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蟬脫殼

第十二章 金蟬脫殼

第十二章金蟬脫殼

杜安說道:「你覺得我家面對的最大危機是什麼?」

杜幼虎說道:「難道不是韓家想搶我家的家業?」

杜安冷笑說道:「韓克己是什麼東西?一混混而已,我家真正的威脅從來是與天水郡王,還有太孫,甚至未來皇帝站在對立面。」

「如果,可以不留後患地將菜行生意,轉交給太孫,我當時就做了。」

「但是能嗎?」

「不能。我如果這樣做了,就等於站在太孫這邊。皇子奪嫡,敗者或許還能活命。畢竟不管誰上位都要有幾分面子。但是,這些沾上奪嫡之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祖父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杜家數代之中,最有才華的人就是杜安的祖父杜思明。

但是杜思明這一輩子,鬱郁不得志。他從太祖二皇子,也是大魏第一位太子西征關中,可以說是出征在前,斷後在後。太祖西安之役,乃是太祖年間第一大敗。窩闊台誘敵深入。假意調空關中,等東萊郡王彭義斌與當時太子頓兵堅城之下,騎兵從千里飛至,斷絕後路。

從西安到潼關,區區數百里路,成為一條死亡之路。

杜思明在這一戰之中,始終保持本部不潰,護送太子回到了洛陽。

但是太子在這一戰之後,纏綿病榻,最後不治。

這也罷了。

但是太祖三子登基后,也就是太宗皇帝之初,先太子之子,與真定郡王武仙等數人陰謀奪位,後果自然是太宗大開殺戒,清洗真定郡王,東萊郡王一脈。乃至與河東郡王裴家也大受打擊。

而當時才二十多歲的杜思明沒有參與此事,但是在往後漫長生涯之中,幾乎沒有帶兵的機會。即便幾次傾國大戰之中,大魏舉國上下都有參與。杜思明所部都是次要戰場之次要戰場。幾乎沒有遇見大戰。

這也是為什麼講究嫡長。

奪嫡對於國家的傷害太大了。

這也是為什麼杜安要如此做,或許韓克己的心思僅僅要菜行,但是人心隔肚皮。如此大事,杜安又怎麼能信任韓克己啊?

杜安說到這裡了,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我家想要的是從京師這個旋渦之中,乾乾淨淨地摘出來。不管將來那一位皇子或者皇孫登基,都不會給杜家貼標籤。」

杜安雖然不準備出仕,但是並不代表杜家都不準備出仕。古代畢竟是官-本位,一個家族之中沒有一個人當官,怎麼能維持家門不墜。

杜幼虎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說道:「那堵死御河,又是為什麼?」

杜安說道:「因為戶部,自從武宗年間開始,一直是江南人大本營,除卻少數幾任尚書之外,從來沒有過北人。這一次戶部尚書更是天水郡王本家,趙孟頫。」

「聽說,快能進政事堂了。」

趙孟頫此人,書法號稱天下第一,在士林之中地位非常高。更不要說有本家的支持。而且趙孟頫有一個別號:水晶宮道人。

也就是書寫韓克己視如珍寶的屏風的那個人。

杜幼虎還是不大明白。

杜安只能詳細給他講解,一來,他手下沒有人。只能自己培養,另外一方面,就是杜安雖然制定了這麼大的計劃,但是他心中也擔心能不能完美完成。

說出來,壓力就會小一點。

杜安繼續說道:「漕運一直是戶部在管,而且漕運上的種種灰色收入,也一直是天水郡王的。而算算時間,黃河解封之後,第一批漕糧快要到京了。這個時候,忽然漕運出了問題,河道堵了。朝廷上下會怎麼想?」

杜幼虎終於明白了,說道:「有人在找趙什麼什麼麻煩?」

杜安說道:「為什麼要找他麻煩?」

杜幼虎一時間回到不出來。

杜安說道:「因為他與天水趙家有關係,如果他進入政事堂之後,就是朝廷重臣,能在皇帝面前商議立儲這一件事情的幾個人之一。」杜安越說越快說道:「因為太子臨終的諫言,太孫而今是眾矢之的。這種陰太孫的手段,太孫第一個想到的定然是其他幾個皇子。而這些皇子到底有誰有嫌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敢斷定不只是一個。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所以,這一件事情只要做的乾脆利落。不管誰登基都是懸案。」

此刻奪嫡之爭,就好像黑暗的樹林之中,好幾個人拿槍瞄準,太孫是唯一在光亮處的人。誰忽然開一槍,黑暗之中的人也不可能分辨出是誰的。而太孫定然是要報復的。如此一片混亂中。也就沒有人注意杜家這個小角色了。更不會想到,第一槍是他開的。

杜幼虎有些訕訕地說道:「那我們為什麼要這麼樣做?」

說的興高采烈的杜安一愣,嘆息說道:「太孫之所以有心思盯著我家,是因為奪嫡之爭,還在醞釀之中,雖然諸位皇子都蠢蠢欲動,但是誰也沒有走出第一步。我要做的就是替他們走出這一步,最後狗咬狗,我家就可以輕易脫身了。」

如果尋常人聽了杜安這個思路,簡直不是不可思議之極。

杜安這個思路就好像為了世界和平,引爆所有核彈一般。地球沒有人了,自然世界和平了。

這就是有一個思維上的誤區。

古代人對於皇權皇室感情與後世完全不一樣,這種感情很難說明。但是杜安對於這些皇子們,全然是從利害角度去觀察,根本沒有一點光環。

奪嫡之爭,影響有多大。波及多少人的性命,甚至影響國家的命運。但是在杜安這裡,什麼也不是。為了自己家的安全,杜安毫不猶豫的為他們推下加速器。

估計,到時候沒有人注意區區杜家了。韓克己作為天水郡王私下力量,更是沒有時間去找杜家的麻煩,估計他那個時候只能在運河上找兇手了。

杜幼虎沉吟片刻,說道:「屬下明白了。」

杜安說道:「你也要做好安排,這一件事情做好之後,你立即帶著那些人去太原老家吧。最少這十幾年,不用來鄴都。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兩三個月之後,我也會去太原。」

杜幼虎說道:「我現在就去準備?」

杜安說道:「不用。你最少要在這裡和我看完馬球。對了,你的馬術如何?」

杜幼虎說道:「上場決計沒有問題。」

杜安說道:「那你從家中挑選一些馬術不錯的。這一場馬球就交給你了。」

杜幼虎說道:「少爺,這不行。我雖然有些自信,但是家中好手都私兵之中,除卻這些人,剩下根本不行。更不要說打馬球了。馬球這東西,其實就是比馬術與刀術。球杆可以當做一柄木刀,能打球,就能打人。馬球打得好,放在戰場上也是一員驍將,這都是從小練習才行。」

杜安說道:「無妨,勝負都無所謂。反正這一攤子都是要扔的。怎麼扔都是一樣的。」

是的,杜安從頭到尾想的都是金蟬脫殼,而菜行就是這個殼。反正在他看來,賺錢的辦法多得是。他已經做好輸的準備了。

杜幼虎卻不怎麼想,家中的產業被自己輸掉,他是萬萬不能原諒自己的。

對杜幼虎來說,事情很快就有轉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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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杜安正在讀書,忽然有人稟報:「有貴客,正在姑奶奶那裡,姑奶奶請少爺過去。」

杜安一愣,卻沒有想到什麼貴客。匆匆趕過去。還沒有進門就看見貴客是誰了。

不是別人。是郭秀兒。

此刻的郭秀兒與當日完全不同,規矩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小腹處,言語之間,春風和順,細聲細語,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如果不是相貌一點也沒有變。杜安都不認識她了。

杜安雖然沒有進門,但是姑姑卻已經看見了,立即眉眼帶笑地說道:「安哥兒,快過來。秀兒姑娘找你。」

杜安立即進來先向姑姑行禮,隨即又向郭秀兒行禮。

郭秀兒立即盈盈地蹲了一個萬福,似乎夾著聲音說道:「老夫人,我這一次來就是找杜安的。他既然來了,請恕秀兒告退。」

杜安從來沒有見過姑姑這麼開心,揮手說道:「去吧,去吧。」

郭秀兒緩緩告退,走到門口的時候,看杜安居然沒有跟過來,立即轉過他,死死的挖了杜安一眼,杜安這才如夢初醒。立即跟著出去了。

走到姑姑看不見的地方。

郭秀兒忽然停下來,雙手掐腰,長出一口氣。說道:「憋死我了。」聲線也放開了。

杜安見此,忍不住笑出聲來。

郭秀兒說道:「你笑什麼笑?如果不是為了給長輩留一個好印象,我至於這樣嗎?我都好久這樣做了。」

杜安忍不住說道:「是不是,汾陽郡王府上的長輩們都知道秀兒姑娘你的本性了。」

郭秀兒聽了,臉色微紅。杜安真說對了。郭秀兒忍不住一腳飛踹。

杜安反應迅速,輕輕躲過。

郭秀兒說道:「笑什麼笑,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我的小弟。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居然不來找我,非要我聽說了。來找你不成。不就什麼韓什麼的。我立即就打斷他的狗腿子了。敢欺負我的人。」

杜安聽了,忽然有一些感動。

郭秀兒說杜安是他的小弟的時候,杜安根本沒有當一回事。但是此刻郭秀兒問詢上門,卻發現郭秀兒是真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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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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