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梃擊之案
在太子已經立下,而朱常洵也已經被封為了福王之後,按道理說他就應該前往自己的封地就藩了,可是自然的,對於目前的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滿意的鄭貴妃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她更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將朱常洵留在京城裡,而也是因為處於對鄭貴妃的寵愛,所以朱翊鈞也是答應了這件事情,而這一留那就是十多年的時間。
但是顯然,不管如何,朱常洵既然已經被封王了,而且作為一個有自己封地的藩王,他也是不可能永遠都留在京城裡的,他總是要前去自己的封地的。
尤其是如今,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通過鄭貴妃的不懈「努力」之下,朱常洛太子的位子那是越坐越穩,而反倒是鄭貴妃她自己是越來越不受朱翊鈞的待見了。
看明白了這種形式的鄭貴妃也是明白,自己不能再胡亂施為了,要不然的話恐怕就連她好不容易才掙來的最後的資本,那都是有可能失去的了,因此,鄭貴妃如今在宮中是非常沉默的,甚至於她想要恨也恨不起來了,畢竟讓她會如此的最大也是最明顯的一個人,馮寶,早就已經埋起來了,就算是她讓人開棺鞭屍那也解決不了她現在的問題。
而這麼一來,在鄭貴妃的這種沉默之下,顯然朱常洵也是沒有辦法長時間留在京城裡的了,所以在萬曆四十二年的時候,這件已經是被大臣們提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事情,也是被提上日程了。
而鄭貴妃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也是沒有辦法再繼續瞞下去了,所以她也是想盡辦法為自己的兒子斂財,當中,有些條件是還在大臣們的容忍範圍之內的,也就被答應下來了,而有些條件當真是可以被稱作禍國殃民的,自然是遭到了極大的反對,再加上馮寶從很早就開始在李太後面前說這件事情了,所以那些條件也是沒有答應的。
總之,為了自己的兒子,鄭貴妃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想出來了許許多多的辦法。
而當事到臨頭的時候,朱翊鈞倒是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鄭貴妃卻又是有些反悔了,而她又想著去找一些借口,就比方說第二年是李太后七十大壽,所以她是打算借著為李太后祝壽的借口,再將朱常洵留在京中一年。
只不過這一次,即便是馮寶已經不在了,可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李太后,根本就不用任何人給她扇耳旁風,再加上這麼多年下來,鄭貴妃在宮中的所作所為,李太后即便是很多時候都沒有說過,但是卻也是記在心中的,而如今,他這個孫子都這麼大了卻還是不就藩,李太后也是看不過去的。
所以,在鄭貴妃想要用這個理由讓朱常洵再留一年的時候,李太后那是大為訓斥的,她自然是不會同意這種事情的。
只不過這件事情,如果鄭貴妃非得要用這件事情來當借口的話,即便是李太后也沒有辦法說什麼,難不成說等到自己過七十大壽的時候,還不準自己的孫子回來看自己嗎。
因此,即便是被李太后這麼大罵了一頓,可是鄭貴妃卻是依舊要這麼做。
但是這當中卻是出了一個意外,一個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的例外,李太后並沒有活到第二年的七十大壽就去世了,這個意外,先不說孝順的朱翊鈞如何傷感,可是顯然,鄭貴妃想要繼續留著兒子在京城的打算是不可能了,而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大臣們也更是一再催促,如此一來,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的鄭貴妃,也是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了。
到了王麗四十二年的二月,朱常洵總算是正式就藩,而他這一路前去洛陽,帶著無數的金銀財寶不說,光是隊伍前前後後的就蔓延了近百里。
說到朱常洵前去河南就藩的事情,張凡對此也是有考慮的,雖然說鄭貴妃在她的兒子臨幸之前,為他謀求了無數的好處和財富,可是其他一些卻都是被朝中的大臣們給否決了的,但是即便是如此,光是靠著他名下的那兩萬頃良田,朱常洵每年就能生活的很好很好了,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可是這也並不能排除,將來他是不是會幹出來一些為非作歹的事情。
張凡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的,但是要知道,即便是他考慮到了,可是如今卻是什麼都做不了的,畢竟如今鄭貴妃和朱翊鈞如今都在,而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狀告的話,顯然即便是如今的鄭貴妃跟朱翊鈞之間的關係已經是大不如前了,可是怎麼想朱翊鈞也不會太過處罰朱常洵的。
因此,張凡在很多時候都會在朱常洛的面前有意無意的提起這件事情,要他將來也要當心一下他的這個弟弟是不是會做出來什麼禍亂百姓的事情,而一旦他做了,朱常洛也絕對不能夠因為兄弟之情,亦或是因為小時候所受到的一些打擊,從而不敢對朱常洵進行懲治什麼的。
當然,這些事情張凡自然是不能夠那麼明白的跟他說的,所以張凡在跟朱常洛提的時候,也是非常隱晦的,當然,即便是非常隱晦,可是作為張凡一手教出來的,朱常洛自然是非常明白這些事情的,而對於張凡對他所說的這些話,朱常洛也是暗暗記在心中了。
朱常洵總算是前去就藩了,而這也是讓朝中的大臣們都放鬆了一些,畢竟既然朱常洵已經前往封地了,那麼想來著太子的位子,鄭貴妃也就應該要放棄了才是。
但是很顯然,鄭貴妃也絕對不是一個會就這麼放棄的人,即便是朱常洵已經就藩,但是要知道,他也依舊是朱翊鈞的兒子,是三皇子,是如今還活著的皇子當中,第二個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也就是說,一旦朱常洛將來有了什麼意外的話,那麼這個皇位也還是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朱常洵的。
而明白這一點的鄭貴妃顯然是並沒有放棄這件事情,不過如今兒子都已經不在京城裡了,因此鄭貴妃想要做的話,也是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行了。
而在如今,鄭貴妃也是看明白了,想要等著朱常洛自己出什麼問題,這顯然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即便是她想要再去製造什麼朱常洛的錯誤,也是非常麻煩的。
也就是說,如今只剩下一條,那就是朱常洛出了什麼萬一的話,那還是有可能的。
但是想想看,朱常洛乃是太子,平日里也是住在宮中,又不會到外面去,再加上他從小雖然過得並不怎麼好,可是身為皇子也不會缺衣少食,身體更是無病無痛的,絕對不可能出任何意外的。
可是既便是如此,鄭貴妃還是決定要做些什麼,要不然的話,她可是絕對不會安心就這麼失敗的。
而且也可以說,憑著如今她在宮中的情形,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她的最後一搏了,一旦成功的話,那麼就一切都好說,但是如果失敗的話,對於她來說或許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要知道她原本的心思就是如此,因此可以說鄭貴妃的打算,也是勢在必行的了。
那是在萬曆四十三年的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節的那天。
那日,原本張凡是不用來朝中的,畢竟如今朝中也沒什麼事情,再加上張凡雖然看起來也還是如同剛過而立之年一般,但是畢竟也是上年紀了,所以朱翊鈞是特意讓張凡在家休息一天,再加上今天,張家的人,不管是幾個女兒,還是在外的張易全都要回來,所以張凡也就沒有推辭,接受了。
說起來,如今這整個朝廷里也就只有張凡能夠享受到這種待遇了,而甚至於就連張言益,即便他是張凡的兒子,但是今天他也還是要來上朝的。
原本,今天張凡並不用來宮中,但是卻是突然想起,之前朱常洛曾經托他所找的幾本書冊,本來,這書冊的事情,即便是第二天也好說,不過如今張易還有幾個女兒都沒有回家,時辰又早,張凡也是無事可做,便是打算親自進宮,將幾本書交給朱常洛的。
如今,身為太子的朱常洛常住在慈慶宮,張凡也是來了這裡。
在今天見到張凡,朱常洛倒也是並不驚訝的,不過當他知道張凡來此的用意,心中倒是有些感動,畢竟為了幾本書張凡就親自跑了這麼一趟,當然,這些感動的話朱常洛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只不過越是如此,他就覺得對張凡越是虧欠了一些。
張凡在將幾本書交給了他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這裡跟他說起來了書上的一些事情,兩人也是相談甚歡。
不過,就在辰時過半的時候,這地處皇宮深處的慈慶宮裡,張凡和朱常洛兩人卻是突然聽到了喧嘩聲,還有叫喊聲,這也是讓兩人大吃一驚的,畢竟這裡不管怎麼說也都是皇宮,外人不可能隨便進入,而若是皇宮中的人也自然是會遵守皇宮中的規矩,斷然是不會如此喧嘩的。
也就是說,如今外面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子殿下稍帶,呆老臣前去看個明白,」張凡說了一句,便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隨後又緊閉房門了,並不是張凡不放心,只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知道外面是怎麼回事。
張凡沒走幾步就聽到喧嘩聲是越來越大了,而放眼看去,只見一稍顯彪悍的人,拿著一根長棍在揮舞,一旁有許多太監想要上前阻攔,卻又不敢動手,一旁已經有幾個太監倒在一邊,看著也是被打的頭破血流,不知生死了。
就這麼一瞬間,張凡也是有些愣住了,他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模樣。
而一邊慈慶宮中的主事太監王是原本是六神無主的,見到張凡是趕忙迎上來:「張大人,這也不知是哪裡闖進來的混賬,竟然敢在太**中撒野,咱家……咱家實在是沒有辦法,去喚了侍衛可是沒人來,這邊有抵擋不住,只恐太子殿下……」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那名男子便是衝破了幾個阻攔他的太監,直奔而來,而張凡和王是正巧是就擋在他的路上,王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倒是張凡,不躲不閃的,一副等著那男子過來的模樣。
那男子見張凡擋在路上,也不知道是認識張凡,還是說看得出張凡身上穿著的官府,並非武將,亦或是他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到了張凡的面前,那是舉起棍子就朝張凡的頭打下去,這要是被打實了,只怕是立刻會一命嗚呼了。
不過張凡可不會如此,那棍子打下來的同時,他也是抬起手接住了。
張凡練氣幾十年,內功或許沒什麼,但是這力氣也絕對不會小的,再加上這武功招式,不光是王猛,就連方月玲也是教過他一些簡單實用的招數,所以,這男子這毫無章法的一棍,張凡是很容易就接住了。
那男子見張凡這麼一個文官模樣的人卻是如此簡單的就單手接住了他使勁全力的一棍,一時之間也是有些發愣,而一旁的那些太監也是回過神來說,一個個上來保住他的身子。
雖然那男子力氣並不如張凡,可卻也不是這幾個太監能夠抱得住的,他這麼一發力,身子一扭,幾個太監便是倒在一邊了。
而隨後,那男子一副不信邪的模樣,再一次襲向張凡,只不過這一次他是改成橫掃了,棍子揮舞的虎虎生風,直朝張凡的左側打來。
而張凡依舊是不慌不忙的,依舊是伸出手,不過這一次是兩隻手一起,再一次,棍子被張凡接住了,而且這一次是張凡將棍子完全抓在手裡。
那男子或許因為第一次被張凡抵擋住,因此有了準備並不吃驚,這一次再次被張凡擋住之後,他立刻想要抽身,但是沒想到,怎麼都抽不動手中的棍子,這一下,他臉上的表情,那可是相當精彩了。
而就在這男子愣神的一瞬間,張凡是退後一步,雙手用力,一瞬便是將他手中的棍子抽了過來。
不過奪得棍子的張凡,倒也沒有打他,只是立在那裡。
而就在這時,朱常洛的內侍韓本用也是問詢感到,見到這場面,二話不說就上前要緝拿此人。
韓本用可是張凡和馮寶當年親自挑選的,忠心耿耿不說,而且也是練家子,武藝不說怎麼怎麼厲害,可是最起碼的也算不錯了,而面對這名男子,想想看,就連張凡都能相抗一二了,韓本用自然是不在話下,上去過後,兩三招就將這男子制服了。
最後,這一場喧鬧從開始到結束,並沒有花費很多的時間,而當中,有三個太監因此而受了重傷,其他的都是一些輕傷,當然,並沒有人因此而喪命。
張凡也是在這個人被抓住之後,也立刻就開始思考了。
這件事情不管怎麼想都不會簡單的,首先,這裡是太子所住的地方,而慈慶宮,原來可是陳太后所住的地方,更是後宮深處了,當然,既然是後宮深處,那也就不需要什麼侍衛了,但是想要來到這裡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沒有侍衛也沒什麼,而如此一個外人,別說是這裡了,應該連宮門都進不了的才是,但是如今,這個人卻是闖到了這裡,還擊傷了幾個太監。
所以說,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是耐人尋味的事情了,這種原本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如今卻是發生了,這當中絕對是有問題的。
而現在,張凡所考慮的是,這個人的背後必然是有人在指使才會如此的,要不然的話,別說這個人並不怎麼樣的身手會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了,就算是他想要進皇宮那都是不可能的。
對於宮門的那些守衛,張凡是非常清楚的,畢竟那些人名義上就是錦衣衛的人,只不過並不歸張凡所管就是了,因此張凡是非常清楚的,這些人只需要稍微給點好處,而且也明擺著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話,那就能放行的,這個問題如今自然是有所好轉的,不過卻也並不是完全解決了。
也就是說,這個人之所以能夠進到宮中來,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
而且,這個人雖然被抓住了之後,看起來是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但是他進宮之後,什麼地方都不去,卻是偏偏就跑到了這太子所住的慈慶宮來,而且來了之後更是二話不說,擊傷了守門的太監就要闖進來,很明顯是目標就是朱常洛,而且還帶著如此兇器,那麼他的目的就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要用這種出其不意的方式,來擊殺朱常洛的。
別覺得這是天方夜譚的事情,要知道慈慶宮周邊並沒有侍衛,而即便是太子身邊有人,可是也絕對不會有人想到太**中會突然來這麼一個人,再加上今天又是端午,宮中的人也比較鬆懈,所以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張凡今天就在這裡,如果不是張凡還算是練過,恐怕這件事情的結果會如何還當真是說不定呢。
但是這些都是假設,而真正的情況就是,這個人被抓住了,不過抓住了還不能算完事,這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