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起去看熱鬧

第一章 一起去看熱鬧

沈清雩醒了。

身子酸痛,膝蓋疼得厲害,她抬頭看去,看到祖輩的牌位,她手撐著地面起來,剛起頭一陣發暈,險些站不穩又跪了下去。

她扶助柱子,精神恍惚,她這是在哪兒?

四處寂靜冷清,看著像祠堂。

她頭暈得厲害,怎麼都想不起她為何身處祠堂。她身體又虛又弱,周遭沒有一人,嘴唇發乾,竟是連水都沒人喂她一口。

先出去,找人。

她踉踉蹌蹌地推開房門,頭暈得辨別不了方向,隱約看見條路,沈清雩沿路往前走。

頭上滲出冷汗,她一把扶住假山,搖頭想要甩掉滲入眼角的汗水,卻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

前面是走廊,不遠處是雕樑畫棟的房屋。

是她的錯覺嗎?

她來過這裡。

心口湧起幾分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她想要往前,腳步卻不聽使喚,聽到說話的聲音,不止一人。

有人。

她抬眼模糊看去,似是有三名男子朝她的方向走來,她耳朵嗡嗡,似乎聽到誰詫異地叫了一聲。

「清雩,你怎的在這兒?」

她苦笑,她怎麼知道她為什麼在這兒!

看來這人認識她,有救了。

沈清雩向前踉蹌了兩步,最右側的男子一把接住她,他雙手虛托著,細緻地沒有碰觸她的身體,他疑惑地看她,眉頭皺著。

她剛想說救命,抬眼看見男子的臉,不知從哪裡生出股力氣,推開他。

男子眉頭皺的更緊,語氣含著歉意,「寧遠,方節,我先帶清雩回去,怕是不能相陪了。」

他左側的男子聞言,「志雲,你怎麼不同我們說道一下,這位美人是誰?難不成是你偷養在房裡的人?」

調笑兼看好戲的語氣。

男子搖頭,神色凝重,「寧遠,不可胡說!」他猶豫了下,方繼續,「她是侯府大小姐,因為常年在府中,所以你們不認得。」

被喚作寧遠之人笑笑,「方節,你說說,這真是侯府大小姐?」

他話外的意思倒是讓兩人頗為尷尬。

面前的女子衣衫陳舊,頭飾簡單,一身裝扮雖比丫鬟強些,但若配上侯府嫡親大小姐的身份,就顯得諷刺至極。

這京城中,誰不知道宣寧侯府二姑娘沈韻揮金如土,置辦衣裳首飾無數,在人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宣寧侯爺的掌上明珠,她母親趙氏管理的侯府井井有條,可趙氏不過是繼室,宣寧侯的前一任嫡妻生下大小姐一年後撒手人寰,從此侯府大小姐由趙氏養大,聽聞身體不好加上性子軟弱不喜見外人,所以常年精心養在閨閣里,外面知道的人甚少。

這就是精心養在閨閣里?怕是個笑話。

看她模樣,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也是蠢得厲害。

寧遠身邊的蘇濟平道:「眉眼倒是同伯父相似,只是她這模樣,是被人下藥了?」

沈琦正要無視沈清雩的抵抗,強行將人帶走。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小姐,衣衫凌亂神志不清地待在這裡,傳出去又是流言蜚語。

卻見她虛弱地站著,隔著水霧望向面前模糊的影子。

「伯安。」

她叫喚了一聲,身體終於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沈琦扶助她軟倒的身子,同蘇濟平一道齊刷刷看向中間的男子,滿眼驚訝。

「看我做什麼?我也是第一次來宣寧侯府。」

場面一度尷尬,蘇濟平忍不住疑惑,「是啊,可她怎麼知道」

你是韓伯安?

韓伯安,字寧遠,西平侯嫡次子。伯安是他的名,見面直呼他人的名是非常不合禮儀的事,即使長輩也很少叫他的名,更何況是從未見過面的深閨小姐?

韓伯安笑道:「當然是小爺我風流倜儻,無人不知。」

「清雩暈倒了,我先帶她走。」沈琦有些無語,心下雖疑惑,但想來清雩神智糊塗喊錯了話或是在哪裡見過寧遠畫像也未可知。

可她當時看他的眼神。

韓伯安卻道:「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是這裡。」

一名丫鬟在前面領路。

隨即一大堆人走到近前,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年近四十,女的三十有餘,端莊艷麗,正是宣寧侯和夫人趙氏。

「世侄也在?」

韓伯安同他見禮。

宣寧侯看向衣衫不整昏迷在沈琦懷裡的人,臉色不悅,

韓伯安和蘇濟平也在此,這臉都丟到侯府外去了!

「帶大小姐走!」

兩名丫鬟從沈琦手裡接過沈清雩,一行人往正廳而去。

沈琦道:「寧遠,方節,府里出了些事,今日不能一同遊玩只能改日再約了。」

蘇濟平自是理解,「既如此,我先告辭了。」

蘇濟平走了幾步,轉身喚道:「寧遠,你站著做什麼,還不走?」

韓伯安想起剛才那雙美目,堅韌執著,他邁出腳步,戲謔道:「走什麼,看熱鬧去。」

「方節,一起去。」

宣寧侯府大廳

請來的大夫正在給沈清雩看診,宣寧侯爺只好沉聲問沈琦,「究竟怎麼回事?」

沈琦神色恭敬,將剛才遇見清雩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他隱約猜測清雩可能被人下藥了,但他幾番猶豫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把沈清雩關在祠堂思過是太太的決定,如今出了事,裡面的緣由又弄不清楚,他一個庶出的長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大小姐怎麼樣?」

大夫已經診斷完畢,開了藥方拿去煎藥,「大小姐身子受了涼,又連日飢餓,所以身體發虛,才會昏倒。」

趕過來看熱鬧的韓伯安嘖嘖道:「侯爺,這大小姐餓暈了過去,也是一件奇事,若是傳出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宣寧侯的臉難看起來。

韓伯安這小子不走還留在府里看熱鬧嗎?

偏生他還一語中的,說到了他的痛處。

有意避開韓伯安和蘇濟平,就是不想此事傳出去讓人笑話,兩人不知道避嫌還跟了過來,若是不好好處理,倒叫小輩們笑話。

此事傳出去對侯府的名聲有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刻意虧待他的嫡長女呢!

無奈過來的蘇濟平,倒也同情他這位沒見過面的表妹,道:「伯父,大小姐她再如何,也是侯府嫡親小姐,今日若不是遇見我們,可就釀成大禍了。」

「究竟怎麼回事,我今天定要查個清楚。」

宣寧侯一拍桌面,聲音含著怒氣。

夫人趙氏站在旁邊。

「前些日子清雩犯了錯我罰她在祠堂思過幾日,今天還不到五日,雖說名為思過,每日好吃好喝伺候著,祠堂也備有被褥等物,怎麼想都不至於暈倒。」

宣寧侯氣道:「大夫都親口說了,大小姐挨餓受凍才昏倒了,還不是因為你照顧不周!你知道她身子弱,罰她去祠堂做什麼,就讓她在閨閣中好好養著,沒事別出來。」

趙氏聽他話里怒意,只好退讓道:「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挨餓受凍萬沒有的,倒是看守的丫鬟陽奉陰違,也不是不可能。」

趙氏吩咐祠堂看守的幾名丫鬟過來。

裡面的主事的丫鬟跪下,「老爺,太太,奴婢是太太派去守著大小姐思過的紅兒,夫人說大小姐挨餓一事,奴婢冤枉啊!

大小姐每日的膳食都是按時送去的,只是大小姐被關在祠堂,每日胃口不佳,吃不了多少東西,老爺太太若是不信,儘管審問來送飯的人,奴婢怎麼敢剋扣大小姐的吃食!

還有受涼一事,這天氣正熱,大小姐前日對奴婢們說冷,奴婢怎麼敢相信,只是以為大小姐想要借著法子鬧事,所以沒有理會。

如今大小姐身子受涼,也怪不得奴婢啊!」

「還不是你們沒有好好伺候大小姐!」

趙氏做的沒錯,前些時日罰大小姐去祠堂思過,宣寧侯其實知道。

如今大小姐昏倒了,還在外人面前,不能怪趙氏,否則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過失。現在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好讓人知道這事並非他的疏忽,也不是趙氏這個當家主母的錯,才能保全侯府的臉面。

大小姐昏倒一事,若是傳到她外祖家,又多生是非。

如此一想,心中主意更定。

紅兒身子顫抖。

畢竟沖她發怒的乃是宣寧侯爺。

宣寧侯祖上曾經幫助先主平定天下,立下赫赫戰功,先祖受封宣寧侯,爵位世襲三代,到如今的宣寧侯,已經是最後一代。

後輩一代不如一代,大約開疆擴土的先祖宣寧侯也沒想到後輩如此不爭氣,只能世代靠著蔭庇維持著外表的富貴。

但是侯爺畢竟是侯爺,天生高人一等的氣勢便足以壓得一個小丫鬟膽戰心驚。

「大小姐今日從祠堂跑出來是怎麼回事?」

紅兒接著道:「昨夜大小姐在祠堂嚷著冷,大小姐身邊伺候的子衿便過來送被褥,奴婢覺得不妥,無論如何也要稟報太太才行,便讓子衿帶回去。

結果今天,子衿又過來看望大小姐,說是太太同意放大小姐出去,奴婢本來不信,子衿拿出太太的金絲八寶攢珠釵奴婢方才信了,命令守著祠堂的人撤了。

奴婢回稟太太,正值老爺在屋裡,方才知道子衿說了謊,這才追了出去尋找大小姐下落。

若不是子衿假傳太太的話,把奴婢們引走,大小姐也不會出來,更不會暈倒!」

對,是子衿!

是子衿的錯,如此一來就追究不到她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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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又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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