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堂
清晨的大夏皇宮靜謐異常,偶爾有幾聲妃子娘娘們豢養的鳥兒扯開嗓子,清脆的聲音滑進灑在宮道上的晨曦中,當得一幅如詩如畫的絕美風景。
而位於皇宮西北角的紫煙殿卻嘈雜異常。
「殿下!殿下!」面色焦急的少年大力拍打著正殿的門,「殿下快醒醒,再不起床就來不及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拍門聲后,紫紅大門終於被人從屋內打開。
「你那麼大聲干什——」
邊揉眼睛邊小聲嘟囔的安漁話音未落,就被數十名魚貫而入的宮人攙扶著坐到牆邊方桌前。
「快,為殿下梳洗!」黑衣少年靠著門框,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來得及。」
安漁的瞌睡這會兒已經完全消失,可大腦還沒有想起來自己已經穿越了:「你們是誰?我在哪?」
鵝黃宮裝的小宮女拿起一頂白玉冠在安漁頭頂上比了比,開口回道:「殿下,還有半個時辰,就要上朝了。」
「上什麼?」安漁錯愕地看著她放下白玉冠,從另一個宮女的手上接過一間淡紫色的外袍,遲鈍的腦子終於想起來,就在昨天晚上,自己穿越了,而且今天要上朝。
她有些頭痛地按了按額角,還不知道一會兒再朝上,自己該怎麼應對......
「好了。」小宮女清脆的聲音響起,門口等候的少年如蒙大赦般快步上前:「快走吧我的殿下,不然就真的要晚了。」
安漁拖著茫然地腳步隨著他往門口走,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
「殿下?」少年疑惑地回頭看她。
「唔......」安漁剛想叫眼前這少年,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由得梗了一梗,「我床上還......」
她語焉不詳,可黑衣少年卻看起來駕輕就熟:「臣懂,小靈,你帶兩位姑娘出宮,安頓好。」
「是!」正在收拾房間的小宮女清脆的應了一聲,少年扭頭看向安漁:「殿下,還有事嗎?」
「沒了,走吧。」安漁心中默默嘆了口氣,走出殿門,往清晨的微光里望了望,憂愁地開了口,「往哪邊走?」
「......」少年默默回道,「這邊。」
大夏皇宮紅磚翠瓦,五步一檐,十步一園,頗有江南風光的韻味,可在安漁滿腹憂愁的心境下,再美的景也變得寡淡。
約莫半小時后,安漁終於到了朝廳門口。
各色朝服從她眼前飄過,安漁終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偏頭開口問道:「一會兒我進去——」
「呦——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嗎。」
安漁順著聲音看去,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少年,一襲朝服站在自己面前,眉眼端正,只是此刻臉上的傲慢硬生生地破壞了原本英俊的五官。
這人對太子都用這種語氣,想必身份不低,看來是自己的對頭了。安漁謹慎思量了一會兒,道:「對,是本殿下,你有事?」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隨後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進了朝廳。
「殿下不必理五皇子,」少年在一旁開口,聲音有些不屑,「五皇子和四皇子沆瀣一氣,沒少在皇上面前說殿下的壞話。」
安漁心中暗暗地把這人跟五皇子連上線。
少年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自家殿下的下一句話,不由得看了安漁一眼。往常五皇子來挑釁的時候,太子殿下總會和自己一同冷嘲熱諷一番,像今日這般安靜的還是頭一遭,沒想到剛轉頭就和安漁欲言又止的眼神撞在一起。
「......」、
安漁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一會兒我進去,站哪?」
「......跟平常一樣,站右手邊第一排。」
安漁仔細咀嚼了「跟平常一樣」這幾個字后,揚著袖子,以一種弔兒郎當的姿態闊步進了殿門。
剛在第一排站定,安漁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這個地方,便聽見身前龍椅邊上站著的大太監一甩浮塵,朗聲開口:「陛下駕到!」
一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看起來約莫四十歲的中年人坐上龍椅,安漁順著眾大臣一齊拜了一拜後站起身,堪堪站定便聽得自己的左後方傳來聲音。
「啟奏陛下,臣史御台尚文,有本參奏。」
「講。」微微帶著些喑啞的聲音從安漁的前方傳來。
「臣參奏,太子安虞,瀆職懈怠,頑劣不堪,昨夜甚至將兩名青樓女子帶入皇城,荒淫無度,實在難當太子重任!」
安漁心下一驚,借著寬大衣袖的掩飾往左後方看了一眼,剛才參奏自己的,是個三十歲的中年文臣,身形消瘦,神色十分痛心疾首,任誰看都是一名為國為民的清官。反觀自己這個太子,吃穿用度無不奢靡。看來他說的八成都是真的了。
「啟奏陛下,臣也有本啟奏。」安漁還沒來得及為自己悲慘的穿越生涯點個蠟,就聽見尚文身後,又有一名臣子開口。
「臣參奏,太子安虞不問政事,導致刑御司數件案子進度停滯,已有數十名京城百姓常駐刑御司門前擊鼓鳴冤,於天子威嚴有損!」
這下好了,於公工作懈怠,於私私德不檢,安虞閉眼嘆了口氣,看來從明天開始,自己就不用處心積慮地扮演太子了。
「太子。」皇帝的聲音打斷了安虞心中的小九九,「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安虞沒想到皇帝還會詢問自己的看法,不由得一愣:「呃......我......兒臣沒什麼好說的,兩位大臣說的都是實情,還請父皇發落。」
她這般順從的話一出,整個大殿忽然變得落針可聞。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為大夏這個頑劣不堪的太子能說出這般話而驚奇。
四下安靜,安虞的心也懸了起來:難不成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滿殿寂靜:「朕的小虞兒長大了,知道承擔責任了!好!」
安虞錯愕地抬起頭,見皇帝正欣慰地看向自己,那眼中的笑意不似作假,一顆心也放了下來,順勢補了一句:「還請父皇發落!」
「好!那朕就罰你,一月時間內將刑御司的案子處理好。」
「是。」
這個字一落,事情也就算是了結了。幾名大臣上奏了幾件無關痛癢的事後,便下了朝。
安虞慢吞吞地跟在人群最後面,邊邁步邊豎起耳朵聽前面兩個文臣的小聲議論。
「張兄,你說,皇上就當真如此寵愛太子?這件事若是放在其他皇子身上,少說得值幾十個板子。」
「嗨,李兄你這就有所不知了,當今太子啊,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皇上對先皇后的感情身後,自然也就愛屋及烏。」
「李兄」瞭然地點了點頭,又語氣憂愁地跟了一句:「只是如今的太子實在是......」說罷搖了搖頭,「唉,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兩人聊到這就已經到了大殿門口,安虞自然也就沒有了再聽下去的機會,只好走向一旁等待她的黑衣少年。
少年見她出來連忙相迎:「哎呦殿下,可是出來了。」
安虞見他焦急,疑惑道:「你這麼急做什麼?」
「我這不是怕您受罰嗎,」少年忙說,「怎麼樣啊殿下?」
「沒有受罰。」
「那就好那就好。」少年捂著胸口舒了口氣。
「就是要在一月內解決邢獄司的案子。」
「什麼——」少年拖長了聲音,「那殿下今晚豈不是不能去找佩柳姑娘了?」
安虞轉頭看向他,剛想開口詢問,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怎麼了殿下?」
「沒什麼,」安虞飛快轉移了話頭,「就是突然有些想不起你叫什麼名字了。」
「啊?」少年愣一了下,「殿下,我是打小陪您一起長大的元舒啊!」
原來他叫元舒。
「嗯。」
「那殿下,咱們今晚還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