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嘰里咕嚕滾下來
()肉團不斷閉合,向著我們迅靠近,若是跑慢了一步便會被活活吞食掉。正在拚命地向前跑,突然腳下一踩空,整個人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磕磕撞撞直往下滾。鬆掉的火把在滾落中甩出團團火花,有些蹦到了身上,所幸火團很小,一濺到身上就熄滅了。跌撞的疼痛蓋住了火燙的疼痛,只覺得有無數拳頭打在身上,整個身子都快散了架。最後重重的一下,身子終於停止了滾落,跌摔在地上。掉在一旁的火把撲哧撲哧地晃動著火團,火團越來越小,最後狠地顫動一下,終於滅了。四周頃刻陷入黑暗裡。
他娘的,現在也不知道掉進了什麼鬼地方里了。還沒有從跌滾的疼痛中緩過來,突然覺得不對,李忠剛才是緊跟著跑在我後面的,按理說,他應該跟著我跌滾下來的才對啊。怎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
一想到那山寨大王被活活吞食掉,和那個突然從大包里噴出來的死屍,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來,朝著剛剛滾下來的方向大喊:「李忠,李忠……」
沒有回應,只有我的喊聲在這個不知大小的空間里不停回蕩。喊著喊著,我的鼻子突然一酸,從眼角處正有什麼暖暖的東西溢出來,順著鼻樑兩旁,一直緩緩向下。
經過了這些rì子的相處,我知道,李忠雖然不苟言笑的,但我知道他一直都是滿腔的熱心腸,把我當作兄弟看待,若不是他的幾次相救,我早他媽的不知已經見過幾次閻羅王了,但是,現在我卻眼睜睜地……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又像被刀子重重地劃了一下。
還未來得及擦掉淚水,只聽見身後傳來陣陣呻吟,呻吟很微弱,遊離若絲。我回頭一看,只見在很遠的前面,有一些光亮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光亮所及的範圍不大,光影晃動,微弱地像是隨時會熄滅掉。那陣陣的呻吟正是從光亮的方向傳來。
我忍著疼痛站起身來,想要移步過去探個究竟,不想剛跨出幾步,突然整個身子都向前倒去。隨之傳來一陣清脆的有東西被壓碎的聲音。咔吧咔吧——我的身子一下子陷了下去,右腿好像被什麼刺著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流血,只是陣陣痛。
我雙手在黑暗中亂摸,摸著一截截好像是干樹枝的東西,接著右手又摸著一個圓禿禿的硬物,有點滑,像是骨頭,右手繼續向下摸,兩個手指突然一下陷進了兩個窟窿里。
我cao!我心裡大叫一聲霉氣,隨即用力甩開那圓禿禿的硬物。被甩出去的東西應該是撞到了石壁什麼的,出一聲很大的破碎的聲音。
憑我的感覺,我剛才摸到的應該是個骷髏頭。他娘的,難道又掉進骷髏堆了不成?
我雙手繼續摸索,這回終於摸到了石板。雙手緊緊勾貼住石板,全身一力,幾經掙扎,終於蹭了上來。
這回我學了乖,先用腳探了探地面,覺得穩當了再踏出去。他娘的,這地上說不定到處是洞,這黑燈瞎火的,我可經不住幾個摔。
就這樣,我一步一個探,像烏龜一樣,慢慢地向亮著光的地方移步過去。
越來越近,那陣陣呻吟越來越清楚。只見不到一丈的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方形洞口,光亮正是從那洞口裡照出來的。
再上前一步,只見在洞口處卧著一個人。那人穿著黃sè長袍,一把長叉和一個青銅面具散落在他的身旁。那人卧在那裡一動不動,披散開的頭掩蓋住了他的臉。我再仔細一瞧,我cao,原來那人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整個身子不知被什麼截腰扯斷,身子的下半部分已不見蹤影,從被扯斷的地方露出大團大團的腸子,黑糊糊的血浸染了一大片。
我的胃裡一陣涌動,陣陣酸水一直向嗓子眼狠竄。
恩……恩……
又是一陣呻吟。奇怪,地上的那人明顯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出聲音了。但這呻吟聲又是從哪裡來的?穩住腳步,細細地聽,呻吟不像是從那地下的洞里傳來的,反而像是來自洞口之上。
我向上面瞟了一眼,只見在洞口的後面不遠處便是一面石壁。那面石壁像是用巨大的石塊壘砌而成的,石塊之間的縫隙被烏黑的泥土填滿。石塊上密密麻麻地像刻著什麼銘文,但看不清楚。只見一個人被一把叉直挺挺地穿過胸膛,死死地釘在了石壁上,像是一條穿插起來,準備拿來燒的魚。那人和卧在地上的那人是一樣的裝扮,都穿著黃sè長袍,只是那青銅面具還戴在他臉上,呻吟聲從青銅面具里隱隱約約地傳來,最後慢慢消失。
長叉,黃sè長袍,青銅面具,看著這些。我突然想起山賊大王說的那些話,難道這些真的就是山神不成?只是這些山神怎麼都死了,而且死狀還這麼恐怖?
洞里的光依然亮著,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光像是有什麼誘惑力,我一下子被吸引過去,踏著台階,一步一步地走向洞底。
台階已經被那半截死屍的血浸透,每走出一步都覺得腳下粘粘的。
洞里的兩個角落裡各插著火把,火把把整個洞室照得通明。洞里很大,四面都是用千年松木大板砌成,四四方方,松板之間沒有絲毫空隙。這種千年松木吸rì月之jīng華,可以歷幾百年的,甚至幾千年而不腐爛,通常被用來作為槨室的材料。
他娘的,很明顯,我現在已經闖入一處古槨室里了。只見在槨室中間,千年松木板疊疊合合,竟然製成了三層套棺,外棺和中棺的外表均髹棕黑sè素漆,上面什麼圖案也沒有,而最裡面的內棺已經被打開,棺蓋被掀到在一旁,棺材里散落著道道的帛束。奇怪,裡面怎麼沒有屍體?
我眼睛向右一瞟,只見一個人正依在槨室的角落裡,那人的肚子已經被掏空了,露出空蕩蕩的體腔,讓人看了忍不住作嘔。
那人同樣是穿著黃sè長袍,但是手裡拽著的不是叉,而是一把短短的鐵鍬。我一看那鐵鍬,心裡立刻明白了。
他娘的,什麼山神不山神,原來只是一群盜墓賊。想必是怕山下的山賊壞了他們的事,這幾個盜墓賊才扮成山神去嚇唬人,讓人不敢上山,好讓他們安心下手盜墓。只是想明白,他們怎麼全都慘死在這裡了,難道他們遇到了——
正在不解,那人破膛處露出一大塊衣布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衣布樣式似曾見過。現在想來,從大包里噴出來的那死屍穿的也正是這種衣料。我心裡一急,想過去探個究竟,右手拉住那人衣袖,扭住黃袍用力一扯。黃袍扯破后,露出來了另一種衣布。我細細一看,這——這不是天竺那裡人常穿的衣料嗎?難不成天竺的人也來盜墓了?
正在這樣想著,突然轟一聲,槨室的出口被一塊石板迅封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