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樓宇、道路、植被……在一場清風細雨過後,是那麼的清澈、壯觀。空氣中瀰漫著絢爛的芬芳,使人爽心悅目、舒適留連。每家每戶,樓堂管所……無不被這宜人的氣息所覆蓋。
「……空氣真誘人哪。」衛大平坐在飯桌前,感慨的說:「兒子,海濱的氣候……」
「當然好啦。」衛圩打斷父親的話。
「人們生活在好的環境里,精神、心裡,會越來越年輕。」衛大平繼續說。「老家沒法和這兒比,夏天炎熱難耐,冬天寒冷難熬。一年刮兩季風,一季刮半年。這裡為什麼冬天不冷,夏天不熱?因為海水參與調解溫度,所以夏天不熱,冬天不冷。」
「是的,咱們那兒沒有這麼得天獨厚的氣候。」衛圩說。
「感受很深刻嘛。」衛大平讚賞道。
「沒有。」衛圩也知道謙虛了。
「開飯了。」慧蘭一邊說著,便把菜端到桌上。
衛圩端來電飯鍋,把米飯盛到三個碗里,然後把碗端給衛大平和慧蘭。
「咋吃這麼少?」慧蘭關心的問。「是飯菜不可口?」
「不是,夠吃了。」衛圩搪塞著。
「那就多吃點菜。」衛大平說。
「多吃菜。」衛圩答應著。
飯後,仨人穿戴整齊,走出家門,來到新建的樓區一一包括綠化、綠地的面積,小區的規劃……都要做到心中有數。衛圩只是跟著,當父親問他時。
「您和阿姨定,你們看好就行。」他的心,就沒有在買房兒上。
沒有信兒,不等於事情就完了,也許是大難來臨前的平靜。越是這麼想,他就越發的不安。整天想著這件事,又沒有解決的辦法,像是束手就擒前的焦慮、不安。同伴都進去了……一想到這些,他就十分氣憤。於是,把沒處撒的氣,全撒到自己頭上一一無知、無能,不辨是非。一度的絞盡腦汁,到頭來仍是糾結著,糾結過去,依舊是解不開。所以,他對買房不怎麼上心,只要兩位老人看好就行。
但是,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無論如何,不能讓父親和慧蘭阿姨看出自己有事。
衛圩和父親、慧蘭阿姨又轉了一天,最終看中了小區里三樓的一套房子,南北向,七十九平,二十萬(全款),離海邊兒一.六五公里。當他們付了款,拿到了鑰匙,開了房門時,混凝土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們在屋裡站著,一邊四下里看著,一邊謀划著如何裝飾。衛圩只是聽著兩位老人在說,聽到興奮時,就連連點頭。初步把裝修方案定下來后,他們鎖上門,幸福快樂的離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衛圩對兩位老人說:「爸,錢夠不夠?需不需要……」說這話的時候,他擅自做母親的主。
「……裝完后還有結餘。」衛大平對兒子說了實話:「棚頂簡單圈個燈池,下面是踢腳線,廚房打上碗櫥櫃,剩下全部刮大白。」
「現在的房子不用過細的裝,」慧蘭說:「主要是原材料的問題,要是裝的好一點兒,不放置一年,都不能住。」
「阿姨說的是。」衛圩同意兩位老人的做法。
衛大平、慧蘭順道兒買了菜。進了家門,仨人就一起忙活起來。
衛大平和慧蘭不讓兒子伸手,而衛圩不願意獨處,一坐下來,心裡就發慌。所以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不安的情緒。
當把菜燉到鍋里,衛圩和父親說:「爸,和我出去買酒。」
「咱們家有酒,不用買。」衛大平急著說:「酒還好,咱們就喝這兒個。」
「孩子,咱們不花那個冤枉錢,就喝家裡的酒。」慧蘭也急忙阻攔。
「爸、阿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得表示表示,走吧。」衛圩說的很果斷。
衛大平和兒子來到超市,到了高檔酒專賣處。「爸,我要買兩瓶這個酒。」衛圩說。
「不要買這麼貴的酒。」衛大平被兒子嚇住了,他立刻說:「兒子你聽我的,千萬不要買……」
「爸,我是讓您來鑒定酒的,不是讓你來阻止我的。」衛圩說。
無奈之下,衛大平只好瞧著酒,一邊仔細聽著賣酒員講解酒的各種好處,和如何鑒別酒的真偽。衛圩聽明白后,兩瓶酒的錢,通過櫃檯的收銀機,打了過去。
衛大平傻了眼,他一急,埋怨起兒子了。「一瓶還不夠嗎?」他壓低了聲音。
「爸,我媽說了,好事成雙。」衛圩又把老媽搬了出來。
衛大平無語了,只好拎著酒,走出了超市。
回到家,慧蘭知道買的是茅台酒,心裡打起了鼓。「這孩子,這孩子……」但事已成舟,再說就多餘了。
四道菜肴擺到桌上,衛圩一邊開著酒,一邊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也是可喜可賀的日子,是值得慶祝的。」
「是啊。」衛大平、慧蘭應和著。
衛圩端著酒杯,「爸、阿姨咱們共同喝一口。」
仨人放下了杯。
「酒有所值啊,口感太好了。」衛大平深有體會的說。
「是的。」慧蘭也止不住內心的感慨。
「爸,以前喝過嗎?」衛圩突然這麼問。
「沒有,」衛大平說:「誰能喝得起呀?」
「是啊。」衛圩說。
「還得感謝……」
「爸,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衛圩打斷父親的話。
「是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衛大平、慧蘭說。
「爸、阿姨,有了自己的房子,心裡才踏實。人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房子,有了住房,才能安靜的生活。」衛圩放下酒杯,接著說:「十分慚愧,因為不爭氣,害了許多人。都怪我,讓你們到了這個年紀,才有自己的房子。」
「兒子,你應該聽說過,租房總比買房強。要不是租房(租房費一個月,三百),怎能買上房。有些事情是多種因素的結果,我和你阿姨,你媽和你於叔,家庭圓滿,就是最大的幸福。至於其它事情,應該是水到渠成,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孩子,不要多想啊。」慧蘭勸說道。
「怪我。」衛圩說:「我是個辨不清方向的人,現在想起來,是知識匱乏所致,對某些事物沒有辨別能力,話又說不到點子上。」
「兒子,話倒是不錯,不過得分什麼人,什麼事情,一概而論是不對的。有的人,突然就轉變了幾十年的行為和做法,從此改變以前的一切,這不能算是壞事兒……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就是這個道理。不要總怨恨以前,要做好當下,干好自己的事情。」
衛圩聽著父親的經驗之談,陷入了沉思。父親走過了六十多年,看似是對兒子,同時也是說給自己的。聽著父親的話,他並不知道怎麼說好,於是他端起了酒杯。
「爸,咱倆喝了,阿姨隨意。」衛圩說著,把酒喝下去。
仨人放下酒杯。
「孩子,」慧蘭說:「我給你倒點兒,給你爸倒點兒,咱們三人共同舉杯。」
於是,慧蘭把自己的半杯酒,不偏不倚的倒在兩個杯子里。衛圩示意兩位老人坐下,自己站起來說。
「恭喜生活美滿,恭賀家庭和諧幸福。」仨人異口同聲的祝福。
儀式感的氛圍,使每個人都懂得其中的內涵與道理,似乎又感受到不尋常的幸福與快樂,將永恆的記憶存在於每個人的心裡。而對於衛圩,又是個極不尋常的日子。親人的話,才使他有了衝動和力量,於是他說:「爸、阿姨都很幸福快樂,兒子就放心了。」他接著說:「兒子也來這麼長時間了,明天我就準備往回走。」
衛大平和慧蘭對於突如其來的事情,不知怎麼說好。
衛圩知道兩位老人的心,說道:「回去我準備干點啥……再不做事,不但對不起四位老人,而且自己也成了廢人。」
「好哇,我兒子成長起來了。」衛大平說。
「孩子……」慧蘭有些激動。
「那就這麼說定了,謝謝爸和阿姨的款待。」衛圩發自肺腑的說。
「看看,這麼說就外道了。」衛大平埋怨道。
「孩子,把這瓶酒給你媽和你於叔帶上。」
「這是留給您和阿姨的。」衛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