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除非他想死
摩托車在山路上飛馳,車頭大燈破開黑暗,發動機聲浪在寂靜的夜裡肆意喧囂。
到達城郊大院門口,鍾晴苦著臉從側斗下來,捂著尾椎骨罵罵咧咧。
山路坑坑窪窪,後面的麵包車窮追不捨,狗男人油門擰到底,差點沒給她顛碎骨頭。
進了縣城在各條巷子左竄右突才把他們甩了。
本身腰酸背痛腿疼,現在連尾椎骨都一起疼,肚子咕咕叫得厲害。
她蹲在地上,多一步路都不想走。
姜瑞沒管她,掏鑰匙開門,兩條大狼狗興奮地撲上來,搖頭擺尾示好。
「去!」
他呵斥兩聲,回身推著摩托停進院子里。
瞧了瞧裡頭黑燈瞎火的,回頭喊:「鍾晴,你在門口蹲蘑菇是吧?還不進來?我要鎖門。」
「痛,餓,走不動!」
外面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姜瑞偏頭看了一眼右肩,皺了皺眉,走到門口呼出一口氣。
「真是個祖宗。」
說著彎腰把她打橫抱起來,進了客廳把她放在沙發上,站直身子就要走。
衣擺被小手拽住,他低頭對上頭髮亂糟糟的小臉,揚了一下眉。
「又怎麼了?」
「我不要吃剩飯剩菜,我想吃西紅柿雞蛋面,不要辣。」
鍾晴幽怨地撅嘴瞪他,姜瑞不耐煩地扯回衣擺,「知道了。」
姜瑞走後,客廳回歸安靜。
鍾晴癱在沙發上,這才有心情打量大不一樣的客廳,詫異地挑高眉梢。
牆邊多了幾個鐵皮文件櫃,扔得亂七八糟的雜物不見了,換了一套新沙發,連牆都重新刷了白。
門口拉到窗戶的兩根鐵線不見了,那些夾在上面,看一眼就辣眼睛的照片也沒了。
整個客廳煥然一新,乾淨整潔。
電視櫃旁邊多了一個轉角高柜子,曾經哪都能見到的喝水杯子,都收進柜子里。
最頂層只放著她的保溫杯和馬克杯。
她走到電視機前蹲下來,按下開關,開始擰台。
一共五六個台,三個都是沒信號狀態,剩兩個台都在轉播新聞。
她不高興地癟癟嘴,這裡沒有民生新聞,電視里那些對她來說很無聊的新聞,還不如不看。
拉開電視櫃底下的抽屜,找了一袋紅薯乾和炒花生丟在茶几上,拿自己的杯子倒上水。
百無聊賴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視。
不愛看是一回事,總得聽個響。
順便學習講普通話。
院子外面傳來摩托車的響動,趴在茶几底下的兩條狗立馬豎起耳朵,爬起來往門口跑。
「誰在家,出來開下門~」
外面傳來景揚喊門的聲音,鍾晴紋絲不動。
聽懂了,但她扭頭就喊:「不在!自己開!」
大鐵門重得很,她才沒力氣去開什麼鐵門,連路都不想走。
景揚懶洋洋趴在車頭上,勾唇一笑,「喲嗬,敗家缺心眼回來了?」
裡面傳來腳步聲,鐵門哐當一聲被拉開,他笑著把摩托開進院里。
下車沖姜瑞意味深長笑了一下,「你又怎麼她了?一回來就發脾氣?」
「跟我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作死。」姜瑞聳聳肩,轉身回灶房。
景揚雙手插兜,玩味地舔了一下嘴唇笑開,慢悠悠晃進客廳,剛想開口說話,笑意僵在臉上。
上前彎下腰,手肘墊在沙發靠背上,浪蕩笑著,撅嘴抬抬下巴逗小狗似的。
「嘬嘬~嘿~你誰?」
好傢夥,七八天沒見,差點沒認出來。
他接回來的時候,好歹是個白白嫩嫩的青春美少女。
現在翹著二郎腿像條死狗一樣癱在沙發上的人,差別也太大了?
晒黑了不少,馬尾辮鬆鬆垮垮,散亂的碎發張牙舞爪。
衣服皺得像梅乾菜一樣,又是灰塵又是污漬的。
簡直像剛從田裡幹完農活回來。
鍾晴皺皺鼻子,舉著紅薯干惡狠狠咬了一口,「看什麼看,沒見過靚女咩!」
景揚失笑,抬手勾勾鼻樑,「靚女見過,不過你這副德行,離靚女還有那麼一大段距離。」
「誒?我剛才好像聞到姜瑞身上有血腥味,你們在路上跟人打架了?」
「是啦是啦~」
鍾晴晃晃悠悠地坐起來,往後靠,舉著咬了一半的紅薯干往窗外一指。
「有幫死撲街收黑錢收到我頭上,姜瑞本來想做縮頭烏龜的,後來忍不了,就打起來嘍。」
「嘶~」景揚攸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一遍,「你挨揍沒?」
「沒有哇。」鍾晴攤手,「姜瑞那麼能打,他們沒機會打我。」
聽她說得一派輕鬆,景揚放下心來,走過去靠坐在她旁邊,側撐著臉看她,眉眼飛揚。
「稀奇了,居然還能從你嘴裡聽到誇他,說說當時什麼情況。」
鍾晴一個人待在客廳,早就無聊透頂。
這會有個人聊天,瞬間打起精神,盤腿坐好。
把從村裡到縣裡一路上的事,事無巨細,連比劃帶罵,表情誇張地講述了一遍。
其中著重罵了好幾次姜瑞。
景揚是個非常配合的聽眾,耐心聽完,修長的食指繞著額角的頭髮轉圈,笑盈盈地沖她飛眼。
「這麼說來…姜瑞把你從林家抱上車,回來之後又把你抱進來的?」
「哇~你是個神經病吧…」
鍾晴翻白眼深吸一口氣,氣呼呼地推了他一把。
「我講了這麼多,你就注意什麼抱不抱的?!有病吧你!你能不能關注一下我不想回來和半路收黑錢的事!再說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抱我!」
「噢…」
景揚誇張地瞪大眼睛,八卦兮兮地勾勾食指,「來來來,細說姜瑞還什麼時候抱你了~」
「咳!」姜瑞站在門口,重重地咳了一聲,板著臉端了兩大碗面進來。
砰砰兩聲放在茶几上,抬眸盯著景揚,「你很閑?」
景揚拉開嘴角,聳聳肩,「顯然。」
姜瑞把筷子遞給鍾晴,不耐煩地斜睨景揚,「去去去,別在這煩人。」
「嘖嘖,姜瑞你變心了啊~以前吧,你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呀。我們向來是最有默契的,怎麼就嫌我煩人了呢?唉…我這顆心真是傷得透透的…」
景揚單手捂心,一臉生無可戀。
鍾晴挑起幾根面,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對面小凳子上低頭吃面的姜瑞,又看看閉目捶胸的景揚。
試探性地問:「你們…在一起過?」
「噗!」
姜瑞嗆得一口面噴出來,扶著膝蓋低頭猛咳,抬手抖著手指指著鍾晴。
「我他娘的…老子是個正常男人!」
鍾晴一把握住他的手指,一本正經,滿臉誠懇,「不用解釋,我明白的。我又不會歧視你嘍~」
姜瑞咳得更厲害了,一把甩開,氣急敗壞,「你明白…咳咳!你明白個球!」
景揚看著一臉無辜的鐘晴,特別服氣這種不知死活,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缺心眼。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靚女,聽我一句勸,不要挑戰一個男人的自尊。不然我很難保證,他會以什麼方式向你證明他真的是個正常男人…」
鍾晴渾不在意翻了個白眼,「嘁~難道他還敢對我用強?除非他想死!」
景揚愣了一下,忍俊不禁抬手抵著鼻尖悶笑。
「不是,你的思路為什麼總是這麼清奇?這裡可沒人出生的時候不帶腦子。打你的主意,那不是嫌命長?」
話是對鍾晴說的,眼神卻瞟到對面。
姜瑞攥著筷子,抬眸看了一眼看似說得漫不經心的景揚。
眉心攢聚,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一言不發端起碗,起身走出客廳,很快,傳來嘭的一聲關門聲。
景揚雙手墊在後腦勺上,望著天花板緩緩呼出一口氣。
希望這番告誡的話,好兄弟能好好理清腦子吧。
有的花吧,確實新奇好看又有趣。
但是吧,別嬌養嬌養著…
就當成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