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面示人

「怪不得父親從小不讓我習文練武，整日讓我以浪蕩不羈的面目示人，想來是和我的身世有關吧」

聽父親講完自己的身世，萬子峰若有所悟地說道。

「是啊，那無塵法師果非尋常之人，若不是他的神機妙算，我兒早就被哪些屑小所害。」

「那我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呢？」

萬子峰好奇地問道。

「那一日，無塵法師在臨別之際做法，以符鎮宅，使外人無法看到、感受到萬府的祥瑞之氣，留下一副丹藥讓你母親產前服下，這樣你母親在生下你之後，依舊大腹便便，完全是未生產的樣子掩人耳目，而你生下來之後就被藏於密室，接生的穩婆被我們重金收買，在接生完成後立即被送往異國他鄉，終生不再回玉龍帝國，我們在延後四五天後才公布萬府喜得公子的產訊，所以，外界一直不知道你的真正生辰。」

「哦，可那些和我同日出生的孩子為什麼都相繼夭折，難道真的有什麼魔咒嗎？」

「哪裡有什麼魔咒，更不是天災，根本就是人禍！」

萬江流憤憤不平地說道。

無塵法師走後不久，朝廷上就來了一位玄天法師，號稱通天文、曉地理，深諳長生之術，頗得皇上寵信，雖然這法師玩弄的都是媚君之術，但卻也有幾分真本領，他也推算出萬子峰出世那天會有非凡人物降世，他鼓惑皇上說當日降生嬰兒中，必有危害玉龍江山之人，建議皇上全部予以誅殺，以絕後患。本來皇上也未全信，但那一日果然天顯異象，神龍現世，眾人皆知，為了自家江山穩固，皇上派出密探和殺手，將那一日出生的嬰孩全部以各種手段處死，並從此徹底信服了玄天道人，冊封他為國師。

「想不到，因為我的原因害得那麼多嬰兒丟了性命，都是我的罪過」

萬子峰心裡萬分難受地說道。

「我兒何必自責，國家興亡、江山社稷穩固與否，取決於君王的德行，想我青雲大陸數百國家，幾千年來，有多少能人志士本有一統江山的資本，卻因聖明君王的德行感化，甘願做一個輔佐良臣，我九公先祖本與太祖皇帝在實力上不分伯仲，應該是太祖皇帝最忌憚之人，況且還有當時的流言作祟，太祖皇帝完全可以找借口降罪於我萬家先祖，那就勢必再起刀兵，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萬幸太祖皇帝聖明，以高尚的德行和坦蕩的胸襟，對我萬氏先祖信賴有加，這才有我玉龍帝國數百年的繁榮昌盛啊」

「所謂天顯異象，異人降世，遇聖明君主，自是治國良才，遇昏庸之君，未必不可做萬民救星啊！」

萬江流語重心長地說道。

「想我兒，本就身負異能，當為治世良才，卻因這世道，以假面示人，這對於你自己和國家都是一種極大的悲哀，而這不幸絕對不是你我父子造成的，我兒又何必自責呢。」

「父親說的是，只是這三元聖嬰真的那麼神奇嗎，怎麼我除了記憶力超群之外，並不覺得自己異於常人啊？」

「所謂三元聖嬰，如無塵法師所說就是生來即具有元力、元識、元氣三種天賦，元力即為具有先天混元之力；元識即是先天具有對事物超常的認知力、洞察力；元氣則是先天具有玄天真元之氣，即便不加修鍊，也具備常人數十年修為不能達到的程度，尋常人即便擁有其中的一項天賦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而你同時擁有三種天賦，絕對是千百年來的第一人」

萬子峰生來就與其他嬰兒不同，生下來眼睛就睜著，而且眼中自帶精芒，一看就非常人，也多虧無塵法師先後說服柳沐風、孟柏楓南北兩大奇人來萬家隨侍萬子峰左右，這些年來，他倆一直用真氣和無塵法師的靈符封印了他的元力與元氣，使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只保留了他的元識天賦，讓他博覽群書，飽識經典、史藉、戰冊，積累學識，以為日後所用。

由於萬子峰先天就又元識天賦，其識海無比磅礴深厚，所以對那些經典、史藉、兵書戰冊過目不忘，學習起來毫不吃力，小小年紀已經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了。只是按照父親萬江流的吩咐，學習之餘，在外表現出一副不學無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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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不羈的樣子，外人看來就是一個十足的敗家子，真可謂用心良苦。

「那今晚的襲擊，是不是我的身世外泄引起的呢」

「嗯……我想不太可能，你的身世連萬安、萬方全不知曉，只有我和無塵法師知道，所以消息外泄的可能並不大」

萬江流沉吟了一會說道。

「那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襲擊我呢，雖然我們家已經離開朝堂很久，在這玉皇城裡敢公然與咱們萬家為敵的恐怕還不多啊。」

「雖然，我們在官場上已經對別人構不成什麼威脅了，但是，孩子，我們這些年積累的巨額財富，也會給我們帶來巨大危險的啊，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

「是啊，祖父和父親辛苦打拚這麼多年，我們家的財富真可以說富可敵國了，如果說沒人覬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尋常人等即便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況且說，從今晚來看，能請動「血影刀」出手，而且志在必得，要不是萬安、萬方我今天絕對不會活著回來，這背後主使之人，絕不是一般人物啊。」

「嗯，事情絕不簡單，我萬家在玉皇城內雖不似以前，但一般的勢力絕不敢輕易造次，下此狠手，只怕這背後是——」

萬江流沒有繼續說下去。

「父親的意思難道是當今——？」

萬子峰試探著問道。

萬江流緩緩地點了點頭，心情似乎別樣沉重。

「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怕了，父親可有應對之策？」

「想我萬家當年被排擠出朝堂，雖然有你祖父秉公進諫，過於耿直，引得皇上不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小人構陷，搬弄前朝昏君詛咒，讓皇上心生忌憚才是最主要的啊」

「如今，國家政務決疣潰癰，當朝權貴賣官鬻爵，無心打理朝政，各級官員更是貪墨成風，先皇們的各種仁政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無情的苛政，百姓苦不堪言，但即便如此，由於聖上貪圖享樂、揮霍無度，加上各級官員的貪腐，原本充盈富足的國庫早已空虛了，前段時間，金陀國犯邊作亂，侵奪玉龍邊地，聽聞尉遲將軍早已做好出征準備，可是苦於沒有巨額軍費支撐，大軍遲遲沒有開拔，可憐那些玉龍帝國的邊民們，飽受戰火摧殘，卻遲遲盼不到朝廷出兵的消息」

「孩兒今晚就是和尉遲瑾哥哥喝酒，感覺尉遲哥哥雖然壯志滿懷，卻也有別樣的苦衷。」

「子峰啊，既然對方依然出手，不達目的就絕不會罷手，況且今日萬安、萬方的出手，定然會讓對方以更惡毒的手段來對付我們萬家，不出三日，我萬家必當遭滅頂之災，看來，是我們該做出決斷的時候了」

萬江流沉吟了很久，以一種十分堅定和決絕的語氣說道。

「父親說的決斷是——？」

「消失！!！」

就在萬江流和萬子峰密談的同時，當朝國師玄天法師正在太傅吳子期的府中，與吳子期密謀。

這兩人狼狽為奸已久，那吳子期把持朝政，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玄天法師深得皇上恩寵，二人聯手可謂橫行無忌，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在他倆的保持操控下，朝堂上下貪墨成風。官員們不思勤政報國，沉迷於安樂享受，玉皇城內雖是歌樓酒肆遍地，一派虛假繁華，實則國力急劇衰落，那些貪官們個個腦滿腸肥，家財萬貫，而國庫卻日漸虧空，為滿足貪腐官員的貪腐享樂，他們一次次向皇帝進言，不斷施以苛政，他們藉機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就在前段時間，因金陀國進犯邊境，皇帝令尉遲瑾領兵出戰，奈何國庫空虛，難以支撐大軍開拔，為此皇帝對他二人也頗有不滿，畢竟他倆把持朝政多年，朝廷財政出現問題，他倆尤其是吳子期絕對負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二人為推脫責任，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說萬家依仗祖輩功蔭，肆意妄為，壟斷經營，萬家財富實為侵佔國家財富所得，並再次以前朝昏君的咒語一事，構陷萬家有不臣之心，早晚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勸說皇帝早下決心，痛下殺手。

那皇帝本就是昏君，早就對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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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懷有忌憚之心，現在苦於朝廷財政不堪，又艷羨覬覦萬家財富，也想據為己有，可惜沒有萬家謀逆的真憑實據，也無法堂而皇之的加以侵奪，畢竟數百年來，萬家在玉龍帝國的地位是極其特殊的，況且，雖然萬家已被排擠出朝堂，但萬氏家族的子弟、門生故舊，在朝廷和軍隊中還有很大影響，不是輕易羅織罪名就可以妄殺的，一定會引起朝廷動蕩，所以也是十分顧忌。

那玄天法師和吳子期正是摸准了皇帝的心思，反覆遊說皇帝，再三以昏君惡咒說萬家實乃當前帝國的最大隱患，羅織各種罪名加以構陷，終於說得皇帝貪心、殺心俱起，但苦於萬家祖輩功德，又沒有實證，不好公然降旨定罪，心下里希望二人相機行事，又不好明說。

吳子期和玄天法師是何等姦猾之人，早就對皇帝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於是由玄天法師重金網羅「血影刀」痛下殺手，沒想到卻因為萬安、萬方功虧一簣。

「他媽的，本以為那萬子峰就是一紈絝子弟，身邊也是庸碌之人，沒想到竟隱藏了兩個絕世高手，此番失利，恐怕以後就難下手了。」

玄天法師憤憤地說道，他的眼睛依舊灰濛濛的，似死人般毫無生機，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陰冷。

「哈哈哈，國師所言差矣，今日之事雖是失手，但我敢保證，明日上朝，你我共奏一本，定讓那萬家九族俱滅！」

「玄天愚鈍，但請太傅明示。」

「國師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皇帝對萬家懷有何種心思，你我俱明，只是苦於沒有實證，那『南海神蛟』柳沐風、『北嶺魔童』孟柏楓本是南北惡寇巨匪，為患地方，惡名昭著，卻被萬江流藏於府內，雖然今夜你我因他二人失利，但卻恰恰可以坐實萬家豢養死士，意圖不軌的罪名啊，只要明日，你我聯名奏本，皇帝定當降旨誅殺萬氏九族！！！」

「嘿、嘿、嘿，太傅果然高明。」

玄天法師乾笑幾聲，那死人般的眼神里，除了陰冷，又增添了几絲惡毒。

「哈哈哈，想那萬家多年來，一直是你我心頭大患，如今鐵證如山，不怕那萬江流老匹夫不伏王法，明日就是萬家萬劫不復之日，來來來，吳某與國師共飲一杯，以表心頭之快。」

「全賴太傅的奇謀妙計，玄天佩服。」

二人推杯換盞，繼續密謀第二天的奏本之事……

第二天，玉龍帝國的朝堂上，玄天法師和吳子期太傅聯名奏本，稱昨夜萬氏府中下人萬安、萬方與人械鬥，二人殘殺多人，有人認出兩人實為江南惡匪柳沐風和北嶺巨寇孟柏楓，據此，國師與太傅奏請以豢養死士，意圖謀逆的罪名，誅殺萬氏九族。

那昏庸的皇帝早就等這個機會了，聽聞二人奏本，雷霆震怒，立即降旨著令尉遲瑾領兵五千，將萬氏滿門抄斬。

尉遲瑾的父親尉遲鯤老將軍據理力爭，泣血陳訴萬家百年功勛，力勸皇帝收回成命，奈何皇帝心意已決，只好眼見玉龍帝國又一忠臣良將之家慘遭滅頂之災，心裡不免心灰意冷，從此抱病不出，這是后話不提。

且說尉遲瑾昨日還在和萬子峰推心置腹地喝酒，今天卻要帶兵將好友滿門抄斬，心裡不免十分糾結，但作為帝國軍人，他只能領命而行。一路上，他故意放慢行進速度，暗暗祈禱萬家能得到些許消息，哪怕有一二人逃出生天，保得萬氏一門血脈，自己也會有些許安慰，但放眼當今朝堂，皆是諂媚奸佞之人，誰又會冒著誅九族之險，為萬家通風報信呢，想想自家，若不是手握重兵，朝廷還得依賴自己父子保境安民，恐怕也比萬家好不到哪裡，越想心底越是惱火，卻也十分無奈。

路途再遠終有到達之時，何況萬家就在這玉皇城內，到達萬家府邸之後，尉遲瑾命令士兵將萬府團團圍住，破門而入，奇怪的是偌大的萬府此刻竟空無一人，連個問話的下人都沒有，尉遲瑾沒有派人追查萬家人下落，煞有介事地命人將萬府查封，任何人等不得出入，隨後自己帶人轉回朝廷復命。

雖然沒有完成皇帝的旨意，一路上他卻感到比打了一場大勝仗還要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