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蔡謨險喪命 符建稱…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褚裒一戰敗北，司馬昱豈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機會。此刻，太極殿中，殷浩率先發難，參江虨包庇蔡謨，三年來坐吃空餉，要求撤掉江虨職務。這一招隔山打牛確實厲害，表面上彈劾江虨，實際上卻劍指蔡謨，暗中針對太后，可謂一石三鳥。

江虨其實冤枉，他哪裡知道，太后當初不願司馬昱獨攬朝綱，臨時拉蔡謨作虎皮。事後又擔心自己頂不住壓力，連累蔡謨，更沒向蔡謨解釋。江虨不知內情，此時，自然不願承認自己包庇蔡謨，便派人去請蔡謨上殿，打算當面對質。

當江虨派的人到蔡謨府上請蔡謨時，蔡謨還不知道朝廷有人算計他，以為朝廷想召自己入朝為官，便婉言拒絕。

江虨派的人沒請來蔡謨，司馬昱等人哪裡肯放過，在朝堂之上吵吵囔囔。太后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好派心腹之人，去跟蔡謨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蔡謨得知自己被太后利用了三年，當即氣得三屍神暴跳，一股拗勁上來，便把太後派的人趕走。

顯陽殿，此時正有一個丫鬟，在跟已經六七歲的小皇帝打小報告呢。司馬聃聽說有人欺負自己的母后，更氣鼓鼓的朝太極殿衝去。不一會，便到了太極殿，老氣橫秋得坐到龍椅上。

皇帝難得來一趟太極殿，群臣趕緊三呼萬歲，皇帝看起來小是小了點，但也是真龍天子，奶凶奶凶的，群臣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咯。

小皇帝到底年少，不知人心難測，以為自己是皇帝，號令一出，蔡謨還不束手就擒，乖乖的來太極殿請罪。便也派出一人前往蔡謨府，欲召蔡謨上殿。

正當群臣焦躁，望眼欲穿之時。殿外傳來八百里加急！巴蜀急報！只見傳令兵上得殿來，單膝跪地，手捧加急文書，高過頭頂，高聲喊道，「報！皇上，太后，八百里加急，巴蜀急報。」

早有太監上前，取過文書遞交給太后。太后打開文書，原來是巴蜀鄧定和隗文，自桓溫班師回朝後，與周撫，朱燾交戰數回，各有勝負。此次佔領成都，更變本加厲，擁立範憤為皇帝。

看罷文書，太后大怒道，范憤狼子野心，妄自尊大，蠱惑我大晉民眾，壞我疆土。傳令周撫，朱燾即刻掃平叛亂，誅殺叛賊。太后一怒，可謂是毀人滅國，沒有過多久，周撫和朱燾便擊殺鄧定，隗文，徹底平定巴蜀，范憤的人頭被送到健康。

自皇帝派出人以後，群臣心想，蔡謨這回應該要來了吧？可是卻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卻等來了北方冉閔派來的使節，待問清來意，便有禮官帶下去休息。這冉閔在北方大開殺戒，導致民怨沸騰，百姓怨聲載道，紛紛南逃，此時，派使者南來，是想把晉廷拉下水，減輕胡人對他的怨恨。

朝堂之中亦是議論紛紛，說法不一，有支持出兵的，欲與冉閔裡應外合，進而一通天下。反對的人認為，冉閔無君無父，殘暴成性，與其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大殿之上，一時爭論不休，很難達成統一意見，最後，只能請太后定奪。

太后總結道，冉閔其人，囂張跋扈，專權弒殺，擅自為帝，目無朝廷，視為不忠。濫殺無辜，對有養育之恩的族人揮動屠刀，視為不孝。坐看血脈親族無辜慘死，毫無憐憫之心，視為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義之人，朝廷不屑與之為伍。

小皇帝待母后處理完正事，見蔡謨還沒來，這回，卻叫囂上了，一副非把蔡謨招來的架勢，這不，又派了三撥人馬前往蔡府。

這古稀之年的蔡謨，似乎活成了老小孩的樣子，這會兒跟小皇帝峁上了勁，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看他吹鬍子瞪眼的，死活不肯去太極殿。來人又不敢動粗，太后交待來請人，無奈之下，只能唉聲嘆氣回去復命。

小皇帝豈會善罷甘休，這一次，小皇帝改變了策略，一刻鐘派一撥人馬前往，一共派了五撥人馬，可惜，姜還是老的辣，小皇帝司馬聃最終也沒能把蔡謨弄來。還把自己累的夠嗆，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太后看了都心疼，不過，此刻在太極殿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會稽王司馬昱可不管皇帝累不累，折騰了一天，目的沒達成，自然不會讓太后和小皇帝矇混過關，只見他上前一步，發飆道，「啟奏皇上，太后蔡謨傲慢無禮，膽敢違抗皇上的命令，罪同叛逆，臣請求把蔡謨押赴廷尉府治罪。」

太后也不正面回答司馬昱，只說，「今天臨朝，各位大臣都狠疲憊，朝會就到此結束吧。」說完，便有太監上前宣布退朝。

一覺醒來，蔡謨聽說司馬昱要治他叛逆之罪，這下蔡謨慌了，得罪皇帝和太后蔡謨不怕，太后愛惜羽毛，不會把他怎麼樣。得罪會稽王，擋了司馬昱的道，那可真能要了他的命。

這不一大早，更率領弟子到朝廷叩頭請罪，又到廷尉等待治罪。蔡謨不去請罪還好，太后沒說蔡謨有罪，司馬昱還真拿蔡謨沒辦法。這一去，正好落到殷浩手裡，

殷浩本來想處死蔡謨，恰巧荀羨護送褚裒回到建康，太后更命荀羨來廷尉保蔡謨一命。荀羨來到廷尉，便警告殷浩道，「如果殷刺史今天處死蔡公，恐怕臨賀郡公桓溫，明天便帶兵前來找殷大人問罪。」於是，殷浩放棄處死蔡謨，改將蔡謨罷免官職，貶為平民。

殷浩回到家中，回想今天沒能處死蔡謨，還被荀羨威脅，更氣不打一處來，心中越想越氣，所謂恨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便命人暗中找來代坡之戰中陣亡者的家屬，讓他們到褚裒家附近啼哭。

褚裒聽見哭聲，便招來僕役相問，僕役對他說是陣亡者的家屬。褚裒更加羞愧，自恨，由於悲傷過度，褚裒不久便離開人世。

太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離世，卻束手無策，心中五內俱焚，心如刀絞，淚水刷刷的往外流。好在小皇帝孝順，知道自己的母后難受，更自己去太極殿聽政，這也讓太后心中感到一絲欣慰吧。

永和五年，梁州刺史司馬勛，為配合褚裒北伐，率軍出駱谷，攻打鎮守長安的，後趙皇帝石季龍第四子，樂平王石苞。

司馬勛自稱是大長秋司馬恂的玄孫，熟悉射箭騎馬，左右手皆可開弓射箭，永和三年，隨桓溫滅亡成漢政權。因益，梁二州故土重新納入東晉版圖，所以，司馬勛也移鎮到原本的梁州治所漢中。

司馬勛兵出駱谷，攻克後趙的長城戍，屯兵懸溝，距離長安只有二百里。於是，派遣治中劉煥攻打長安，殺死京兆太守劉秀離，后又攻克賀城。於是，關中地區的豪傑之士紛紛響應，殺死後趙的地方官員，來投奔司馬勛，一度達到五萬兵眾。

石苞派部將麻秋，姚國等統領士兵，抵抗司馬勛，後趙皇帝石遵也派車騎將軍王郎，率領兩萬精銳騎兵前來增援。

司馬勛見王郎率援兵趕到，這時又傳來褚裒戰敗的消息，司馬勛覺得一時難以難以戰勝後趙軍隊，便下令撤兵，撤退途中還攻佔宛城，殺死後趙南陽太守袁景后回到梁州。

司馬勛撤兵后，王郎連合麻秋突然兵變，劫持了石苞，派人送往鄴城。永和六年正月，麻秋和王郎奉命從長安撤回洛陽。途中，麻秋接到冉閔密令，狙殺王郎部隊，半夜，麻秋髮動突然襲擊，殺死王郎部隊幾千人。王郎棄營而逃，投奔襄國的後趙新興王石祗。

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麻秋夜襲王郎，未盡全功，便率領兵眾返回鄴城，回師途中，卻遭到符雄埋伏，麻秋被生擒活捉。

符雄本是氐族首領，後趙車騎大將軍，雍州刺史符洪之子。符洪因後趙皇帝石遵，聽信冉閔之言，撤掉符洪都督關中軍事職務，心生不滿，更在枋頭聚集十幾萬兵眾，打算稱王稱帝，卻因屬下不知其心思，無人諫言。符洪與麻秋同朝為官，深知其性格，此次探得麻秋路過枋頭，便派符雄生擒麻秋。

麻秋在符洪一番威逼利誘之下，更假意投降符洪。符洪此時自信心爆棚，便想染指關中，於是，派出使節南下晉廷，向晉廷稱臣，這樣一來，更可名正言順的進軍關中。

消息傳到後趙冠軍大將軍姚弋仲處，姚弋仲跟符洪同朝為官多年，自然知道符洪的心思。更派五子姚襄率領五萬大軍征討符洪，姚襄不敵，三萬餘人被殺，姚襄大敗而逃。

麻秋便乘此大勝之機，勸符洪進大禪於，三秦王之位。符洪本有此意，便欣然應允。進位之日，更大擺宴席，宴請文臣武將，豪強士申。卻沒想到，麻秋包藏禍心，在酒宴之中設下伏兵，並在符洪酒中下毒，想一舉剷除符氏，奪得兵權。

符洪中毒到地，飲宴者愕然，參與酒宴的符氏眾將，欲上前察看。這時，麻秋大袖一揮，便有一隊悍卒蜂擁而入，將眾人團團圍住。符氏眾人這時才知中了麻秋之計。生死關頭，符健與符萇父子率先出手，眾將紛紛反擊。

符健本來就是軍中驍將，一身武藝自是不同凡響。其子符萇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只見他身材高大威猛，力大無窮，武藝精湛有萬夫不當之勇。很快，符健父子便領著眾將殺出重圍，宰殺麻秋。

符健領著眾符氏子弟來到符洪身邊，符洪已經奄奄一息，拼著最後一口氣，立符健為繼承人，並交待符健要迅速入關，便中毒身亡。

符健繼位后，為了麻痹東晉朝廷，和佔領長安的後趙車騎司馬杜洪，便取消秦王稱號，稱東晉所封的征西大將軍。同時接受後趙皇帝石祗所封的官職。暗中，派兄子符菁從軹關入河東，其弟符雄率五千騎兵入潼關，自己率大軍緊隨符雄之後。

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先後擊敗張先，杜洪，佔領長安及附近的三輔地區。

永和七年，符健稱大秦天王，大禪於，定都長安，立妻子強氏為天王皇后，兒子符萇為天王皇太子，弟弟符雄為丞相。由於領地在三秦之地，更立國號為大秦，史稱前秦。

當初，麻秋與王郎劫持石苞送往鄴城，石苞到達鄴城后，後趙皇帝石遵由於冉閔勢大，不但沒有為難石苞，還得到重用。當時，石遵想殺掉冉閔，便召集石鑒，石苞和汝陰王石琨，淮南王石昭來到鄭太後面前密議。可惜，石遵遇人不淑，石鑒中途借故離開，派宦官楊環告密。最終導致石遵被廢殺，遭連累的還有鄭太后，張皇后，太子石衍，孟准，王鸞以及上光祿張斐一起被殺。

石遵死後，冉閔與李農扶持石鑒繼承皇位，由於不甘心做傀儡皇帝，石鑒更派石苞，中書令李松，殿中將軍張才等人，假扮刺客，趁夜到琨華殿殺冉閔與李農。，冉閔與李農本是軍中將領，武藝高強，又有護衛相助，石苞等人不敵逃走。

當冉閔率軍在宮中捉拿刺客的時候，石鑒害怕連累自己，便假裝不知此事。待冉閔走後，就把李松，張才和石苞殺死。

石鑒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沒過多久，又派孫伏都，劉銖等人集結了三千羯族士兵，埋伏胡人聚集區域，準備伏擊冉閔。卻沒想到，被冉閔提前察覺，便率軍圍剿，從鳳陽門殺到琨華殿，一路屍橫遍野，孫伏都，劉銖等也被狙殺。就在同一天，冉閔下達殺胡令，不論貴賤，男女老少，一律殺頭，當時，外表長的高鼻子多須的人，有一半被濫殺而死。

永和六年，正月，冉閔弒殺石鑒。同年，冉閔登皇帝位，國號大魏，史稱冉魏。

石祗聽說其兄石鑒被冉閔殺死，於是，在襄國自立為帝，任命汝陰王石琨為相國，姚弋仲為右丞相，姚襄為驃騎將軍，符健為鎮軍大將軍。同年四月，石祗派相國石琨領兵十萬攻打鄴城，冉閔在邯鄲大敗石琨。

十一月，冉閔帶領十萬步騎到襄國攻打石祗，除去自封的皇帝之號，稱為趙王，派出使者到慕容雋，姚弋仲那裡請求援軍。

適逢石琨自翼州前來援救石祗，姚弋仲有遣其子姚襄率三萬八騎兵自滆頭前來，慕容雋乃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第二子，永和四年承襲燕王。早有進取中原之意，石祗派使者求援，正合他意，便派悅綰率領三萬甲卒自龍城趕到。姚襄，悅綰，石琨三面夾擊，石祗猛攻其後，冉閔軍大敗，只餘十余騎，潛行匿蹤，喬裝打扮回到鄴城。

姚襄回到灄頭，姚弋仲對他沒能擒獲冉閔十分氣憤，姚弋仲用木棍打了姚襄一百下。永和八年，姚弋仲去世，姚襄歸降東晉，東晉把姚襄安置在潐城，姚襄派他的五個弟弟赴任，自己則單騎渡過淮河到壽春，見東晉豫州刺史謝尚。謝尚撤掉儀仗護衛，頭帶副巾接待姚襄，二人第一次見面交往，就如同多年的故交。

襄國一戰，冉閔大敗下落不明，石祗便想一鼓作氣，拿下鄴城，於是，派劉顯率領七萬士卒攻打鄴城。冉閔集結鄴城全部兵馬，突然出現在軍中，士氣一時高漲，大敗劉顯，追擊到陽平，斬首三萬餘眾。劉顯畏懼，秘密派出使者請求投降，請求殺了石祗來作報效。

冉閔同意劉顯的請求，整頓兵馬返回鄴城。劉顯果然殺了石祗及其太宰趙鹿等十餘人，把石祗的首極送到鄴城，後趙就此滅亡。

永和六年，慕容雋率領三路大軍南征後趙，由於後趙內亂，征戰不止，導致民生凋敝，將士厭戰。慕容雋一路勢如破竹，最後在泒水與冉閔決戰，冉閔不敵被生擒，冉魏土崩瓦解。慕容雋一時兵鋒無兩，大有一統天下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