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雖然不打算真的去人多的公眾湯池泡湯,但連續出過兩次事的混浴湯池還是需要去看看現場。
他們換上旅館提供的浴衣,抱著木盆意思意思裝上幾件洗髮和沐浴的香波,裝著準備泡湯的客人往湯池的方向走去。
「治先生什麼都不準備帶嗎?」她側頭看向太宰治,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拿,穿著一身深藍條紋的浴衣整個人清俊又斯文帥氣。
要是不說太宰治以前做過黑手黨首領,誰能看出他曾經是黑手黨,怕是第一眼看見他的人會以為他是什麼演員或是模特之類的職業。
身上半點沒有黑手黨的危險氣息。
「奈奈不是帶了嗎?」太宰治興緻盎然,側頭笑嘻嘻回應:「我的全副身家都在奈奈身上,奈奈給我什麼我就有什麼。」
「什麼全副身家,治先生平時都不主動接任務,」她輕嗔一句,眉眼流轉著笑意,道:「這次出門也是靠著伏山先生送我們過來。」
伏山誠一郎理論上來說是專門負責對接貓澤奈奈他們的輔助監督,因為貓澤奈奈這一位特級咒術師身邊經常分成幾人接取任務,對方同時也負責分派其他任務給蘭波、織田作之助,剩下太宰治和立原都是不怎麼自己接任務的人。
一個是不想主動接任務獨自出門祓除咒靈、一個是不喜歡戰鬥,除非人手不夠或是貓澤奈奈的請求,他一般都不會主動接任務。
畢竟光是製造咒具的收入就讓立原成為他們幾個當中最富有的人。
「啊啊啊治先生不要再說了!」想要快步衝進湯池的腳步還是忍不住倒轉回來,她急急忙忙撲進太宰治懷裡堵住他的嘴,耳朵燙得發紅蔓延上臉頰顯出幾分嬌艷的春色,「這麼羞恥的話不要在公眾場合說!」
偏生太宰治像是故意要跟她做對一般,眸光柔和帶笑緩緩搖頭。
他眨眨眼,無辜道:「可是我說的是另外的事哦?」
無論貓澤奈奈在他面前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他都可以解讀出其中的可憐可愛,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哎呀,奈奈怎麼這麼凶?」他偷笑著摸摸貓澤奈奈繃緊裝凶的小臉,聲線微微顫唞快忍不住笑意,道:「你的治先生被凶凶的奈奈嚇到了,要奈奈的親親才能不害怕。」
可是他偏偏選擇了搖頭。
就算心底藏著許多晦澀與擔憂的想法,但是看著貓澤奈奈的時候,他心裡始終都是高興的情緒更加高漲,一度可以壓制住那些陰沉惹人不喜的樣子。
「可我真的是相當認真想要誇奈奈可愛,」太宰治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沒有著急追上她的步伐,語氣染著的笑意不絕,「還是說奈奈比較想聽更加甜蜜的話?」
後來太宰治又跟他說了另一件事並且拍著伏山誠一郎的肩膀希望他給好好乾。
當然穩重的輔助監督先生苦笑著表示任務不等人,到時候能安排什麼任務給他們還要看當時的情況,太宰治要是當真想坐輔助監督的順風車,他寧願親自開車跑一趟。
「治先生交代了什麼事給伏山先生?」貓澤奈奈好奇問道:「出門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你們在商量什麼?」
他低沉優雅的聲線像是在朗誦詩歌,娓娓而來:「我的愛人有著一雙秋天楓紅一般美麗的眼睛,每每她專註看著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心臟撲通撲通加速跳躍,生怕心臟跳動的聲音會被她察覺。」
貓澤奈奈一時噎住,抓住他寬大的浴衣衣袖,道:「治先生不準賣關子了。」
他到底有沒有看見旁邊還有人在。
太宰治歪了歪頭,擺出思考的樣子。
她想相信一下太宰治的害怕都覺得困難。
「伏山先生能者多勞,」太宰治毫無感情吹捧一句,摸著下頜道:「不知道我交代他的事,能不能辦好?」
她又氣又羞問道:「為什麼是搖頭?」
見之心生歡喜、見之盼其歡喜,或許是大多數有情人的心情。
「治先生說的保密不會是指回去的路上讓伏山先生找合適的工作吧?」紅眸盈盈故意睨他一眼,她輕哼一聲,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什麼保密的話,已經不能再吊起她的好奇心。
剛經過他身邊的清瀨灰二和藏原走忍不住側目看他們一眼。
「不準在這裡說這麼羞恥的話,」她紅著臉警告說道:「治先生要是答應就點一下頭。」
鳶眸輕眨兩下,他眉眼舒展彎起笑意,伸手攬住投懷送抱的戀人。
「治先生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先一步綳不住表情的貓澤奈奈輕瞪他一眼,道:「要裝害怕至少不要在我面前笑出來啊。」
他晃了晃腦袋,故意調侃道:「奈奈不是說已經知道了嗎?」
「另外的事?」想著自己一點都不好奇的貓澤奈奈還是禁不住被他勾起好奇心,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唇上被貓澤奈奈雙手交疊捂住,他看著半點都不著急,還能擺出淡定思考的樣子逗逗心急的戀人。
她腳步一繞擋在太宰治面前,裝著兇巴巴的樣子堵住他,道:「快說!不說就不讓治先生從這裡過去!」
她連台階都給治先生搭好,只要他乖乖點頭保證不說這些羞人的話就好。
太宰治豎起食指在唇邊,神神秘秘說道:「這是要保密的事,不能提前告訴奈奈。」
努力綳著表情試圖裝得很兇很強壯,可惜效果並不是很好的小姑娘。
他們還記得這對情侶,剛才訓練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們在辦理入住手續。
她有些好笑問道:「還是需要保密的事嗎?」
「治先生這話聽著不像是在誇我,」她有些鬱悶轉身繼續向前走,途中經過兩個同樣穿著旅館浴衣的寬政大學學生,眸光在他們身上一轉又正常收回,說道:「倒讓人覺得是在說損我的話。」
他指望著輔助監督回程也給他們找好任務一路完成任務再回去。
這麼讓人羞恥的話都能直接說出口。
太宰治勾著笑意,加重幾分語氣道:「我還交代了另外的重要事情給伏山先生。」
「這個好像真的做不到呢?」太宰治笑吟吟回應:「奈奈實在太可愛了,我看著就忍不住想笑。」
鳶色的眼眸溫柔看著她,視線專註得彷彿看不進身旁的其他人和景物,貓澤奈奈剋制不住臉頰升起的溫度,主動鬆開手退出他的懷抱。
「這是需要思考這麼久的事嗎?」她忍不住問道:「治先生只要點頭就好了。」
她彎腰重新抱起地上的木盆,準備避開身後燙得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目光,快步往混浴湯池所在的方向走。
「我沒辦法答應奈奈的請求,」太宰治的聲音緩緩從身後傳來,她腳步不由一頓,下意識想聽清他的話,「要我以後都不誇奈奈也太困難了。」
他一步一步跟上前,拖鞋落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很輕,恍如真正的貓咪腳步落地無聲。
「奈奈在我眼裡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他語氣有些苦惱說道:「要我不誇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這也太困難了吧?」
皮膚下的毛細血管快速充血,臉頰和耳廓的霞色幾乎要遮掩不住,她埋著頭轉身快步拽住太宰治的衣袖,拉著他邁開步子一路直走進了混浴的湯池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她已經羞恥得無法阻止太宰治,只能快速拉著他離開原地,未免讓外人聽見這些情侶之間的肉麻話。
「……他們進的是混浴吧?」藏原走往後看一眼,有些遲疑道。
兩天前發生過兇殺案的混浴湯池,不是已經禁止一般遊客入內泡湯嗎?之前還有旅館的工作人員守在門口防止客人誤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人都不在了。
他有些糾結要不要轉回去跟他們說這件事。
清瀨灰二若有所思應一聲,很快又笑道:「不用擔心,老闆娘知道這件事。」
他是知道世界上有些他們看不見的東西偶爾會出現在身邊作怪。
正好旅館的老闆娘昨晚跟他悄悄提過一句,連續殺人案很快會有專門的人來解決,讓他不用擔心住在這裡會出事。
「知道還讓他們進去?」藏原走十分不解。
他拍了拍隊伍里的王牌,老神在在道:「說不定人家是什麼厲害的除妖師呢?」
進入湯池之前,客人需要衝洗身體把身上的浴衣更換為浴巾,貓澤奈奈他們並不是真的要進入湯池泡湯,自然節省下這一步。
臉上的熱度還沒徹底消去,但人已經快速進入工作狀態。
她環顧四周一圈,意外說道:「這裡居然沒留下什麼咒力殘穢。」
曾經死過兩個人的案發現場沒有留下多少咒力殘穢,湯池外部洗頭刷背的區域、桑拿房的門口甚至是湯池周圍的位置都不見多少咒力殘穢。
只有零星幾點像是腳印一般的殘穢從入口的位置向裡面邁進散開,之後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什麼都沒有剩下。
「治先生小心一點,」她輕抿一下唇,道:「這可能不是咒靈的手筆。」
咒靈沒有抹除咒力殘穢的意識。
以他們的智慧能想到的都是如何殺人,對於消除咒力殘穢隱藏自身的痕迹卻是不會去做的事。
太宰治蹲下`身,手指輕輕擦過地上的咒力殘穢。
術式無效化自動運轉消除地上的痕迹,證明這的確是非術師所看不見的東西。
他沉吟著看向湯池的方向,緩緩道:「暫時還不能這麼斷定。」
相比咒靈,詛咒師確實會狡猾不少。
但詛咒師消除咒力殘穢大可以全部都抹消乾淨,不留下入口這部分的痕迹給後來的咒術師察覺。
「要在這裡設一個小的帳嗎?」絲毫沒有懷疑太宰治的判斷,她直接以他的結論開始向下推斷思考,「要是咒靈有意躲藏,下帳會比較容易讓它顯形。」
他姿態閑適起身,光著腳在混浴湯池內的地方走一圈。
稍微看一眼沖涼水的區域和桑拿房的位置又溜溜躂達走回來,道:「從表面確實找不到咒靈的蹤跡……」
他這話一出,貓澤奈奈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後文。
「不過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看嗎?」
貓澤奈奈微愣一下,問道:「還有一個地方?」
他輕應一聲,視線落在湯池所在的位置,道:「水下面的空間。」
溫泉旅館的湯池都是帶著某種療養效果的礦物質溫泉,水質乳白略顯渾濁,直接從岸上很難看清水底下的具體情況。
「治先生的意思是咒靈可能藏在水下面嗎?」她走近幾步彎腰看一眼湯池的水面,猶疑著道:「這樣沒辦法看見水下面。」
必須要有人下水看看具體情況。
她轉頭看一眼太宰治,青年俊秀的五官一下從沉靜從容的表情轉換為雀躍興奮的樣子,他一手拉住浴衣的衣襟準備當場脫下浴衣,「奈奈想我下水嗎?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就稍微滿足一下奈奈想看男朋友美好禸體的願望……」
「不、」她立刻抬手制止道:「我下水就好了。」
太宰治一邊衣襟已經扯開露出大半個肩頭,失落又可憐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嗎?」
其實他剛才已經想好幾個脫衣服的姿勢。
要怎麼淋漓盡致展現他的身體給女朋友看那種。
「不用了,」沒注意到太宰治的神情,她輕輕搖頭,手搭在腰帶上猶豫一下,應著道:「我有做準備出來。」
想到案發現場是在旅館的混浴湯池,可能會發生水下戰鬥,她事先把泳衣穿在浴衣裡面才出門。
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
「準備?」太宰治微愣一下,沒明白她的意思。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貓澤奈奈解開腰帶的活結,脫下浴衣露出其中的斜肩分體式黑色泳衣,愕然問道:「奈奈是穿著泳衣出來的嗎?」
他完全沒注意貓澤奈奈的行李裡面裝著泳衣。
或者說他連貓澤奈奈什麼時候買的泳衣都十分茫然,畢竟自認為還算紳士的前首領大人沒有隨便亂翻女孩子衣櫃的習慣。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應一聲,浴衣和腰帶仔細摺疊好放在涼水區的小凳子上,道:「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穿,這次想到要來箱根泡溫泉就帶上了。」
她支吾一下,不太敢去看太宰治的神情。
只覺他久久沒有出聲,這才不太自然撩著耳邊的頭髮繞過手指轉幾圈,小聲問道:「不好看嗎?」
她跟釘崎野薔薇和禪院真希一起出門買的泳衣,放了一年時間都沒有穿過的泳衣。
「怎麼會不好看,」太宰治失笑著從背後抱住她,嘆息道:「奈奈可愛到我都不想管什麼咒靈了。」
他撒著嬌低頭蹭過柔滑的肩頭,乾燥微涼的唇瓣可以輕易蹭過每一寸的肌膚落下細碎的吻,呢喃一般低聲道:「別去水下面了,我們回房間吧?」
貓澤奈奈被弄得犯癢縮了縮肩膀,反手輕掐著他兩邊臉頰托起來,笑著拒絕道:「治先生不是想在箱根約會嗎?我們要好好完成工作再約會呀。」
在完成任務之前,工作還是比約會要重要一些。
畢竟他們接下箱根的任務就不會再有其他咒術師過來調查這裡的真相,要是繼續出現新的受害者就麻煩了。
太宰治低低應一聲,不太情願道:「不可以先約會嗎?」
明明是他選的任務,現在卻因為太過麻煩而感到後悔。
「不——行——」
她捏了捏太宰治的臉,安撫道:「治先生先在這裡等一會,我很快會上來的。」
要是水下真的有咒靈,他們早些解決也可以早些完成任務。
緊緊環抱住腰的雙手收緊,太宰治被她捏得口齒不清,道:「那我要先收取一些利息。」
「利息?」她疑惑眨眼,鬆開捏著他兩頰的手,側頭問道:「治先生要什麼利息?」
她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的利息。
而且她只是下去湯池水底看一眼,來回不要五分鐘的事要什麼利息。
「我可是很努力在忍耐想立刻抱著奈奈回去的念頭,」太宰治十分委屈說道:「是因為奈奈的請求,我才願意稍微忍耐一下,我不應該得到一些獎勵嗎?」
剛才還在說著利息,現在又改口說是獎勵。
她萬分無奈道:「那治先生想要什麼樣的獎勵呢?」
「奈奈這是答應了?」他側頭靠著貓澤奈奈細軟的頭髮,貓咪般一下一下輕蹭彷彿在試圖通過人形把自己的氣味留在她身上。
貓咪的腺體會散發出標記性的氣味,人類卻沒有這方面的工作。
或者說早在人類進化成現在這般模樣的時候,感染腺體氣味的能力已經退化的七七八八,光是這麼蹭著是沒辦法把喜歡的人標記成自己的所有物。
「不答應也不行吧?」她抬頭揉了揉太宰治的頭髮,環抱緊在腰上的手讓她很難扭轉過身體看見他的表情,「治先生想要什麼獎勵?」
按照他之前在家裡說的話,她覺得自己已經猜到太宰治想要的獎勵是什麼。
「……唔!」頸側突然落下的刺痛讓她悶哼一聲。
絲絲鮮血的味道在口腔舌尖蔓延,鳶色的眼眸垂落下來,他緩緩鬆口一下一下舔過牙印落下的位置。
「這是治先生想要的獎勵嗎?」她輕喘一聲,轉頭想看一眼。
傷口的位置剛好在她的視角盲區,什麼都看不見還要受著太宰治貓一樣的舔舐,酥癢的感覺幾乎要從肩膀一路蔓延到心口。
比起傷口處的絲絲縷縷疼痛,更讓她不得不在意的是太宰治的安撫舔舐輕吻。
「我給奈奈打上標記,」含糊的聲音摻雜在動作之間,呼出的氣息不時落在她的頸間、耳後,「奈奈也可以給我打上標記。」
他迫切渴望著這些可以證明兩個人關係的事物。
只要看著貓澤奈奈身上的牙印,心底的滿足感就會蔓延開來。
嘴裡還帶著鮮血的鐵鏽腥味,唇瓣貼合著牙印傷口吮xī擠壓著鮮血,每一下吞咽都帶著血的味道。
「治先生是想要我也咬上一口嗎?」她忍耐著喘熄,靠著身後的人。
她不明白標記的用意是什麼,只覺得這樣能讓他安心就會縱容著接受。
以術師的身體,普通的牙印根本停留不了多久。
就算太宰治把她咬出血,要不了一天傷口就會痊癒很快消失不見。
「奈奈不想咬我嗎?」輕吻沿著傷口去往頸側再爬上粉紅的耳朵尖輕輕咬住,他吃吃笑道:「我隨時歡迎奈奈給我打上標記,全身上下什麼地方都可以。」
最後幾個字說得非常輕,但他幾乎是貼著耳,聲音直達鼓膜告訴她。
「……我才不要,」身體酥|麻得幾乎要站不住腳,她沒有察覺太宰治微微頓一下的動作,臉頰紅透說道:「治先生又耍流氓。」
說什麼下流話。
不知羞恥!
這裡都算是半個公共場所,露天的地方聲音稍微大些都可能傳過隔壁的兩個湯池,他是真不怕被人聽見。
深沉的鳶色眼眸褪去晦澀恢復一片清明柔亮,太宰治一臉無辜道:「奈奈想到哪裡去了?」
這次他真的沒有什麼耍流氓的意思。
只是貓澤奈奈好像誤會了他的話,以為他說的標記是要咬在什麼地方。
「……是治先生的話太惹人誤會了!」她臉頰一點一點升上羞憤的赤霞緋紅,快速掙脫開太宰治的懷抱,跑著直接跳進湯池裡面連太宰治是什麼表情和反應都不敢多看一眼。
平時面對治先生總是想的太少,唯一一次以為明白他什麼意思,結果還是她想太多了。
她不會變成治先生那樣不知羞恥的樣子吧?
隨時隨地可以旁若無人說出些羞人的話,在混浴湯池都敢做出這種私下的親昵動作。
雖說這裡現在也沒有別人,但他也不能在公共場所做這種事。
要是被別人看見怎麼辦,要是被別人聽見怎麼辦。
貓澤奈奈腦子裡一通胡思亂想,幾乎分不出什麼心神認真去看水下的情況。
她憋著一口氣悶在水裡,身體要是不刻意壓著往下沉,會輕飄飄向上浮起來。
「咕嚕嚕……」
她吐出一串泡泡,視線範圍內的所及之處都是湯池底部的岩石,看著沒有什麼異常和特別。
肩膀處的傷口進入湯池被溫熱的水激發,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算不上什麼痛卻讓她的注意不斷分散想到岸上的人。
左右甩了甩腦袋,她不能繼續這麼想下去。
下水底是為了找咒靈,不是讓她在這裡胡思亂想。
肺部的氧氣一點一點消耗,她的思緒卻逐漸清明起來,「咕嚕嚕……」
她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想要放帳讓咒靈顯形再下水,結果被太宰治一打岔全都忘記直接跑水裡。
男色誤人!貓澤奈奈憤憤吐出一串泡泡,準備浮上水面把結界術弄好再下來一趟。
突然水下的一塊假石動了動。
她疑惑眨眼,發現上面似乎有咒力殘穢留存。
「咕嚕嚕?」她緩緩降低重心,挪著向假石的位置靠近。
手剛準備伸過去,附著在假石上的微小咒靈活動柔軟的觸肢延伸飛竄向她,貓澤奈奈側頭躲過直接伸手一抓發現這隻咒靈看著像魷魚。
不過手指粗細大小的咒靈潛伏在顏色與它本身極其相似的水裡,咋一眼看過去幾乎要讓人忽略它的存在,咒力也非常不明顯。
小得如同它本身一般,但是出乎意料這隻咒靈是二級。
看著不聲不響,觸肢上面都是魷魚一樣的倒鉤又像刀一樣鋒利稍不留神就會直接被劃破皮膚。
貓澤奈奈認真回想一下,輔助監督說過的受害者特徵,身上有類似繩子一樣的勒痕。
感覺有一些像,但又不是特別確定。
而且輔助監督也提過窗推測這裡的咒靈等級不在准一級之下,至少要准一級以上的咒術師才能處理。
想不明白魷魚咒靈是否是案件的真兇,她索性抓著咒靈以咒力包裹團住它浮上水面。
一下破出水面,她這才得以暢快呼吸新鮮空氣。
「治先生,我在下面找到了這個。」她舉起手裡的咒靈,水珠不斷順著臉頰頭髮往下滴落,整個人濕得透徹。
盤腿坐在湯池邊等著貓澤奈奈上來的太宰治聞聲望去,她白皙的手指間抓著一團咒力包裹物,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奈奈找到了什麼?」他試圖伸長脖子過去看一眼,又被貓澤奈奈壓著胸口抵回去。
濕漉漉的手直接在他的浴衣留下一片濕痕,她軟著聲教訓一句道:「治先生差點掉水裡了。」
要是他整個人掉水裡濕透了,那她穿著泳衣下水還有什麼意義。
「就是這個,」她攤開手心露出魷魚咒靈,接觸太宰治的一瞬間,她用來包裹咒靈的咒力已經消失透徹,乳白色的微小咒靈張牙舞爪揮動著觸肢準備再次勾向貓澤奈奈的脖頸,「看著有點像魷魚。」
她淡定一手掐住咒靈的觸肢,有咒力保護著手掌壓根不用擔心會被弄傷。
「不是它,」太宰治沉吟著打量片刻,「或者說不完全是它。」
她不解眨眨眼,反問道:「不完全是它?」
「窗推測的咒靈等級是准一級或以上吧?」他伸手觸碰魷魚咒靈的腦袋,直接祓除掉面前的微小咒靈,不緊不慢道:「它身上的咒力最多只有二級的量。」
這樣的咒靈倒不是不可能造成兩起兇殺案。
但它看著也沒有能力去往其他的溫泉旅館,不可能跨過幾條街的路去殺掉別的溫泉旅館遊客。
「只看等級確實跟窗的評定不符,」她也是考慮到這點沒有直接祓除咒靈,「會不會另外兩家旅館也有類似的咒靈?」
太宰治伸手把她從水裡拉起來,隨意應道:「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另外兩家旅館也是同樣的情況,很可能有更大的咒靈潛伏在另外的地方製造分散出這些微小咒靈通過溫泉水流入溫泉旅館。
腳下踩著濕滑的溫泉池底,攀附著太宰治的手臂藉著他的力度出水,「謝謝治先生……」
她話沒說完,直接被帶進微涼乾燥的懷抱。
沾染在肌膚、泳衣上的水珠一下把他的浴衣打濕大半,她疑惑抬頭看向他,問道:「治先生?」
「奈奈實在太可愛了,」他緊緊抱住貓澤奈奈,半點不在意身上的浴衣被她弄得濕透甚至開始低聲黏糊著撒嬌道:「我要忍不住了。」
天然卷的黑髮落在頸間癢得她忍不住笑,道:「治先生別鬧,我都把你身上的衣服弄濕了。」
她還特意把自己的浴衣摺疊好放在一邊就是不想下水的時候弄濕,誰知道太宰治愣是這個時候蹭過來。
這不等於是把他自己當做毛巾蹭干她身上的水分。
「奈奈、奈奈,」他拖長聲音喊道:「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他不斷強調著這樣的話,想讓懷裡的小姑娘提起些許警惕和防備,可惜貓澤奈奈完全沒明白他的意思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敷衍著應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快回去房間吧。」
呆在這個不方便泡湯的混浴湯池還不如他們早些回去房間休息,稍微享受一下房間里的私人小湯池放鬆一下精神。
太宰治不甘心抱怨道:「奈奈一點都不在乎我。」
「我什麼時候不在乎治先生?」她萬分無奈,安撫道:「最近天氣涼,治先生再不換衣服可是要感冒的。」
雖然跟太宰治交往的時間還不夠三天,但她深切有種感覺像是在跟年紀比自己小的人在交往。
太宰治真的太會撒嬌。
他總是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什麼地方,一步步說著軟話哄著她讓步。
「要是我感冒的話,奈奈會一直照顧我吧?」太宰治不甘示弱在她身上一通亂蹭,浴衣被打濕多少都無所謂,「會一直看著我、一直呆在我身邊吧?」
她輕聲說道:「我肯定會照顧治先生的,但是任務的咒靈也不能不管。」
太宰治微微一頓,可憐兮兮問道:「那我怎麼辦?奈奈要丟下生病難受的戀人獨自離開去祓除什麼魷魚咒靈嗎?」
他一點點收緊抱著貓澤奈奈的手,加重的力量勒得她的腰隱隱作痛,似乎要用力把她嵌入骨血身體都不准許她離開半步。
「不會的,」她輕捧住太宰治的臉,在他唇上輕輕碰一下道:「我會帶上治先生一起出門,哪裡都不會丟下你。」
雖然不是他最想聽的回答,但勉強可以讓太宰治接受。
「好吧,」他妥協著道:「但奈奈要一直看著我,要一直一直看著我。」
鳶眸像是浸入水一般溼潤柔和專註看著她,低聲強調道:「生病可是很難受,需要奈奈很多很多的關注和愛才能痊癒。」
貓澤奈奈失笑道:「好,我會一直看著治先生給你非常多的關注和愛。」
稍微有些意外貓澤奈奈突然這麼好說話的太宰治眨眨眼,接著聽見她的下文,「要是治先生生病,我們就變回貓咪,我會一直抱著治先生、一直照顧關注著治先生等到你痊癒為止。」
「……誒?」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照顧!
太宰治不太滿意,嘀咕道:「可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照顧呀?」
他想要的是躺在床鋪之間,他可以伸手勾著戀人呆在被窩一起休息方便做些動手動腳的小壞事的照顧。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奈奈肯定不會太過強硬拒絕。
而不是什麼他變成暖手寶一樣的貓咪縮在貓澤奈奈懷裡,陪著她一起出門調查案件、祓除咒靈以及面對陌生討厭會佔據她視線和注意的人寒暄。
「治先生想要的是什麼照顧?」她疑惑問道:「可以變成貓咪不是方便很多嗎?」
貓咪體型小,她帶著去什麼地方都十分方便還不用擔心引起旁人的警惕和注意。
「方便是方便,」太宰治不太甘願承認,道:「可是我想要的是奈奈全天都跟我呆在房間里的照顧……」
再不濟也是他虛弱靠在貓澤奈奈身上,一路都需要她小心照顧關心,不時擦擦汗、喂喂水那種。
變成黑貓的照顧一點都不浪漫。
「我不想跟奈奈分開,」他握住貓澤奈奈的手壓在心口的位置,眸光深邃而專註看著她,低聲訴說:「只要一想到會跟奈奈分開,我就覺得喘不過氣、心口悶痛再難受都要靠近奈奈身邊。」
呼吸她身邊的空氣、感受她的存在和視線。
每每察覺到戀人的視線和注意落在他身上都能讓不知滿足為何的怪物心生饜足,暫時安分放鬆休息。
「以前不是也有分開執行任務的時候嗎?」她有些遭不住太宰治的肉麻話,匆匆避開他熱燙灼人的視線,小聲道:「只要治先生好好愛惜身體,我們不是就不用因為任務分開行動。」
而且她不是想出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
要讓她放著生病的太宰治一個人呆在旅館休息,肯定也放心不下。
不過太宰治變回黑貓就能解決這兩個問題,一方面他們不會分開,另一方面道具靈魂的原始生物擬態可以讓他恢復更快。
「……奈奈就不能哄哄我嗎?」他有些幽怨說道:「就當是說點好聽的話哄哄我也行。」
她怎麼一點幻想的機會都不給他留。
她輕輕嘆一口氣,主動捧住他的臉親一下嘴,舌頭猶豫著探進去勾住他的舌,笨拙學著他親吻的樣子討好安撫他鬱悶的心情。
貓澤奈奈其實不懂什麼技巧,自己被親的時候都是暈暈乎乎。
她大概學著太宰治之前吻她的步驟慢慢吻回去,小心試探、謹慎行動,不時抬起眼帘注意一下他的神情變換。
這樣小心細緻的主動親吻,對她來說真的有些困難。
但親吻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又非常神奇。
她第一次嘗試去掌握太宰治所有的呼吸和心神。
「治、治先生……」
肺部的空氣在亂七八糟冒出的思緒中先一步消耗完,她眼帘輕顫一下,緩緩退開再去看太宰治的神情。
除了膚色稍微有些紅,神情還是十分從容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什麼異狀失態。
對比貓澤奈奈的樣子,他真的要在接吻一事上從容太多。
她胡思亂想著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他想要的哄。
「這是奈奈的安撫嗎?」他舔了舔溼潤的唇再靠過來輕咬住她的唇瓣細細研磨,低笑著道:「再多愛我一點吧?我很喜歡奈奈這麼主動可愛的樣子。」
「只、只有這一次!下次不會再有了!」她一時覺得有些心虛氣短,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樣子又有些不甘輕咬住下唇。
好像他們之間只有她會因為接吻而慌了手腳喘不過氣。
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揮去亂七八糟的心思卻被臉頰高熱的溫度嚇一跳。
因著前面憋氣潛入溫泉水底再長時間深吻,皮膚表面又熱又燙差點要散不去熱氣。
藉著浴衣擦乾貓澤奈奈身上的水,他牽起全身都要泛著粉色的戀人換上乾燥的浴衣,道:「下次生病也這麼親親我吧。」
他垂眸整理著浴衣的衣襟,動作嫻熟自然幫她繫上腰帶的活結,輕笑著道:「我一定會好得很快很快,可以趕上奈奈的腳步。」
「感冒接吻會傳染的。」她緩緩開口道。
「哦呀?」太宰治眸光一轉,笑吟吟道:「要是我感染奈奈好了以後,我再親親奈奈,這樣奈奈又會傳染我,我們再親親對方,不是可以一直生病一直在一起嗎?」
她不輕不重瞪他一眼,紅潤濕漉漉看著毫無威力,「這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好嗎?」
要是感冒真的這樣傳來傳去,他們什麼時候能真的好起來。
「有什麼關係嘛,」太宰治抱住她,垂眸輕笑道:「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不管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們都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會離開對方。
這不是童話故事裡王子和公主都會有的結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