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查問真相
沈清雩卧在床上三日,她被關在祠堂的幾日身體受損,昨日祖母院落里人多鬧哄哄的,她勉強應付著,這幾日便覺得精神不濟,大約還要調理。
子衿按照大夫的方子,熬了黑乎乎的一碗葯,沈清雩皺眉,忍著苦味全部喝完。
「小姐以前喝葯,要死要活的,今日竟然這麼爽快,一口氣便喝完了。」
子衿感嘆道。
子衿將準備好的糖給沈清雩。
想起昨日的事,又道:「昨日老太太送給小姐的東西寶貴,老太太看樣子很喜歡小姐呢。」
沈清雩靠在軟枕上,有些出神,子衿說了好幾句,見自家小姐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伸手在她眼前晃悠。
「小姐,想什麼呢?我叫喚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似的。」
沈清雩嘴裡還殘存著糖的甜味,她手裡還拿著小扇,手指輕輕扣著扇柄。
…
韓伯安走到床邊坐下,皺眉,「怎麼了?不肯喝葯?」
沈清雩翻個白眼,不想理他,「閣老大人,大忙人,你還知道我沒喝葯?」
她鼻音有些重,是感染了風寒。
韓伯安無奈,「怎麼這麼嬌氣?」
沈清雩氣憤,雙眼圓圓的,不滿地看他,她怎麼嬌氣了,她哪裡嬌氣了!
「你要怎樣才肯喝?」
沈清雩含糊道:「不喝,太苦了。」她鼻子一皺,「不信你自己嘗嘗,看看苦不苦。」
韓伯安下朝後一直在書房,此時仍然一身朝服,端重嚴肅。
他聞言,接過葯碗,直接喝了一口,葯入口時,他的眉頭皺起。
沈清雩笑話他,「沒騙你吧。」
她忍不住笑起來,雙眼都逐漸明亮,像天上閃爍的星星。
韓伯安低下頭,將嘴裡的苦藥全數餵給她。
他看到她震驚的神色,「是挺苦的。」
「所以,要我一直喂你嗎?」
沈清雩半晌反應過來,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調戲她!
沈清雩看到他灼熱的目光,大白天雙頰發燙,將手邊的軟枕扔向他。
韓伯安輕易地抓住軟枕,見沈清雩氣鼓鼓地端起碗喝葯,竟一口氣喝完了。
韓伯安想著剛才的滋味,竟覺得有些可惜。
沈清雩躺下去,假裝睡覺不理他,聽到耳邊消失的腳步聲,她只好生著悶氣,可也不知道究竟在生什麼悶氣。
韓伯安將書房的公務搬到她屋子裡來了,然後給她帶了糖,糖一入口,嘴裡的苦味彷彿都被驅散了。
生病的沈清雩沒什麼精神,渾身懶洋洋的,也不怎麼出去,只是一抬頭,便能看見韓伯安蹙著眉處理公務的身影。
…
「小姐,你怎麼了?」
沈清雩回過神來,搖著頭,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摺扇。
她從床上下來,來到案桌前,她取了只筆,沾了沾墨,然後打開摺扇,在扇子正面的左上角寫了伯,又在扇子反面的左上角,寫了清。
一個是韓伯安的伯。
一個是沈清雩的清。
子衿看到她突然在摺扇上寫字,嚇了一跳,「小姐,這麼貴重的東西,老太太送的呢,你竟然在上面寫字?」
沈清雩笑道:「怎麼?瞧不起你家小姐的墨跡,你看看。」
子衿看到一個字,字跡纖細,但風格疏朗肆意,剛柔兼濟,煞是好看。
「子衿看不懂,小姐你也不心疼,這麼貴重的扇子呢。」
子衿一臉肉疼。
這日下午。
子衿掀開簾賬,沖身後的婆子道:「大小姐身子不舒服,你說完話就出來。」
張婆子滿口答應。
她看到大小姐沈清雩,見她神色倦懶,想她年紀小,容易糊弄,整整嗓子正準備開口,忽然見這位大小姐瞥她一眼,張婆子有些愣住。
這眼神,太過鎮定,不像大小姐這個年紀會有的。
沈清雩淡淡道:「張婆婆,你平日管理左廂房裡的花草打理,認識不少丫鬟僕從,平日消息也靈通。」
張婆子聽她一番誇,笑了起來,「那是,府里什麼事能瞞過老婆子的眼,我雖然只照顧些花草,可手底下那些個小丫鬟,誰不是服服帖帖的,大小姐來找我,可算是找對人了。」
口氣頗為狂妄,沈清雩道:「我問你,我昏倒那日,你可曾聽過有什麼來路不明的人到左廂房?」
張婆子雙眼閃爍著精光,假裝聽不明白,「大小姐說什麼,我可有些聽不懂了。」
沈清雩接著道:「我讓子衿打聽過,說那日張婆婆剛好在左廂房打理雜事,以張婆婆為人的聰明,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能在旁處猜出幾分端倪。」
「張婆婆若是願意告訴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張婆子眼珠一轉,心裡想到子衿提到的十兩銀子,就激動不已。
但面前的大小姐年紀小,說不定能多糊弄一些銀錢,想到這裡,張婆子道:「大小姐說的事,我確實有點眉目。我前些日子,看到一小丫鬟鬼鬼祟祟的,我覺得不對勁,就上去盤問她,她說有人領著名陌生男子在路上走,又說男子身上披了件斗篷,看著奇怪,所以留了個心眼。」
張婆子一直打量大小姐的神色,沈清雩聽到她的話,疑了一聲,「這人是誰?」
張婆子搓搓手掌,「這個嘛,大小姐若想知道,再加十兩銀子,老婆子我一定什麼都說。」
「是嗎?」沈清雩淡淡的,「十兩銀子,張婆婆若願意說,我就聽,張婆婆如果不願意,我讓子衿送你出去。」
「等等。」張婆子眼角皺紋堆積一起,「大小姐,你要體諒我,你知道老婆子要是說出來,一不小心就是場禍事,二十兩銀子,真不貴。」
沈清雩冷笑,「張婆婆,這秘密在你這裡一文不值,在旁人那裡同樣一文不值。
你不告訴我,來日我也能查明白。
你想讓它爛在肚子里,還是坦白把來龍去脈告訴我,張婆婆自己決定。」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張婆子頭上熱得快出汗了。
沈清雩繼續,「這事過去數日,沒有什麼鐵證,你知道就算把事實告訴我,我也不能怎麼樣。
我若是供出你來,你只要打死不承認好了,根本對張婆婆沒有絲毫威脅。
反而張婆婆若是能夠利用此事賺取一筆不菲的銀子,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差事。」
張婆婆這下真流汗了,連忙擦拭頭上的汗水。
子衿在旁邊冷冷道:「給你十兩銀子,便宜你了,還不快說!」
她一個月例銀才二兩呢,還被扣掉一半,十兩銀子這死老婆子還不滿足!
張婆子連聲道:「我說,我說。」
「當日的男子,是太太娘家兄弟的兒子,名喚趙成寶。
老婆子我私下去問過守門的人,她們都閉口不言。」
子衿在旁邊插嘴,憤憤道:「還不是她們收了銀子!」
「是,是,子衿姑娘說的對。
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侯府這麼多雙眼睛,老婆子幾經打聽,總算找到見過男子樣子的人。
當時一名丫鬟在旁邊打水,有樹木擋著,看到太太身邊的錢媽媽領著名穿著斗篷的男子往一間屋子裡去了,當時屋子窗戶開著,男子脫下斗篷,恰好被那丫鬟看到了去,小丫鬟嚇了一跳,便匆匆走了。」
張婆子呵呵道:「我已經告訴大小姐了,這銀子。」
子衿哼道:「你還沒說那小丫鬟叫什麼!銀子不能給你。」
張婆子急了,為難道:「大小姐,這事可是提前說好的,我告訴大小姐來龍去脈,但是這兩人的名字我可不能說。」
沈清雩已經知道了她想知道的,給子衿一個眼神。
子衿明白,卻還是猶猶豫豫地從懷裡掏出準備好的十兩銀子給她,「你拿好了。」
張婆子見錢眼開,滿面笑容,立馬手快地揣入懷裡。
「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別讓人發現了。」
「老婆子曉得。」
張婆子樂呵呵走了,子衿苦道:「小姐,十兩銀子,這下好了,一下全沒了。」
「也不知道小姐打聽這事做什麼,那個什麼趙成寶因為跟太太沾親帶故,在府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沈清雩眼中閃過精光,她如今算是知道了,原來真的和趙氏有關。
她閉上眼,她如果真的中了迷藥過去,被帶到趙成寶的屋子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的清白就沒了。
趙氏打的好算盤,知道以沈清雩的身份,若是能嫁入趙家,對趙家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
沈清雩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早就在議親了,遲遲沒有定下親事,原來趙氏還打著這樣的主意。
趙氏是因為續弦嫁過來的,對身世要求不高,她娘家趙家只是普通的家族,不是什麼勛貴世家,只因為趙氏父親是朝廷三品大員,所以趙氏才能嫁入侯府。
說起來,趙氏同魏姨娘若不論嫡庶,兩人還指不定誰高貴呢。
趙成寶乃是趙氏親哥哥的獨子,趙氏的哥哥趙貴英遠沒有他父親本事,如今四十有餘,就謀了個縣令的小官,趙成寶是他兒子,偶爾會來府中看望趙氏,沈清雩見了一回,相貌普通,十足的平庸,還有些市井的滑頭。
趙氏知道沈清雩再怎麼都不會嫁他,竟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來扶持她的娘家。
做夢,沈清雩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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