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始解,冰夷太初
嗷——
砰!
砰!
若有若無的鬼叫,時不時的聲響,打破了午夜沙灘的死寂。
幾對午夜情侶從沙灘邊的小樹林里倉惶逃離,個個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彷彿見鬼了一般。
切換到凡胎肉眼看不到的靈視視野,此時這片沙灘區域一片火海,一頭膝下連著血肉火焰跑車的怪物在縱橫肆虐。
「哇嗚,哈哈哈哈,你就是那被我吃掉的傢伙口中的鎮魔靈士吧?」
厲魔在咆哮,大笑,渾身火焰、黑煙,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灼熱的焦黑火痕,**的靈壓在整片區域內激蕩,連海浪都涌不上來。
「誇大其詞!誇大其詞!」
王末腳踩白色流光,不停地躲避它的橫衝直撞,伺機攻擊。但魔威暴虐,王末的劍被它的拳頭擋下,即便是砍中,傷口也不深,不痛不癢。捨棄吟唱的低級破道更是被它散發的靈壓衝散,難以造成傷害,反而會被厲魔抓住施法停頓的瞬間攻擊上來。
「弱!太弱!只會逃避的跳蚤嗎?」
厲魔的速度越來越快,暴虐的靈壓更是壓迫全場。
王末步法精湛,流步作為靈界有名的步法,和尸魂界瞬步、天堂界氣步等齊名,自是不凡,如腳踩流光,身如流水,往往能在危機臨身時有驚無險地盪開。
「嗷嗚,死!給我死!你散發出來的靈魂氣息,太美味了!」
然而,久守必失,即便是他的流步造詣不俗,也免不了著了這頭靈智不低的厲魔的道。被它虛晃一招,瞅准了破綻,抓著女人殘魂的右拳,裹著黑煙火焰,伴著女人的慘叫,轟向王末。
王末躲避不及,舉劍格擋。
鐺!
嘭!
拳頭與劍身接觸的瞬間,爆炸了,黑煙滾滾,火星四射,如炮彈命中靶子。
一道裹著黑煙的身影被狠狠地打出了十多米遠,砸進沙灘,把沙灘砸出一個大坑,中央冒起一道細煙。
「離譜啊,變態啊,剛死兩個小時不到,就魔化到了這種程度,這都已經屬於高等厲魔了吧?要是再進一步變成基力安級巨魔,那我乾脆直接跑路算了。」
王末喃喃自嘲,拍了拍衣服上火星,從大坑中央緩緩站了起來,身上還冒著屢屢黑煙。
「嗷嗚!哈哈哈,真的和普通人不同啊,竟然沒死。來吧,死在我的車前,給我吃了吧!」
厲魔如同街頭混混看到美女一般吹起了口哨,叫囂著,帶起火焰黑煙又衝過來過。
「麻煩。」
王末眼中露出一絲厭煩,開始吟唱:「無形無相自最初充斥八方,靈轉,激蕩,竭力護持,回應駁斥之防……」
「偶嗚——死吧!」
厲魔衝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的術道靈言也正好吟唱完畢。
「御道之二十八,旋空盾!」
王末左手豎掌,瞬時他面前的空氣激蕩沸騰,狂風驟起,形成了一道高牆般的圓形旋風巨盾,極速旋轉的氣流,彷彿切割機一般,捲起細沙,分開湧上沙灘的海浪。
砰!
「這是什麼東西?!!」
如同高速坦克一般撞過來的厲魔像是撞到了一堵堅固的牆上,被反彈回去,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膝下血肉跑車的白骨車輪冒著黑煙,發出不堪負荷的刺耳咔咔聲。
「雨後神隱,呱呱而鳴,四野彌霧鬼神無力……」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吵死啦!」
嘭!
王末不理,施展完御道旋空盾之後,他左掌一變,並稱劍指,繼續吟唱,正要試試其他術道。卻不想厲魔仰天怒吼,渾身扭曲的黑紋都亮起了火光,又是那攥著女人殘魂的右拳,伴著黑煙火星、女人慘叫,一拳捶在旋空盾上。
轟!
巨大的力量把旋轉氣流構成的防禦之盾撕碎,氣流飛散,整片區域都是無序的暴風。
「嗷嗚——鎮魔靈士!還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讓我見識見識嗎?沒有的話,今晚你死定了!哈哈哈!」
厲魔興奮咆哮,一手指著退到遠處的王末,一手用力握拳,拳頭中的女人殘魂叫得愈發凄慘。
王末看著這頭話多至極的厲魔,目光一冷,突然覺得無趣,也不想再練習什麼術道了。
於是他把手中的渡滅劍解放了。
「席捲吧,冰夷太初。」
他輕描淡寫,身上卻突然爆發出駭人的靈壓,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這……」
厲魔整個身軀都是一矮,瞬間只覺得重壓臨身,如負大山,身上的黑煙火光都被壓得明滅不定,近乎熄滅。
「渡滅劍,解放?」
它突然想起一個小時前被它吃掉的那隻同類的警告。
只見對面那個人類靈士手中的劍綻放出明亮的湛藍水光,變成了一把長柄長刀,伴著水花,捲起水浪,浩瀚如深海般磅礴的靈壓撲面而來,讓它有種窒息般的難受感,彷彿掉入深藍海淵不斷下沉。
「不!」
「殺了你!」
「殺了你!!!」
厲魔歇斯底里的怒吼,狀若瘋狂,臉上的白骨面具張開了森森巨口,竟然把右手中的女人殘魂給吞了下去。
轟!
它的身上猛地爆發出更為暴虐強橫的靈壓,身上的扭曲黑紋盡數化作火焰紋路,火煙滾滾衝天而起,然後瘋狂地沖向王末。
「嘿。」
王末手持長刀,洒然一笑,腳踩流步,信步閑庭地迎擊而上。
陌刀光寒,席捲起浩蕩水浪,引動海水,一刀斬出,如大河奔流。
始解一式,冰夷長河!
……
距離沙灘戰場不遠處,一棟高樓天台的陰影里站著兩道身影。
兩人均身穿漢服樣式的司靈裝,顯然都是靈士,只是其中一人司靈裝外還披著一件同樣是玄黑色的大氅,更顯威嚴。
「我道是誰釋放這麼磅礴的靈壓,原來是王末這小傢伙。看他渡滅劍始解的樣式,的確和以前不太一樣啊,有進步。」
大氅老者開口,聽聲音是位老者。
「隊長,近期魔土動蕩,邊緣戰場紛爭不斷,連帶現世的小邊關也受到不小的衝擊,現世難免不受影響,是否申請增援,或者啟動戰備狀態?」
另一人聲音低沉渾厚,但不顯蒼老,像是個中年男人。
「不用,還沒到那個地步,不過的確不得不防。曾山,即日起你和馬革帶隊分班巡邏,確保我們區域的安全。隊務工作…就讓小峰暫時接手,他戰鬥不行,往文職方向培養吧。」
大氅老者盯著遠處被始解后的王末壓著打的厲魔,略微沉吟,發布命令道。
「是。」
中年男子恭敬回應,還帶著幾分欣喜,微微鞠躬道:「謝謝隊長。」
「走吧,三灣區有這個王末在,問題應該不大。哦,差點忘了,他這一組有兩個世族子弟吧?劉家那個不爭氣的紈絝貨色倒沒什麼,但儋州郡羊家那個天才少女不一樣,你和馬革還是注意一下,這些靈界大世族的子弟要是出了事,麻煩不少。」
大氅老者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轉身便走。一句話改變別人命運的事,彷彿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曾山那個不擅戰鬥的小外甥,這些來鍍金的世族子弟顯然更讓他頭疼。
沒走兩步,他似乎想起什麼,又吩咐道:「還有,撤銷對王末的暗中調查吧。都半年過去了,沒有異常就是沒事,靈壓是不會騙人的,這孩子是我從流魂學院招進來的,我負責。」
「可是……」
「沒可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經過那件事之後,他向死而生,心境變化,破而後立,也不算什麼奇事。至於他的始解為什麼和之前不一樣,只能說他的渡滅劍不簡單,真名不顯,潛力不凡。像他這樣渡滅劍擁有二段始解的,雖然不多見,但並不是沒有。」
「是,隊長,我知道了。」
這似乎是觸及了原則問題,對大氅老者極為恭敬和感激的中年男子竟然開口反駁。不過剛開口就被老者打斷了,展現出了上位者決斷的一面,中年男子只得苦笑遵命。
兩人行走在陰影里,真容至始至終都隱藏在黑暗裡,模糊不清,到離去也沒有出現在月光里。直至最後,大氅老者那略微佝僂卻寬厚的背影反射了一瞬的冷白月光。
玄黑大氅的背後,有菱形空白,赫然印著一個墨染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