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產假后,上班以來,桑梓馨的心就沒有安穩、平靜過。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單位,急躁不安的情緒時常困擾著她。每當和同事們談起,她都說,「心裡總不落兒體兒,但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到底因為啥兒。」

在家裡,如果兒子鬧起來又哄不好,她就把氣撒到丈夫身上。衛大平理解媳婦,並不和她一樣的。他穿上衣服,到外面轉一轉。等再回到家,她也就沒事兒了。

當生活平靜的時候,衛大平說,「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有些事情,只有相互理解。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心平靜氣的解決。」

桑梓馨同意丈夫的觀點。或者說,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說是全部?於是,她對丈夫的態度,也有了改變。她認為:生活本來就是一團麻,有的人(人家)能捋開,有的人卻捋不好。不管怎樣兒,兒子依舊在婆婆的家裡。而衛慶豐為了老伴和孫子,把多年的早出晚歸,都改變過來了。

衛大平的兩個哥哥都是女兒,而有著老腦筋的衛慶豐認為:孫子才是衛家的根。桑梓馨和衛大平理解父親、母親。

衛圩已經兩歲多了,滿跑滿顛的兒子,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歡樂。有的時候,衛圩冒出的話,使夫妻倆充滿了自信。下班回來,衛圩就圍著媽媽轉,逗兒著大人們笑。桑梓馨看著一天天長大的兒子,那種不悅的情緒逐漸被孩子的成長所替代。兒子是她的調味兒劑,是她愉悅的源泉。當她看到兒子時,所有的煩惱都會消散。無論是生活、工作,她都是積極的態度,認真去努力。因此,單位領導說,「桑梓馨的工作很出色。」而她認為:好好生活,做好本職工作是人的本能。一個人來到世上,應當知道為了什麼,儘管多種多樣又千奇百怪。但人得生存,人得活著,人得生活。好不容易托生一回人,在世上生活、工作、遊歷時,要不虛此行。那麼,好賴都是活,為什麼不好好的活呢?每個人都遵循著生存法則。而每個人都遵從著自然規律。那麼,生在世上,無論是學習、工作,說話、辦事,要按照事物的發生和發展來運作、完成。人,在於自己的學識和功底,對事物的認知。而學識和功底的形成,同時體現出人品、道德、素質、修養。想到這裡,桑梓馨終於意識到了,同時也理解了,並在孜孜不倦,努力的做著。

每天早晨,衛圩不會自己到爺爺、奶奶的屋裡,怎麼好言相勸,他就是不去。他只讓媽媽領到奶奶的屋裡,然後他渴望的看著媽媽。那種無奈的表情,使人無法接受。而衛大平的訓斥,使衛圩越來越遠離了他。如果媽媽不在屋裡,衛圩寧可自己到奶奶屋裡,也不讓爸爸送過去。而他的這些舉動,讓大人們感到莫名其妙,又無法理解。

桑梓馨的工作讓領導滿意,她的心裡也很敞亮。今天下班回家,二十分鐘的路程,她有幸瀏覽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商鋪、房舍。所以,衛大平讓她騎自行車時,她始終沒有騎。常走的路,使她的心通透、順暢。

她到了家,進了屋,就聽到衛圩的哭鬧聲。當桑梓馨進到屋裡時,衛圩仍在炕上滾動著哭,見到媽媽都沒有停止。而哭鬧的衛圩,手不斷的在身上磨擦著。桑梓馨抱起兒子,撩起他的衣服,紅紅的泡兒,遍布身上,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她只是想,並沒有說什麼。她給孩子穿上衣服,抱著就往外走。

與此同時,衛圩撕心裂肺的哭聲,使進家的衛大平內心一振。他緊走了幾步,見到兒子在哭,媳婦在流淚。桑梓馨把衛圩的衣服撩起來,打著冷戰的衛大平沒有好氣兒的對母親說。「跳蚤怎麼能給孩子咬成這樣?」桑梓馨抹了一把眼淚,說,「去醫院吧……」她抱著孩子就往外走,衛大平也跟著出來。在他們出門的時候,婆婆卻嘟囔著,「大驚小怪。」

到了醫院,大夫哄著哭鬧的衛圩。當確定跳蚤……咬的后,就把他們帶到處置室,並向護士交代了用藥及處置方法。然後大夫回到科室,給衛圩開了葯,衛大平交錢取葯后,來到處置室。護士正處置衛圩的「病」狀。她每擦一下,他就躲閃、哭鬧。桑梓馨的眼淚,隨著抽搐的兒子而欲罷不能。處置完畢,衛圩不哭不鬧了。他疲憊的靠著媽媽,愣么愣眼的看著護士。在離開處置室的時候,衛圩還是對護士笑了。

他們來到科室,大夫已經提前準備了溫水,給衛圩服下一片葯,還有一片,明天早晨吃。

到了家裡,衛慶豐過來看孫子,並且領著孫子往東屋走,「飯做好了,過來吃。」衛慶豐一邊說著。

衛慶豐和老伴見孫子沒事兒了,心也落兒了體兒。看著吃飯的孩子,衛慶豐把一塊鴨蛋黃,放到孫子的碗里。衛圩見爺爺給的鴨蛋黃,連飯一起吃到了嘴裡,然後抬起頭,嘴裡嚼著飯,一邊瞅著爺爺樂。桑梓馨看著爺孫倆,心裡暖暖的。然而,衛大平看著媳婦,想:「媳婦通情達理,卻又不尋常。」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兒,他們回到西屋。面對悶悶不樂的媳婦,衛大平不知怎麼說好。衛圩回到家裡,玩了一會兒就睡了。桑梓馨也感到渾身疲憊。於是,她和衣躺下。

衛大平知道媳婦此時此刻的心情。可是媳婦躺下了,他便穿上衣服,想出去走走。

「你坐下,」桑梓馨坐了起來,「孩子咬成這樣,你不心疼嗎?」她一張嘴,就把事情挑明了。

「心疼又能怎麼辦,誰也不是故意的。」衛大平理解媳婦,他坐下來說。

「你要知道,他奶並不願意給咱們看孩子。」桑梓馨被衛大平的話惹翻兒了。「要是上點兒心看著,怎麼能咬成這樣。誰兒家的跳蚤……滿炕跑?」她坐在炕上和丈夫理論著。衛大平語塞了,過一會他說,「要看人的長處,兒子不還得人看嗎。」

「什麼叫看長處,難道我沒念他奶的好嗎?」

「都是話兒趕話兒,你到底讓我說啥兒才對。」衛大平有些委屈的說。

「話,不能昧著良心說。」她越說話越多。

由此而產生的「口舌之戰」,就這樣進行著。

這是他們第一次伴嘴。在伴嘴中,充分顯露出個人的本質與品行。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隨之流露出來,這種互懟的吵鬧,同時傷及著雙方。看似平靜的生活,便在諸多的不確定性里存在著,通過某種場合的碰撞,終於出來了。但對於桑梓馨、衛大平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起碼倆人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然而,話又說回來,通過這次「博弈」,每個人在對方的心裡,都打了折扣。既然如此,桑梓馨說,「我們搬出去吧。」

衛大平知道媳婦的忍耐性。生活上的磕磕碰碰,雞毛蒜皮的事,也吵不出個理兒表兒來。於是,他說:「孩子由誰看?住露天地兒啊。」衛大平的話,使桑梓馨也犯了難,她硬著頭皮說出了一一買房子。衛大平何曾沒有想過自己的房子,但不是現在。他無可奈何的看著媳婦,並沒有說什麼。

桑梓馨知道丈夫在想什麼,可是老話說的好,等米下不了鍋,借米可以做出香噴噴的飯。「大哥、二哥都是借錢買房子,過了兩年還上的。」她接著說,「離城中心遠一點,那裡的房子比較便宜。」

陰天下雨不知道,能不能買起房子,自己心裡應該有數吧。衛大平雖然這麼想,但他卻說,「還是往後拖一拖吧。」

「他爺說過,多了沒有,補個缺口還能做到,」她繼續說,「我們拿多少,以後還多少。」

「大哥、二哥出去的時候,誰兒也沒用父母的錢。」衛大平說。

「他們用了娘家的……」

「過了一、二年,我們誰也不用……」衛大平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桑梓馨不想再說下去了。

要不是孩子被咬成這樣,她想都不想。和公婆住對面屋,沒有什麼不好。假如讓她受點委屈,她都肯和父、母住在一起。儘管人們都說,兒媳婦和婆婆隔著心?然而,自己的婆婆倒是典型的,和兒媳婦隔心的人。但人無完人,事無死結。衛家的大哥倆,哪個也沒在這兒住過兩年。自己要不是因為兒子,也不可能有這種想法。起碼,現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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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這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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