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解開塵封的往事
「奶奶,他們為什麼要離婚?」玉林惴惴不安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爸爸這邊的事,奶奶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奶奶好像成竹在胸,意有所指。
「你說,難道離婚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想法?」玉林瞪大雙眼。
這世界其實本來就不簡單,人心複雜深不可測,世事難料難合人心,但因為與你無關,所以你認為世界簡單,沉浸在自己的簡單快樂里;可當你發現現實的本來面目是如此的不堪,人心被撐開到放大所有,你立刻脆弱的像個花瓶,原先引以為傲的自己,竟是這樣無力、無能、無奈。
真到需要你去探究解決時,更讓你心生厭惡,開始感嘆世間的冷漠與無情,世事的滄桑與變化,而其實,你我終究只能是看客。
「他們一直很好啊,爸爸愛媽媽,媽媽疼爸爸,從來沒有鬧過矛盾啊?怎麼會這樣,這不會是什麼惡作劇吧,怎麼能像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呢?」玉林心裡直打鼓,沒有做聲。
「奶奶,你會跟我說些什麼嗎?你所知道的,現在我只信賴你的話。」玉林鄭重其事地說道。
「怎麼和你說呢,我也只是聽你爸爸說了一些,並不是很全面,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奶奶說著低下頭。
玉林調整好坐姿,看著奶奶說:「沒關係的,不論你說的是什麼我都想聽。」奶奶沒有立刻回應,她思索了半天,玉林也是一直看著並未催促。
「今天我累了,咱們改天再說吧。」奶奶表情為難,有欲說還休的樣子。
正在此時,門被打開了,爸爸灰頭土臉地進來了,看看兩人並不言語。
「你怎麼回來了,不在醫院伺候你媳婦呢?」奶奶困惑不解地問。
「啊,沒事的,媽你別管了,我今天太累了,先去休息了。」爸爸頭也不回地回屋裡去了。
玉林感覺自己竟像個陌生的透明人,沒有一點存在的價值了,完全被忽略在一邊。
奶奶跟著爸爸去到屋裡反手關上房門,像防賊一樣把玉林再次隔離在外。
那一瞬間,玉林好像明白了很多,但又說不清楚明白的是什麼,對自己以往的判斷,對情感的認知,那是多麼滑稽可笑,所有自以為是的重要,在別人看來也許可有可無,不過淺淺一笑罷了。
在奶奶重新從爸爸房間出來時,玉林已經回屋睡覺了,沒有苦苦等待,因為玉林已經煩透了,從別人那裡乞討自己需要的答案。
早晨的陽光再次射進房間的時候,玉林已經醒了好半天,但是沒有起床,正在漫無目的思索著生活:對於未來,對於自己,對於家庭。
奶奶敲門進來時,玉林又假裝閉上雙眼。
奶奶推了他一下,輕聲呼喚:「小林林,乖乖起床了。」聲音很熟悉但反應卻與以往不同了。
因為這是他從小與奶奶玩耍的遊戲,要在奶奶叫起床三次后,才會慵懶的磨磨蹭蹭的起床。
但今天他不想再玩遊戲了,他要自己開始學會生活,檢討自己過往的不足,完善自己,以應對長大的這些煩惱,所以奶奶第一聲呼喚后,玉林就已經坐起來了。
「好了,奶奶,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出去。」玉林直接說道。
「哎呦,我的乖乖長大了,害羞了,行,我先出去。」奶奶笑盈盈地出去了。
稍歇片刻后,玉林迅速穿上衣服,在洗手間里碰到爸爸在洗漱,他沒有打招呼,直接拿毛巾在臉上擦了一把,就又迅速出來了。
玉林拿上書包,在奶奶正忙著端飯的時候,他已經跑出了家門,逃離了那個沉悶的地方,現在,外面連空氣都呼吸的格外輕鬆。
走著走著,肚子嘰里咕嚕亂叫起來,但今天沒有零用錢了,所以也就不用去想著吃什麼了,上學要緊,疾步向前。
「玉林,等等我。」玉婉不知何時冒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兒?」玉林詫異地問道。
「我等你半天了,站都站累了,就在那邊坐了會兒。」玉婉笑著指向路旁的台階。
「我今天就是知道,你肯定沒吃飯,對不對?不許騙人,我猜對了嗎?」玉婉眼神堅定地看著玉林又開始認真了。
「哦,真的答對了,就是沒吃飯,肚子還在嚷嚷呢,你聽。」玉林挺起肚皮。
「昨天回到家,我媽說要和我談談,我沒理她,早上醒來不想吃飯,我想你應該也不會在家吃飯,就拿了點錢,買好早點在這裡等你了。」玉婉自信地說著。
「心有靈犀一點通。」玉林快言快語。
玉婉聽了很受用也很滿足,笑得像向日葵一樣燦爛。
兩人一起迅速吃完早點,快步跑進學校,開始了暫時的煩惱隔離,找尋到臨時的清凈場所。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兩個小的暫時安心了,兩個老的又相遇煩心了。
奶奶因為玉林早上沒吃飯,心裡很難受,他知道孩子漸漸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想再像之前小時候哄哄就過去,看來是不可能了。
她思索再三,想著還是去醫院看看媳婦,畢竟媳婦對自己一直很好很尊重,從來沒什麼不妥之處,是個孝順稱職的好兒媳。
只是這次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了,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趕去探望,再說兒子很是阻攔,也讓她有了心理上的壓力,後來又得知玉林的姥姥也來了,她更是不想去了,因為兩個親家結婚十幾年相見也不過幾面,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再說兒子的一些日常反饋,讓她並不想和這個親家多見面。
但生活中的問題總要去解決,讓它擺在那裡視而不見,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當兒子也邁出家門時,整個家裡更安靜了,自己在沙發上沉思很久之後,她迅速起身,也顧不上收拾家務就出門了。
她想著買點水果,總不能空著手去,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路邊的水果攤,這麼大的城市還不如鄉下方便,她也是很納悶,看著建設中的高樓,滿街的人來人往,她有些很不適應。
自己本來不喜歡打擾別人,但現在看來,不去問是不行了,她鼓起勇氣,走上前與一個陌生人搭話:「你好,去哪裡能買到水果?」語氣中積攢了很多鼓勵自己的勇氣。
「哦,你買水果啊,往前走五百米左轉有個水果店,很好找的。」陌生人盡心的回答很給力。
奶奶在簡單謝過之後,循著指引的路線出發,很快地找到水果店。
但在問過價錢之後,稍顯猶豫,因為這個價格出乎她的想象,沒辦法,再貴也得買一些,她撿選了些蘋果與香蕉,看著店家在稱上一放,她緊盯著秤上的數字,嘴上雖然沒說,心裡卻只打鼓。
老闆似乎看出了顧客的一些不安,就勸說沒事的,這是電子秤公平放心,又指指自己牆上掛著的模範商戶小紅旗,奶奶這才表情自然有了點放鬆。
她先是清點現金付款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果,然後說了聲謝謝,店家笑著擺了擺手以示回應。
可是出來后再次陷入鬱悶,兒媳在哪個醫院呢,可沒有人告訴她,不知道住在哪家醫院,這可怎麼辦?在之前幾次與兒子說要去看看兒媳時,兒子明確表示反對,自己的兒子很執拗,她也就想不再打聽了。
這眼下,自己想去看看,真是兩眼一抹黑呀,她站在水果店門口遲疑不絕,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心的店老闆看到這情景,就走出來詢問:「大媽有什麼難事了嗎,需要幫忙你就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店主微笑著說。
奶奶回頭一看是店老闆,本來她心存顧慮想要拒絕的,但在看到店主的誠懇微笑時,她想不妨試試吧。
「我想去看一個住院的親戚,但是不知道在哪家醫院,這可怎麼辦?」奶奶有些氣惱,是兒子讓自己這麼尷尬。
「您老可以打個電話問問家人,不就行了?」店主還是很和藹地說。
「不方便,他們都不願說,我也就不想問了。」奶奶有些賭氣似的。
「那您家住哪啊,是在這附近住嗎?」店主在幫助奶奶梳理線索。
「不遠,在外貿局家屬院。」奶奶本不想說的,但為了能找到去醫院的線索,沒辦法就說實話了。
「那應該是市第一人民醫院了,因為離家近醫院條件又是全市最好的,您去那裡試試好了。」店老闆堅定且溫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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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表達謝意之後動身前往,本來她還想再問的更細一些,總覺得對一個陌生人不能說的太多,就止言離去了,按照店老闆的指引,奶奶走了半天才找到。
當進入到醫院之後,她又停住腳步,站在一個人少的地方,獃獃地看著醫院的各個角落。
因為她不知道該去哪個科室,什麼能提供的信息都沒有,自己就像個懵懂的孩子,站在那裡特別無助。
過了一會,有個保安摸樣的人走過來詢問狀況,奶奶一五一十的說了個乾淨。
奶奶被帶到到醫院諮詢窗口,在說出了患者名字於萍萍后,護士告知了奶奶。
她在誠懇致謝后,沒做停留疾步前往。
但等到了內一科后,她停下腳步,在一處長椅上坐下,她在想自己見到兒媳該怎麼說呢,見到親家又怎麼講呢?
所有的事情都是開始的時候困難,但這困難是必須要去面對解決的,那是無法跳過的。
她用力整理了一下頭髮,輕輕拍了拍衣服,盡量使自己顯得乾淨利索。
走到病房門口時,她一手扶在門框上,慢慢用頭向裡面張望,果然是兒媳的病房,她正斜靠在枕頭上,與親家母在說話,而與此同時兒媳也看到婆婆了。
善良的兒媳立馬脫口而出:「媽,您怎麼來了?」說著試圖起身下床,瞬間就被姥姥攔住,按在床上,本想說些什麼,奈何看到姥姥怒目而視,只好又乖乖躺下閉嘴了。
奶奶看到此時此景下顧不上多想,趕忙衝到床前,拉住兒媳婦的手。
「萍萍,好點了嗎,你怎麼這麼傻,要是真出事了,林林可怎麼辦?」奶奶說著哭泣起來。
「好了,別激動了,她可不是今天才傻的,她都傻多少年了,你今天才想起埋怨她了?」姥姥冷冷地說道。
「不是,親家母你別誤會,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奶奶趕緊解釋。
「行了,快坐吧。」姥姥看向另一邊。
「媽,快別站著了,快做下說。」兒媳婦緊跟著說道。
奶奶把水果放在地上,又上前握住媽媽的手,仔細端詳著。
兒媳確實受罪了:臉色煞白,氣息弱弱,眼睛紅腫,目光獃滯,身子也比平時更瘦了,就連握著的手也是涼涼的。
「你好點了嗎,萍萍,再怎麼說也不能做傻事啊,有什麼事,還有媽在,媽替你做主,別難過了。」奶奶寬慰著媽媽。
一瞬間,媽媽像找到依靠一般,抱住奶奶,嗚嗚的哭起來,是委屈,是傾訴,是宣洩,是無助。奶奶輕輕撫摸著媽媽的頭髮。
「現在胃裡還難受嗎?」奶奶輕輕地問。
「你說的什麼話,叫你喝上半瓶敵敵畏,你自己試試。」姥姥突然大聲喊起來。
一時間,病房裡立馬陷入到寂靜,這種氛圍就像打仗前的劍拔弩張,稍有越矩之舉,大戰立馬打響。
奶奶考慮到兒媳的委屈與難受的身體,本來想要說些什麼的,此刻也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離婚,兩人從新做一次正確的選擇,那樣就都解脫了、都自由了,畢竟這麼多年也委屈夠了。」姥姥憤憤地說著。
「那可不行,我喜歡萍萍,再說她是林林的媽媽,不能讓林林在單身家庭長大,那樣可不行。」奶奶語氣堅決沒有退縮。
「你喜歡有什麼用?你兒子不喜歡了,難道萍萍是和你過日子?你要搞搞清楚,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姥姥似有勸降之意但語氣依然強硬。
「他不是不喜歡萍萍了,他跟我說那都是誤會,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向我坦白了,他沒有對不起萍萍。」奶奶在試圖挽回彼此的信任。
「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整晚膩歪在一起不回家,用腳趾甲想,也能知道他們多無恥了,你還在這裡替你兒子保證,真當我們都是傻瓜?」姥姥氣憤到快要失控。
「那是子欣發燒了,他們從小就熟識,他在那裡照顧了一下,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啊。」奶奶有點心虛但仍在狡辯。
「你知道?我女兒就站在樓下,整整那一夜都在雨中看著,直到她家的燈都息了,照顧人需要熄燈嗎,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了,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嗎,快給我閉嘴吧。」姥姥徹底被激怒了。
「你知道嗎,可憐我的傻女兒,就那樣傻傻站在雨里,就是為了等你寶貝兒子下樓,她等到了嗎?她本可以衝上樓去,把那對狗男女的臉皮撕破,讓整個樓,不,是整個小區的人都去看看兩個混蛋的醜惡嘴臉,但她沒有那麼做,因為我的女兒家教好,知道丟人,知道要臉,她不能與那兩個禽獸一樣不要臉,我們在這個世上要靠什麼活,不就是靠這張臉嗎,臉都不要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姥姥慷慨激昂直擊要害,終於讓奶奶無話可說了。
一旁的於萍萍只是哭泣,再沒有抬頭說一句,她搶救醒來后的這幾天一直以淚洗面,眼睛腫的像紅葡萄。
「說到這裡,我真的忍不住快要瘋了,你說萍萍你有多傻,自己去喝敵敵畏,該喝的人是那兩個混蛋,你真的是蠢的可以,難怪別人會耍你這麼多年。」姥姥在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女兒,終於停住了話語。
她不想再往女兒心口撒鹽了,她知道她現的心在滴血,滿身傷痛,她不能只顧自己宣洩,讓女兒一次次地死去活來,再說這又能管什麼用呢?此時的三個女人,內心複雜,在激烈交鋒結束后,沒人能下的了台,原有形式上的體面已經被憤怒之火燃燒殆盡,現在只能不著寸縷地晾在檯面上,沒有誰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姥姥全程掌握著局面,她以最大的度量與冷靜,在稍作休整后輕輕地說道:「你走吧,回去勸勸你兒子,別再硬撐了,早點結束這段關係,對大家都是好的,也是對今後兩人的最好安排了。」
眼下的局面完全不對等:一個是強勢有力端莊優雅的姥姥,一個是軟所無能樸實無華的奶奶,她們不是能夠平等對話的主體。
房間內極其安靜,奶奶也實在無話可說了,她撫摸了一下兒媳的頭,靜靜轉身走出病房,此時她能夠體會到姥姥的憤怒,她知道兒媳的善良,他知道兒子的執拗,自己再多的辯駁也是蒼白無力,本來她始終堅信會有一線機會,她要拼盡全力為兒子爭取,為孫子爭取,為原本一個好好的家去爭取。
雖然時代已經進步了很多,離婚不再像過去那樣讓人不可接受,受人指指點點,但終歸不是什麼好事,那樣的兩敗俱傷,是誰都承擔不起。
她昏昏沉沉地走出醫院,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席地而坐,冷冷的眼神有些可怕,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叫醒了她。
「秦阿姨,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又有點厭惡。
奶奶抬頭一看,眼前這個女人:臉色紅潤,明眸皓齒,披肩長發,身形窈窕,是那種讓男人,不,就是女人也不忍錯過希望多看兩眼的女人。
但奶奶心無波瀾,臉色更加凝重,她沒有說話,只是獨自起身往一邊走去,沒有目的沒有意識,只是為了想要逃離開眼前的女人。
「阿姨,我是子欣啊,你這是怎麼了,別嚇我好嗎?」對於不理不睬的奶奶,女人好像被刺痛了心,大聲說著。
忽然奶奶回頭看著女人深鞠一躬,在緩緩抬頭的一瞬間說道:「咱們就當做不認識行嗎,以後別再來往了。」
女人抓住奶奶的胳膊,帶著哭腔說道:「別這樣好不好,阿姨,你這樣我真的受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的,我......」女人在解釋,但奶奶已經不想聽了,繼續掙脫離開。
「真的都是我的錯嗎?我只是命苦,我不是壞人啊,為什麼大家都要逼我,我......」女人已經陷入崩潰了,此時的言語已經模糊起來。
聽到「命苦」兩個字,奶奶停下了腳步,忽然她哭著轉回身抱住女人,「子欣啊,你怎麼就是不肯放手呢,這樣執著有什麼意義呢,事情都這麼多年了,應該讓它過去了,我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不會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但是現在你和前錦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錯誤,對別人就是傷害,因為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兒女,不能還想著過去出不來,那樣是不對的,遲早是要出事的,知道嗎?聽姨一句勸,放下吧,過去真的過去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比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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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發自肺腑的話語像子彈一樣做到了精準打擊。
子欣哭了,她不再說話,這次的事件讓她內心自責了很久,甚至有些悔恨。
兩人都不再說話,隨便走著,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來,安安靜靜彼此傾訴起來。
忽然兩雙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眼睛正盯著她們,那原本探索世界的眼睛,此時瞪得老大,對世界的疑惑更深,女孩的心裡亂亂的,她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疑惑媽媽出現的時間與地點,而男孩的疑惑更大了,眼前的女人不正是玉婉媽媽和奶奶?
前幾天在醫院那裡與爸爸糾纏的玉婉媽媽,她怎麼又會與奶奶在這麼隱秘的地方說話?他們是什麼關係?很熟?他們之間說的是什麼?玉林的心裡忐忑不安胡思亂想起來。
與此同時,在看到女兒的驚訝表情時,玉婉媽媽驚到張大嘴巴,瞪大眼睛傻傻地看著,嘴都閉不上了。
還是奶奶飽經世故,不慌不忙老練應對:「你們怎麼在這裡,放學也不回家呢?」奶奶轉守為攻,反而一下化解了眼前所有的尷尬的問題。
這就像是踢皮球,奶奶瞬間提出的問題又讓兩個不諳世事的年輕人有點尷尬無措了。
「這。」奶奶的質問讓玉林竟不知怎麼回答,站在原地發愣,思緒在困惑中更加緊張。
「沒有啦,放學后我們和同學在這裡玩了一會,正準備回家去。」玉婉看著緊張的玉林不回答,趕緊接過話去。
與此同時玉婉媽媽也反應過來說道:「哦,這是媽媽的老家親戚,在這裡說會話,你們先回去吧。」這個回答就像是找到個台階。
尤其玉林,他因為一時無措並不想糾纏詢問,就扭頭對玉婉說:「那咱們先走吧,讓人家說會話吧。」玉婉心領神會地點頭同意,隨後轉身就走。
「婉婉,你先回家,媽媽停會就回家,別再亂跑了。」玉婉媽媽輕聲呼喚。
「玉林,你也快點回家,我一會就走,你也別亂跑了。」奶奶語氣嚴肅地說。
兩個小人精沒有理會,跑出公園,當他們在質問別人的同時,忽然意識到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畢竟早戀的事情,哪個時代都是年輕人自己最寶貴的秘密,不願別人知道,尤其家裡人。
玉婉在跑出公園的第一時間,拉住玉林問道:「那個老人是你奶奶?模樣很是慈祥,就是眼神有些嚴肅的可怕。」
「哦,她平時也不這麼嚴肅,也許今天我們被她發現了,所以......」玉林在替奶奶挽回些美好形象。
「是發現什麼了?」玉林自言自語道。
「我們的事嗎?我才不在乎,你呢?」玉婉簡單說著此刻自己的看法與想法,但玉婉的反問卻讓他醒悟到了什麼,他認為找到解決問題的契機了。
「我也不再乎,我們什麼也沒做,有什麼害怕的。」玉林肯定地回答。
「那要是真有點什麼呢?」此時玉婉白皙的臉龐帶上點紅暈,凝視著玉林,好似有所期待。
「能有什麼啊,你別添亂了好不好?」玉林用手指點了玉婉眉頭一下,提醒道。
「你敢打我,看我饒不饒你。」玉婉毫不在乎剛才的窘境,還在嘻嘻哈哈。
說著玉婉拿手挽住玉林的脖子,此時的玉林又被拉回到紛繁複雜的思緒中,原來的問題還沒弄清,現在這多出來的問題更是讓人糊塗了,不過他知道奶奶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所有答案。
此刻看著眼前玉婉天真無邪的笑容,他也跟著笑了,太多的問題有待解決卻無從下手,只是費勁心思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開開心心地不去理會的好。
他們沒有理會大人說的話,就像大人毫不在意他們說的話一樣,他們換了個地方繼續玩了一會,找了個地方去填飽肚子。
兩個孩子走後,玉婉媽媽與奶奶都陷入到另外的焦慮中,尤其玉婉媽媽說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那是令玉林奶奶無法言喻的恐懼和不安:玉婉是自己的親孫女,是她和程前錦的親生女兒。
本來這個秘密,玉婉是要一直保守不宣的,但眼見兩個孩子越來越大走得又那麼親近,如果不加以阻攔,很可能會重走當年自己的老路,關鍵是這條老路他們沒辦法走,因為這對所有與之相關的人說,都是死路,而那可怕的畫面已經浮現在奶奶與玉婉媽媽腦海里。
而且這次玉林媽媽住院事件的起因,也和這兩個孩子的特殊關係有關聯,玉婉媽媽與玉林爸爸曾幾次跟蹤,想要出面阻攔,卻又因為巨大恐懼,讓兩人止步不前、原地打轉、焦慮萬分。
尤其玉婉媽媽,她深知自己女兒的脾氣秉性:聰慧多情,專註偏執,思想激進,舉動大膽。
她不敢保證兩個孩子不會越過底線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到時候所有的懊悔都不能彌補,而尤以兩個孩子打擊最深,孩子是無辜的,他們沒有錯,大人們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該加註在孩子們的身上去懲罰。
這世界是玄妙的,也是未知的,所有人曾經犯下的錯誤都註定不會被遺忘,你以為的過去了,只是在自己認知的世界里已經發生了又過去了,其實你被現實蒙蔽,以為已經過去的可以相安無事了,但就有一種力量不會讓它真正的過去:當你沒有糾正它,沒有彌補它,讓曾經的自己給出一個真正的交代去反省彌補,它就會裹脅著憤怒把過去的所有種種累以復加,以另外一種你無法理解的方式提醒你,嘲諷你,折磨你,讓你重新陷入到以往的憤懣與無奈中,重新去體會、去琢磨、去煎熬。
當兩個人走出公園的時候,都似帶上了枷鎖,沉重而屈辱,無可奈何又急於掙脫。
奶奶答應回去后想想辦法,玉婉媽媽則是無奈地哭著走了。
奶奶看著熟悉又可憐的背影,內心極度惋惜,這個女人多美啊,為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受這樣的折磨呢,到底是誰做錯了呢?
回家路上,她始終神色凝重,步履堅定,她想著自己需要挺身而出打破僵局,她要去做一個所有人都期待的人:拯救眼前的危局。
但她猶豫疑惑自己真的會有這麼大的能量與智慧?
她回到家后,發現房間里還是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
她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各式各樣的東西都很現代化,但又有什麼用呢?這些擺設本來也只是為了營造一種所謂的幸福畫面,但現在並沒有幸福該有的樣子。
不過眼前的安靜,她已經習慣了很久,在老伴走後的很多年裡,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有時兒子媳婦想要她進城住些日子,她都婉拒了,因為她的內心有太多故事,而這些故事只有在僻靜的鄉下老屋裡,才能慢慢去修復,去冷卻,去淡忘。
這世上的事真是難講,你千辛萬苦地追尋,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不做改變墨守成規,始終又是一灘死水,反正都是難如人願。
命運這個東西既玄妙又樸實,它在周圍看著你,時不時地逗逗你,無能為力的普通人,只能認命,階級真實的橫亘在普通與優越間,多少鯉魚跳龍門后的榮耀,激勵著一輩又一輩的普通與平凡,成功的是不少,摔死的卻更多。
與其說是逆天改命,還不如說是拚死賭博,哪有那麼多的契機和奇迹,普通人的安守本分也許才是上上策。
人生一世不過百年,那麼多人只爭朝夕地攫取權利與利益,是為了自己不虛此生呢,還是想要驚艷別人羨慕自己?有做得好的能夠善終,有做得差的枷鎖非命,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生活的更好與體面,只是這個好,究竟要承受多少的苦與淚呀。
正當她思緒萬千,心潮彭拜之時,玉林回來了。
本來心情稍稍舒緩的玉林,不知道為什麼,一進家門就內心惶惶不安起來,他輕輕地關上門,因為沒開燈,以為家裡沒人,正要伸手開燈,奶奶在沙發上忽然坐起來,這著實把玉林嚇了一跳。
「喂,奶奶你是在故意嚇我嗎?」玉林有些顫抖地說道。
「對不起,奶奶實在有點累了,忘記了開燈,在沙發睡著了。」奶奶有些歉意。
「哦,沒事了,不過剛才真的嚇到我了。」玉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玉林隨後打開燈,看到奶奶很是疲憊像生病了,面色灰暗,眼神慌張,玉林心裡一震,他不喜歡這樣的情景,他也應付不來。
「林林,來坐到奶奶這邊,好嗎?」奶奶語氣輕柔,玉林乖乖地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