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斬仙開天
峰頂木屋,
周安還是那副蒼老模樣,他靠在竹椅上,斜躺著。
「師尊。」
北落凝看到竹椅上的周安,雖然有些不太習慣他現在的模樣,但是遲早會習慣了。
周安有些無奈。
如果說顧文風和阿葬都是他意料之中的話,但是北落凝絕對是意料之外了。
之前騙了她的火靈珠,本以為會給她上一課,沒想到還追到了青雲宗來。
周安說道:「別叫師尊。」
「你是孤峰峰主,我不叫你師尊叫什麼?」北落凝笑問。
周安道:「和他們一樣吧。」
「好嘞,老爺子。」北落凝笑意很甜。
仔細算起來,周安的年齡其實要比北落凝小一些的,周安就算把兩輩子的年齡加起來也才八十多歲,但是北落凝卻是活了三百多年的。
只是因為修鍊者的壽元很長,再加上還有各種駐顏奇術,所以北落凝的容顏不老。
但北落凝不會在乎這些,她是來學真本事的,叫什麼,怎麼叫,不都是周安說的算。
一旁的御望舒沒有開口說話,她一直在打量著周安,很奇怪,周安在她看起來就是一個稍微有些活力的老人罷了。
這個老人,真的會是師兄害怕的那個存在嗎?
不過目前從顧文風這些個修鍊天才的態度來看,應該就是了。
可儘管如此,御望舒還是想試探試探。
於是,御望舒的右眼之中有朵妖異的花兒綻放了。
那是御望舒的法寶,也是體質,更是功法。
不忘瞳。
這不忘瞳即可以幫助御望舒修鍊,也是一種瞳術,更能對敵人使用。
不忘瞳是一種瞳術,可以製造幻術,御望舒對周安使用的目的也是企圖對周安製造幻術。
當不忘瞳被啟動的時候,四周的一切都產生了變化,就算不忘瞳的目標不是顧文風,顧文風也多少有些影響。
只不過他心神堅定,沒有被幻術徹底影響到。
不忘瞳的目標是周安,御望舒已經啟動了不忘瞳。
這裡是一個外人無法看見的幻覺世界,也可以說得上是心裡的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根據周安心裡所建造的。
御望舒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奇怪的世界,天上有奇怪的法寶猶如鳥兒那般飛行,地面上也有奇怪的載人靈獸,甚至那載人靈獸上面還可以同時乘坐很多人。
奇妙的世界讓御望舒一時大為詫異,
這,是周安的心裡世界?
可是為什麼看起來一切都那麼的真實,就好像這個世界就是真實存在的?
街上的人們互相來往,穿的衣服也非常奇怪。
御望舒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人們經過御望舒身邊時,會以奇怪的眼神看著御望舒。
人們的眼神很奇怪,但是御望舒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御望舒微微搖頭,將雜念除去。
她的眼瞳之中綻放花朵,頃刻間,一個算得上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這是周安心裡世界的自己,也是上輩子的他。
雖說看到周安的時候,御望舒有些詫異,但還是將花朵徹底綻放,然後對周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周安沒有說話,他也在看著御望舒。
見周安沒有任何回應,御望舒有些詫異,按理來說她已經進入了周安的心裡世界,幻術應該生效了才對。
她這雙不忘瞳曾經在面對妖尊的時候都可以生效,是極其強大的瞳術,周安應該會受她隨意驅使擺弄才對。
周安站在原地,臉色卻沒任何變化。
心中以為是周安的道心堅韌,於是御望舒便繼續催動不忘瞳,她將不忘瞳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甚至到了御望舒都險些遭到了反噬。
「你叫什麼名字?」
御望舒又問道。
可是周安還是沒有搭理她,這讓御望舒有些不禁開始失去耐心起來。
但是往往,每當失去耐心的時候,就是自己心境出現問題的時候。
御望舒卻沒有絲毫察覺,她的眉梢微微蹙起,只覺得現在的一切很是奇怪。
「你來我這裡就是為了問我叫什麼名字?」
周安忽然開口了,只是這句話,讓御望舒心神震顫!
這裡是不忘瞳創造的世界,雖然是周安心裡的世界,但歸根結底這裡屬於御望舒,她才是這裡的掌控者。
不管這個世界如何奇怪,御望舒只要想,這裡的一切都會被抹去。
她是這裡的神。
她想要周安開口,那周安必須開口才對。
現在,
周安確實開口說話了,只是周安說的話讓御望舒愣了。
「和我走走?」周安問道。
御望舒機械般的點點頭,她的瞳孔在顫抖。
因為她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主導權在漸漸被抽走,這個世界的一切也已經不再受到她的控制。
這不忘瞳的世界,居然不受自己掌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街邊,
二人一前一後,儘管御望舒非常不情願,可是她的身體不受她控制,她猶如一個人偶傀儡一樣。
這給了御望舒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又如何能感覺到安全呢?
一路上,周安對她講述了很多,最多的就是關於這個世界。
比如天上飛的那些東西叫做飛機,地上能夠載人跑的妖獸叫做汽車。
走進一座高樓大廈,進入其中一間房子,周安說道:「這就是我住的地方。」
周安住的地方,御望舒姑且認為這裡是周安的內心深處。
她還是不能徹底理解周安話里的意思,當進入房間,御望舒問道:「這個奇妙的世界,你是如何構築的?」
「構築?呵呵。」
周安笑著搖搖頭,御望舒還真是把這裡當成了構築世界,而他要是真的有能力構築一個世界,又如何會擔心天外天的仙人們呢?
「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聞言,御望舒很是驚訝,她說道:「真實存在?不可能。」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
四周的光開始變得耀眼,御望舒只感覺一陣暈眩襲來,再次睜開眼睛她還是站在孤峰木屋外面。
周安坐在竹椅里,沒有看她。
…
須彌天地,
是禪宗高僧開闢出來的一個小世界,
此前周安從來都沒踏足這裡,
但是現在有了君延的帶領,他也算是有所見識。
須彌天地存在於禪宗的寶鏡寺之中,當寶鏡閃爍徐徐光輝,天地交轉,身形跳躍無盡宇宙,轉眼間便來到了這個奇妙世界。
兩棵參天娑羅樹蓋於穹頂,地面上鋪滿了彼岸花,花瓣盛開,花香襲人。
周安踏足須彌天地,微微閉眼,他的內心被這聖潔滌盪,耳畔也響起了陣陣經聲。
遠處不敢靠近的君延一直看著,忽的,他看到了周安的背後竟然有萬丈佛光溢出。
忽有風氣,娑羅樹被吹得傳出沙沙聲,身為妖魔的君延本來就不敢多看眼前這一幕,他轉過身去,隨後便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佛經聲。
這佛經聲空遠,卻有無上聖潔之意。
「你且先離開吧。」
周安說道。
君延不敢有耽誤,對周安行禮,然後離開了須彌天地。
…
瑤池仙宗的廣鷂子自從前些日子以神識看到周安與天外的仙人進行的一場天人交戰以後,便迅速進入閉關。
他當時心生頗多感悟,但是不好當場突破,而是做了很多準備。
現在已經做足準備,自然要開始突破。
瑤池仙宗有個極其寬闊的道場,那道場乃是瑤池仙宗舉行大典的場地,平日也會被弟子們用來測試修鍊的成果之類,但是今天卻沒有任何人。
唯有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盤膝坐地,微風與飄渺仙霧輕輕吹過,帶起老者的幾縷髮絲。
瑤池仙宗方圓六千里都已實行徹底嚴禁,所有修鍊者不得在這個時候運行靈氣,施展法術神通,若有絲毫妖氣與魔氣涌動,便有瑤池仙宗弟子將其迅速斬殺。
這段時間是最安靜的時候,也是所有人都繃緊神經的時候。
當靈氣在瑤池仙宗道場上面開始產生起伏,頭頂的烈日強度開始變弱,微微有浮雲匯聚之時,廣鷂子的突破已經開始。
廣鷂子也是渡劫期的修行大物,他的突破自然會被天道所窺伺,所注意,但他已經有了十足把握。
前些日子,他被周安叫去了須彌天地,他看到了滿頭白髮,但是面色紅潤,有佛光相伴的周安。
在那裡周安為他講述了自己的計劃與鋪墊,既然已經知道天外的仙人如此傲慢,對待這個世界的人宛如對待螻蟻,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敬畏的。
為了這個世界的人,也為了自己,周安要開始陸續送人離開,提前到那個世界做好接引。
廣鷂子這幾位渡劫期是最合適不過,但是周安和其他幾位都聊過,那幾位都表現出了懼意。
不知是越活越老,越老越怕死,還是心境徹底老去,不敢再提起絲毫與天拼殺的勇氣。
周安最後能找的只有廣鷂子。
廣鷂子卻不假思索的直接答應了,他與那幾位渡劫期不同,他縱然活了幾千年,但他的內心還是想著與天搏殺。
如蒼鷹那般,搏擊長空。
那天,或者說,那一個月,甚至是那段無法數清的時光,廣鷂子聽完了周安的講道,感悟頗深。
他已經完全有能力進行突破,從須彌天地走出來,他已經進行了蛻變。
天道注意到了廣鷂子,注意到了這隻面對無垠天空始終不肯低頭的蒼鷹。
來自天道的無上威壓襲來,廣鷂子依舊面不改色,他沉著冷靜,他已經知道,眼前這片天空必將被他所征服。
滾滾雷霆匯聚,
白龍騰舞,
七色電光匯聚雲端深處,來自天際。
廣鷂子的靈劍在他身邊懸浮,當七色天雷出現的那一刻,隨著廣鷂子意念微動,靈劍便飛上了天。
第一道天雷倏然間劈落下來,帶著煌煌天威,無數妖魔聽到轟鳴雷聲之後紛紛躲進自己的修鍊巢穴不敢冒頭。
靈劍入空,攪動浮雲,深入天際,迎著天雷而去。
劍光劈開了天雷,沒有絲毫退避繼續向上,
狂風浮動之際,廣鷂子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天雷開始接二連三的落下,廣鷂子這種對天道不尊重的舉動惹惱了上天。
天空之中因為七色電光出現的原因,整片天空色彩明艷,好似要降下末日天劫。
可是那可怕的電光里,卻始終有劍光在攪動著一切,無論是電光還是跟著出現的天威,都被劍光斬斷。
當最後一道天威散去的時候,廣鷂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他身上仙意飄然,已然是大乘期修鍊者!
縱然如此,廣鷂子也沒有停下來的想法,他看著天穹盡頭,暗中與周安的神識產生了交流。
「先生,我出去了。」廣鷂子說。
周安說道:「恩。」
劍光穿過虛境,來到最高處,將天劃開一道口子,滾燙火漿向下灑出,廣鷂子的身體憑空而起,追隨著火漿而去。
這些火漿來自天外,足夠將任何東西都融化。
廣鷂子的身體四周忽的憑空出現了金光,那是佛光。
璀璨佛光的聖潔將廣鷂子包圍,火漿也無可奈何,緊接著,又是一道濃烈極致的劍意從不知名之處傳來,帶領廣鷂子與他的靈劍進入那道破口。
破口之中,滿是火漿。
這灼熱不僅燒灼著肉體,也燒灼著神魂。
廣鷂子的神魂以極快的速度在融化,可是又有道意涌動,塑造他的神魂。
這種痛苦是難以想象的,但廣鷂子憑藉驚人毅力撐了過去。
他的神魂不知塑造了多少次,堅韌程度難以想象,直到火漿再也無法對他的肉體,對他的神魂造成傷害以後,他在那片火海里開始自由行走,飄蕩。
抬頭有亮光出現,廣鷂子追隨那道亮光,穿過了火海。
…
須彌天地之中,
周安坐起身來,
他如今已送出一人,接下來的計劃可以開始實施。
只見他神念微動,曾經被布置的棋子開始有所動作。
在孤峰里閉關的阿葬出關,農田間耕作的農夫放下了手裡的鋤頭,手指微顫,劍光漫天。
正在學塾里教書的先生微笑著讓孩子們自行誦讀,走出學塾之外,取下冠帽,對著遠方行禮,而後乘上了飛劍。
朝堂里的君王正在早朝,忽的吩咐群臣安靜,而後取出威嚴佩劍。
無數劍氣匯聚,
周安,
看著天空,然後說道:「仙人?斬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