋子也是天才,他留下的資料十分有用,靠著大量的實驗我找到了一些方法來遏制龍血的侵蝕,這些研究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橘政宗走到辦公桌前,從下層抽屜里取出一個黑色的文件夾,「全在這裡。」
源稚生打開文件夾翻看,他的臉色變得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很快,大略瀏覽了一遍之後,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額頭上青筋暴起:「你既然掌握了這樣的技術,為什麼不幫幫稚女?他也是鬼,繪梨衣也是鬼,對繪梨衣有效的方法應該對稚女也有效才對。既然有了血清,為什麼我們還要不斷地殺人?」
「我的故事還有最後一段,聽完它你就知道為什麼我沒能救下稚女了。」橘政宗低著頭說道,「進入執行局之後我才發現,想要獲得蛇岐八家的庇護並不容易,那時的蛇岐八家內部關係混亂,被卡塞爾學院限制著,家主們也各行其是,一點也不團結,我無力同時撫養你們兄弟和繪梨衣,就把你們送到了神戶山裡寄養,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分析赫爾佐格的研究上面。隨著我在執行局中的地位越來越高,研究鬼的便利也越來越大……」
源稚生的聲音陡然變得森寒:「老爹,別告訴我那些在猛鬼眾當中流傳的進化藥物當中有你的一份。」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那些藥物的確有著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橘政宗說,「我剛進入執行局沒多久,死侍的數量就開始急劇增加,而且出現顯著的龍化現象,我意識到這不對,這絕不是偶然的增長,這說明幕後一定有人操控,在連續分析了幾具死侍的屍體之後,我最終化驗出了一種純化血統的基因藥物。」
「這種藥物的成分與赫爾佐格留下的資料相吻合,這說明有人跟我持有一模一樣的資料,我用這些資料來研究遏製藥劑,他卻用這些資料來製造進化葯,他的研究方向與赫爾佐格更加吻合,進展比我更快,試驗品也比我更多。」橘政宗說,「我於是知道了,當初那場毀滅無名港的大爆炸中,我不是唯一的倖存者,還有另一個人逃了出來!我聽說猛鬼眾出現了新的領袖,進化葯全是猛鬼眾的手筆,我意識到另一個生還者一定就藏在猛鬼眾里,他要研究進化葯,那將是巨大的禍害,我因此決定冒險去刺殺他。」
「他是誰?」源稚生問道。
「我不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戴著能劇面具,毫無疑問,他就是猛鬼眾里的『王將』,我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向他投擲了我自製的燃燒彈,但那個人從火海之中走了出來,他渾身的衣服包括能劇面具也都被燒毀了,露出了真面目,我還是沒法分辨出來他是誰,因為他渾身覆蓋了鱗片,牙齒如同荊棘般突出,舌頭分叉伸出,那根本就是一個怪物!他與人類已經毫不相干,是跟純血龍類一樣強大的怪物!他比我們對付過的所有死侍都要棘手,而且他還保留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