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劫百死

第一章:千劫百死

地界,南方神木林洲,十萬大山某一座武陵村。

孟春時分。

一位少年盤坐在一處山崖上,黝黑的臉頰上布滿汗水,頭髮在空中飛揚,臉色蒼白緊緊地閉著雙目。

他正在經歷著穿心裂肺的痛苦,死咬著牙關,雙手打著手勢平放在膝蓋處,好像在悟道,又似乎在入魔!

轟隆!

天空雲蒸蔚霞,原本碧波萬頃,卻在這一刻,降落閃電,雷鳴引來了千萬卷黑雲,巨大的宛如一群神魔兵將壓蓋而來,向這座山崖聚攏。

這驚走了很多小山附近的一些普通類鳥禽,好似老天爺生氣了,風雲變化不定,一道道銀白透亮的電弧若隱若現,劈打在那位少年的周畔,彷彿只要輕輕地觸及一下,這位少年便會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小山隔壁的一個村舍引來好多人舉目眺望,臉色帶著驚奇與害怕。

「這是怎麼了?」一位柱著拐杖的佝僂老人仰天長嘆,只是他蒼眉掩住雙目,顯然視力不好,但能感覺到外面發生的惡劣變化。

他年過八旬,能力有限,詢問了旁邊一位緊抓他衣袖的小姑娘。

小姑娘乖巧懂事,梳著兩條羊角辮子,圓肉的小臉看著山崖的方向,好看的秀眉輕輕彎著,水靈的眼眸帶著一抹憂色說道:「爺爺,那是林故哥哥的住所地。」

「...」

聞言,這名佝僂老人沉默了,輕輕地哮喘著,彷彿弱不禁風,小姑娘急忙攙扶,並用小手輕拍老爺爺的後背,安慰說道:「爺爺您不必擔心,林故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村裡人都會為他『破道』而祈禱的。」

老人枯手緊緊握著孫女的小手,傷感說道:「秀秀你可知道,那孩子他命苦,從小孤苦伶仃,艱難生活,但身子又孱弱,老天偏不開眼,不給他入道,也不知道這次能否成功...」

小姑娘聞言眼睛也紅了,一陣沉默,沒有再說話了。

.....

在武陵村的西岸,有一條長江小河,此河是村子出入的一條通道之一,溝通外面的大海山川,支流如同千枝萬岔,沒有特定的『道標』定點完全找不到武陵村的方位,會在千萬支流中迷失方向,然後漂泊到無邊無際的海域。

江面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似乎在那海底深處存在著什麼恐怖生物在掙扎。

一艘木舟停在海面上,無懼天地異象,不管這些浪花海水如何暴躁不安,這艘枯木製作而成的小舟永遠是那樣穩定不會翻船,真當是『乘風破浪』奇景。

最為令人驚嘆的無不是一位白首老翁坐於船頭處,手裡攫著一條竹竿,亘古不變,端坐在木舟上,彷彿在『獨釣萬古』!

「千劫百死方悔悟,人生能有幾回頭?」

「故人似水飄四海,到得彼岸幾人來。」

老翁輕嘆一聲,看了一眼天色那波雲詭譎狂躁不安的天穹,他向著天空伸出兩根手指,彈指一瞬間,彷彿虛空時間靜止了,他輕輕一捻,彷彿將遙遠星空彼岸的一顆星辰直接摘落了下來化成一顆棋子,然後擲到了水中。

然後,江面那條魚兒重新躍回水中,不知游向了什麼水域。

海底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

小山上,少年林故幾次九死一生,外遭雷電干擾,內受骨肉分裂的痛苦,他在凝聚道台,藉助外界一縷縷微薄的靈力,想要藉此開拓『天池』,然後真真正正成為一名修行者。

然而此路遠遠沒有他想象那般簡單,用了六天的時間,他才凝聚道台一半,自身便已危在旦夕,身體狀態極度危險,精神流失,意志力逐漸薄弱。

但他不想放棄,心有執念,必須要成功,否則失敗了他會成為一個廢人,等同『成王敗寇』一個道理。

然而他儘管已經擁有達到圓滿凝聚道台的條件,每當眼見一顆顆光粒子不斷凝聚完整時,總是功虧一簣,差了那麼一丟丟,在道台形成之時然後又破碎了...

一口血至他腹部湧上咽喉,然後噗得噴出,他受傷了!

臉色霎那蒼白,一張清秀的臉龐迅速疲勞,呈現出病態。

石台上一片殷紅,但他沒有睜開眼睛,不願就此半途而棄,他潛意識裡拿起擺放在身邊的一個瓶子,那瓶子中裝著過半的藥液,可助他迅速恢復精神狀態和部分能量...

只不過,這是最後一瓶了...

「能夠出現轉機嗎...」周圍狂風呼嘯,電閃雷鳴,他不想放棄,無論任何結果!

他『咕咕』一口吞掉那瓶藥液,幾乎他以前靠打獵而來的積蓄全部都花光了,傾注心血,只為了能換得那一絲成功,即使他從來沒有好運,但是,只要一次就好...

他在內心如此重複循環,希冀能夠轉危為安。

而後,他狀態恢復了三分,又是一次凝聚道台的過程。

這次他不再咬著牙關,而是咬著嘴唇,皮都磨爛了滲出血跡...那兩隻手不再打手勢而是互相攥緊,指節間發出『喀嚓』得聲響,以至於大力的導致兩隻手都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如雪...

就這樣,一旬的時間過去了。

最終他還是失敗了,道台沒能凝聚成功,只有可憐的一半。而在六天的時間裡,靈力不斷衝擊他的五臟六腑,雖有藥液的能量抵禦,但只是削弱了一部分,有的還是撞擊到了他的內府上。

成則興敗則亡...

「我要死了嗎...」少年聲音沙啞開口,疲憊地睜開了眼睛,視野一片模糊,沒有任何的知覺,沒有任何的感觸,彷彿被眾神剝奪了諸世音,很快就連光都不能見到了...

他吐了一口血,整個人癱瘓在石台上,原本明亮的眼眸逐漸黯然,一絲絲淚光從眼角湧現,面帶自嘲,心有不甘,「為什麼不認可我...」

六天里他凝聚了九次道台,超越了有史以來的極限,花費了九瓶靈液,本來以為都可以成功的,卻總是被推了回來,冥冥之中,上蒼有一隻手將他攔阻在外...不是他天賦不行,也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天道不認可,他自身有問題,帶著不被認可的因素,若要強行進道,只能遭罪。

陰鬱的天穹閃電消失了,但烏雲還在,好似在嘲笑他,然後嘩啦啦下起了滂沱大雨。

少年眼神絕望,已經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冷滋味,他知道自己很快將要死去,他體內好幾根重要經脈斷裂難以癒合,已經無藥可救,除非仙人降臨才能起死回生。

山腳下,那位名叫秀秀的小女孩淋著雨在等待,朝著無名小山雙手合十祈禱,只是不知道為何,她鼻子驀然發酸,眼睛突然紅腫,嘩得一聲就哭了出來:「林故哥哥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何老天對他如此不公...」她越說哭得越厲害。

佝僂老人已經回去拿傘,不能讓這傻孫女做傻事,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老人也連連哀嘆。

似乎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結果,但無名小山他們上不去,有高大的紅色楓葉樹阻擋,傳說這是神樹,有某種規則之力守護,一般人都會被擋在外邊。

嗡!

就在此時,九株紅樹通體發光,晶瑩燦爛,一股神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化作一片葉子,緩緩地飄零在石台少年的面前。

緊接著,一道跨越遠古的蒼老聲音驀然在林故的心頭響起。

「孩子,你受苦了...」

少年趴在石台上沒有氣息,好像已經閉眼了...只是,在這一刻他手掌心亮起一片赤色光澤,那道光熾熱而溫暖,抹去了少年身上所有的病痛,甚至於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形成一道紅色光暈覆蓋在他體表外,隔絕雨水。

少年迷糊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眼光亮,耳邊響起了那道聲音,然後一道巨大的身影逐漸浮現在他眼前,那竟然...竟然是一隻巨龍,彷彿猶如一個宇宙世界那般大!

原來是它在說話!

傳說中的生靈,真正的遠古至尊,曾經主宰這片星空的王者,一條強大霸氣的巨龍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待林故看清楚后才震撼莫名,嚇得直接坐在地上,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死了嗎?凝聚道台失敗,身體七竅流血而死,怎麼好像他又復活了,戲劇般死而重生,令他很茫然又很害怕...

他開始有些敬畏,不敢去看對面的龐然大物,雖然聽到了對方好像在說話,但他沒有聽清楚。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很縹緲,宛如一陣涼風吹過,「萬古宿命,造化弄人,你不被天道所認可那是自有其恩怨所在。」

林故終於聽懂了一部分含義,不敢抬頭看,只看到一隻大如廣袤平原的巨爪,然後才恍惚,自己真的復活了。

只是他沒有高興,反而悻悻然說道:「是你救了我吧?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這個可憐蟲,不能凝聚完整道台,就不能走的更遠,意味著我只是一個平庸碌碌之人,就算我重生了,我也不想回去那個世界了。」

「你可能會很疑惑,為什麼我會這麼悲觀。因為我人生還有重大的事情要去做,我要去追尋我哥哥林界丶以及父母的消息下落...」

少年話如機關槍,擋都擋不住。

那道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哼,你這個臭小子很話嘮,本尊是你的出氣筒嗎?」

少年似乎被逗笑了,以至於不那麼悲觀了,忽然不知道誰給的勇氣,抬起頭猛然向上一看,發現是一片空白的...他有些愕然,之前那隻龍呢?

那道聲音冷漠說道:「吾元氣大損,已經支撐不住化形,而且能與你談話一次非常不易,萬古就一次啊...而你這個臭小子出口成章,一說就是連篇帶章的!」

少年似乎懂了,原來這是對方以精神力量構建而成的虛空小世界,但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人物,究竟又在哪裡,他竟還沒有認清就不見了。

就在這時,那道聲音再次響徹,只是聲音越來越虛弱了,逐漸遠去。

「你可能會有很多疑惑,但是你命不該絕,你只要好好的活著,總有一天會見到你想要的風景...」

「你且要記住,既然天不認可,那你無需奉天,因為你是最強的御龍人,你要記住你身上流淌的是最強血脈之力!」

嗡得一聲,林故只覺得天旋地轉丶時空倒流,那條龍徹底的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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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天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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