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江戶川亂步給出的位置在山上溫泉泉眼附近,這一片的溫泉旅館都是靠著山上的溫泉引流,咒靈的本體若是棲息在泉眼的位置確實可以分裂製造出小咒靈通過溫泉引流進入山下的各個溫泉旅館。
貓澤奈奈把黑貓太宰小心在懷裡藏好,咒力自然調動運轉強化肢體速度,邁腿向著山上的泉眼位置跑去。
心下惦記著黑貓太宰的病情,她沒有顧忌太多掩飾自己,只匆匆避開可能會遇見人的路線,一路沿著最近的直線距離跑,途中經過什麼人都沒有留意。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動物從我們身邊跑過去了?」寬政大學田徑部的平田彰宏問道。
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邊很快一下過去,連眼睛都沒追上對方的身影速度。
從小在山村長大極其擅長跑上山路段的杉山高志,回答道:「是昨天住進旅館的女孩子跑過去了。」
看著要比他們小些,不是大學生就是高中生的女孩子,以很快的速度從他們身邊匆匆跑過去。
「咦、神童你是怎麼看見的?」眾人驚詫不已,他們什麼都沒看清。
「我其實也沒看得太清楚,」綽號是神童的青年長著一張娃娃臉,好脾氣地笑笑道:「不過我看見她的頭髮。」
粉白色的長發編成辮子,這種顏色的頭髮還挺少見的。
她小聲嘆氣,問道:「治先生要喝粥嗎?我們回去旅館喝點粥就休息吧?」
雖說黑貓太宰已經吃過感冒藥,但跟著她四處跑動戰鬥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身後訓練的田徑部大學生們在討論什麼,貓澤奈奈沒有去聽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經過同住一家溫泉旅館的其他旅客,她一心想著快些跑到泉眼的位置祓除咒靈。
讓他意外的是貓澤奈奈居然可以在上山的路段跑這麼快,幾乎沒有停頓或是猶疑。
「治先生先等一下,我去把床鋪好再去借用旅館的廚房煮粥。」
「治先生不睡嗎?」貓澤奈奈轉身開始往回走,雙手托著藏在衣服里的貓咪。
吃過感冒藥的黑貓太宰抖了抖耳朵,撐起眼皮打一個睏倦的哈欠向貓澤奈奈證明自己還沒有入睡,「喵……」
雖然跟衣服的顏色很相近,但她懷裡動著耳朵的生物確實是一隻貓咪沒錯。
失去目標的鎖鏈砸落在溫泉里,貓澤奈奈微鬆一口氣,操控著鎖鏈回縮重新纏繞在指間變回裝飾物一樣的咒具。
還是要把他送回旅館安心躺下休息,不然黑貓太宰肯定會被她的動靜吵醒。
要不是他們遇見兇殺案,本來也要回大學上課。
不過大學生再怎麼說時間都比高中生要自由許多。
他們又不是女人,跑著步在這裡猜人家穿的衣服是校服還是常服。
半透明的巨大咒靈攀附在岩石上,身體隨著溫泉水流輕輕擺動,可能是腦袋的位置上有三隻複眼顏色與岩石相同,咋一眼看去幾乎與身周的景色融為一體。
揣著貓咪躲過溫泉旅館的工作人員視線回到和室,貓澤奈奈輕手輕腳把黑貓從衣服里拿出來,暫時放在和室的榻榻米上。
她實在擔心不願意睡著的黑貓太宰,若是他早些睡著可能還會容易痊癒一些。
「她是不是還抱著一隻貓?」城次郎奇怪道:「貓是山上的野貓嗎?」
自稱猜謎王什麼都知道一些的阪口洋平一下被他們噎住,惱羞成怒道:「說不定人家就喜歡這樣的衣服!」
身體會在入睡的時候進行自我修復治療,一些較輕的病症就算不吃藥也要及時補充營養多睡覺休息讓身體自行恢復。
阪口洋平搖頭道:「沒有見過那種校服,她身上的衣服不一定是校服吧?連校徽都沒有的制服可能只是穿著好看。」
他沒有回應戀人的話,反而在悄悄通過磨蹭把自己的氣味塗抹在她身上滿足自己隱秘的佔有慾。
「那個女孩子還是高中生嗎?」身上穿著校服一樣的衣服,看著不太像是日常的衣服。
「king知道她是什麼學校的嗎?」這個時間高中不是都要上課嗎?
上山的時候與寬政大學的田徑部學生遇見,下山的路上他們又正好走在同一條路上,她輕輕朝著一身運動服的青年們點頭示意,腳步無聲輕盈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喵。」他輕輕應一聲,露出腦袋靠著她的肩頭。
她小聲道:「咒靈已經祓除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king真的覺得那身衣服是現代女孩子喜歡的衣服嗎?」比起漂亮的裙子和其他時尚的衣服,那身黑色的衣服不算難看,但要說特別好看值得人假日都穿著出門又誇張些許。
不知道黑貓太宰在蹭著昨晚留下吻痕的位置,嫣紅的痕迹恰好落在貓澤奈奈的視角盲區在衣服領口位置下一點,若是完全扣上衣領的扣子從正面剛好看不見。
呼嚕呼嚕的放鬆愜意聲音不斷響起,生病的黑貓太宰放下矜持和顧忌向她發出放鬆的信號,博取戀人的憐愛與心疼。
「治先生還有心情鬧,」她被貓咪舔得臉頰和脖頸都濕漉漉,尖利的犬牙擦過皮膚表面在泛著霞色的區域擦過,「明明都生病了,還不想著好好休息。」
「喵嗚。」藏在她懷裡的黑貓昂頭舔了舔她的下頜,帶著倒刺的小舌頭溫溫熱熱,發出軟軟的呼嚕呼嚕聲。
太宰治不習慣通過吃藥治療自己的身體,他一貫都是靠著生命力旺盛,隨便折騰都不會死活蹦亂跳活在世界上,面對感冒藥帶來的困意本能會生出抵抗的心理。
雙胞胎兄長城太郎神情與他差不多,道:「我也看見貓了,黑色的對吧?」
咒具飛竄出指間直衝咒靈而去,貓澤奈奈腳步尚未落地,鎖鏈已經密密匝匝把咒靈捆縛擠壓破碎,一舉祓除連續殺害溫泉旅館五人的准一級咒靈。
黑貓太宰從她半開的領口鑽出貓腦袋,臉頰兩側散發腺體氣味的位置不斷貼近貓澤奈奈撒嬌一般反覆蹭過。
他不打算輕易在藥效的作用下睡著,呆在貓澤奈奈高專的衣服裡面隔著一層薄薄的內襯貼著她的身體,昏暗的環境和熟悉的味道加在一起比感冒藥的藥效更加催他入眠。
昨天看著她入住旅館的時候身邊還沒有帶著貓。
「治先生?」她悄悄摸了摸懷裡的黑貓,熱熱燙燙揣在懷裡跟暖水袋一樣。
她擔憂道:「睡一下感冒會快點好吧?」
開始他們看著她年紀可能與他們相仿也可能更小一些,現在再看看她穿著制服說不定人家還是高中生。
只是現在為了讓黑貓太宰探出頭呼吸,她沒有完全扣上領口的扣子。
柔柔弱弱側躺在榻榻米上的黑貓太宰伸爪勾住她的衣服,鳶色貓眼可憐兮兮看著她,發出虛弱惹人憐愛的叫聲:「喵嗚……」
半透明的指甲掛著她的衣服,只要貓澤奈奈輕輕一掙就能弄開貓爪子。
「治先生很難受嗎?」她小心摘下貓指甲,親了親他溫熱發燙的肉墊。
雖說讓太宰治恢復原始的道具靈魂生物擬態更有利於他休息,但貓咪的身體不如人類,汗腺主要分佈在腳掌的位置,一般是通過肉墊爪子和張口伸出舌頭喘氣緩解身體上升的溫度。
她輕揉了揉微微發著汗的前爪肉墊,伸手摸摸他側躺露出的柔軟腹部,苦惱道:「好像還是很熱。」
不知道是不是人用的感冒藥在太宰治變回貓咪以後不怎麼管用,還是他的身體對藥物有特殊的抗性,吃過葯以後也沒有出現好轉。
太宰治懶洋洋叫一聲,腦袋靠著貓澤奈奈的手蹭來蹭去。
平時會讓他覺得溫暖的掌心溫度,現在貼著涼快又舒服。
「治先生起來一下好嗎?」明明可以輕鬆搬開他,貓澤奈奈還是軟聲哄著生病的太宰治,試圖讓他鬆開她一會好去搬出收在柜子里的被褥。
完全不想貓澤奈奈離開也不需要她去煮什麼粥,黑貓太宰裝著沒有聽見,尾巴在身後左右一甩一甩輕抽在榻榻米上。
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只要他生病,貓澤奈奈就會對他很溫柔,一直看著他連任務和咒靈都分不出多少心思。
反正生病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事,繼續病著還可以接著引起戀人的關注和擔憂在意。
「治先生又在耍賴,」她小聲嘆氣,妥協著重新抱起貓,一手拉開櫃門扯出被褥單手艱難抖了抖再鋪上榻榻米,利落把黑貓太宰塞進被窩,道:「這樣治先生就不能再勾著我了。」
鳶色貓眼無辜眨了眨眼,他在被窩裡打一滾變回人形,幾乎被汗染濕的額頭沾著額發,張口說話的時候連呼吸都透著異樣的熱度:「奈奈要把我單獨留在這裡嗎?」
望向她的眼睛像是無聲在控訴著她是個負心人。
貓澤奈奈哭笑不得,道:「我要去給治先生煮粥。」
她又不是出去就不回來丟下他一個人在房間生病受罪。
「不要去了,」他牽起貓澤奈奈的手貼在頰邊,貪戀上面的微涼愜意眯起眼睛,聲音微啞道:「奈奈留在這裡陪我吧。」
太宰治一天兩天不吃東西不會死。
現在他更想順著自己的意願留下貓澤奈奈在這裡陪著自己。
就算什麼都不幹,只是簡單說說話也好。
「怎麼可以不去,」掌心托著太宰治的臉頰捏一下在生病發熱狀態下顯得溫熱柔軟的臉頰,她有些生氣太宰治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道:「治先生忘記變回人的時候,身體是你原本的人類身體嗎?」
他現在可不是道具靈魂擬態出來的貓咪軀殼,可以不吃不喝不睡。
人類狀態下的太宰治比貓咪狀態下要脆弱,一切人類的生理反應都會有。
太宰治這次會著涼生病,說不定也是因為他維持著人類身體吹著涼風回來。
「奈奈生氣了嗎?」他沒有正面回答貓澤奈奈的問題。
生病沙啞的聲音顯得十分可憐,他低低咳嗽兩聲,臉頰帶著幾分異樣的病態潮紅,溫馴無比枕著她的掌心,呼出灼熱的氣息掃過她的手。
「我只是想跟奈奈多相處些時間。」就像一向警惕防備著人類的矜持黑貓突然向她袒露出柔軟無害的腹部,全身心信任依賴的模樣讓她試圖硬起的心腸又軟下來。
太宰治總是這麼狡猾。
清楚知道她會因為怎麼樣的他而心疼擔憂,徹底展露出自己虛弱的一面博取同情。
但貓澤奈奈沒辦法真的氣他,因為她知道太宰治只是把自己虛弱的一面露出來,本身並沒有誇大什麼。
他是真的在生病也是真的在難受。
只是以前的太宰治如果遇見這種情況會極力掩飾自己,像生病面臨死亡的老貓悄悄躲著人掩飾自己虛弱的一面。
他不會隨意把軟弱的一面展露出來,就算身邊都是他所信任的同伴。
「治先生的小心思真討厭。」她握住太宰治的手,張口想要咬下去,牙齒落下去之前又減輕幾分力度,最後只能不輕不重咬一下他的手指泄憤。
嘴角勾著幾分淺笑的弧度,喉嚨間的癢意幾乎剋制不住讓他咳嗽出聲。
吃過感冒藥的太宰治不僅沒有恢復甚至開始往著嚴重的方向發展。
以前怎麼折騰都不會生病的身體,一朝受涼開始發燒立刻被病毒攻陷免疫系統,病得意識都開始模糊呼出陣陣熱燙的呼吸。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放開貓澤奈奈的手。
過分深沉的愛意糾纏著他的心臟和情緒,明知道什麼樣的選擇對自己最好,他還是任性想著要把人留在身邊不想她離開寸步。
不需要什麼生病吃的粥、不需要什麼醫生和藥物,只要貓澤奈奈一直呆在他身邊看著他心底的滿足感就會源源不斷上涌。
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得連貓澤奈奈的神色都看不清,隱約能聽見的聲音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但是他能感覺到貓澤奈奈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非常專註非常擔憂著急,專註灼熱得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讓他勾起嘴角。
就是這樣……
奈奈要一直看著他……
絕對不可以偷偷離開,不可以看向其他人,要一直一直看著他生生世世跟他糾纏在道具空間,永遠都不能離開他身邊。
太宰治已經在貓澤奈奈身上打上標記,他們一旦死去就會回歸道具空間被主系統回收,等待輔助下一任宿主。
他不在乎道具以後會落在什麼人手上,他跟主系統交易只有一個目的讓貓澤奈奈死後進入他的道具空間,靈魂永遠跟他綁定在一起。
以後就算貓澤奈奈後悔也沒辦法離開他。
太宰治會以最纏綿的愛意牢牢包裹住戀人,糾纏住她的手腳、她的心臟、她的思考甚至是她的靈魂,他都不打算放過一分一毫。
「治先生?治先生!」開始以為太宰治吃的感冒藥起作用讓他睡著,一檢查發現他是燒暈過去,貓澤奈奈差點慌了神。
她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離開房間找旅館老闆娘讓她幫忙聯繫附近診所的醫生上門看診。
雖然她也自學過醫術,但到底不是真正的醫生。
太宰治生病還是需要內科的醫生上門檢查再對症下藥。
「……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普通的著涼發燒,等病人醒過來喂點好消化的粥再讓他吃藥。」
「謝謝醫生,真是麻煩你了。」交過診療費送走上門看診的醫生,貓澤奈奈重新回到太宰治身邊,昂頭看一眼掛在牆上的藥水,順著透明的軟管緩慢滴落輸入太宰治的身體。
「壞貓咪,」她捂住太宰治輸入冷涼藥液漸漸跟著冷下來的手臂,小聲嘀咕著抱怨道:「治先生真是讓人擔心的壞貓咪。」
怕他會因為輸液而手臂冷涼,她掌心捂住他的手不止還用被子稍微遮擋一下。
視線落在太宰治安靜陷入昏睡的臉龐,兩頰帶著些許病態的紅,唇色卻相當蒼白。
她輕輕嘆息道:「快點好起來吧……」
「治先生不是還想在箱根多呆些時間嗎?」要是因為生病一直不好,他們可什麼都不能玩,只能每天窩在溫泉旅館。
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這是奈奈的願望嗎?」
她微愣一下,驚喜道:「治先生醒了?」
或許太宰治的生命力是真的旺盛,就算因為生病一時陷入暈迷很快又會清醒過來。
「咳咳、奈奈的願望是想我早點好起來嗎?」他臉上帶著病色,嘴角揚起跟平時相差無幾的弧度都顯得虛弱些許。
俊秀的眉眼溫和看著她,輕輕勾住她的手指。
「我當然想治先生快點好起來,」她回過神連忙回答:「但治先生又不是神明,生病不可能說好就好還是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這次的箱根之旅算是泡湯了。
只能等著太宰治痊癒或是下次再找合適的機會來。
「只要奈奈想我快點好,我就能很快好起來。」
太宰治半開玩笑道:「畢竟我是為了實現奈奈的願望而來。」
從第一次祈願召喚開始,他們已經被無形的羈絆牽引聯繫在一起。
陷入沉眠本不打算再清醒的太宰治因為貓澤奈奈想要救人的願望而出現,以黑貓的姿態觀察她,為她提供幫助同時也看著她如何跌跌撞撞救下久島海修。
「只要奈奈向我許願,我都會想辦法完成奈奈的願望。」
包括貓澤奈奈昨晚在他懷裡哭得可憐又可愛許下的願望,他付出代價給主系統實現戀人不想分開的願望,而貓澤奈奈的靈魂則會成為他的所有物。
他會實現戀人所有的願望,代價是她的靈魂和未來一切都交託於他。
不管貓澤奈奈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他都不會放開她。
「我想治先生快點好起來,」她輕抿一下唇,鄭重而懇切說道:「如果治先生真的可以實現我的願望,我想治先生快點好起來。」
輕柔的吻落在他的手上,她小聲道:「我們不是還要在箱根約會嗎?」
太宰治輕笑著道:「是啊,我們還要在箱根約會。」
好不容易獲得的獎勵想讓貓澤奈奈陪他一起在箱根約會,怎麼能因為生病而泡湯作廢。
「奈奈陪我休息一會,」勾住她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掌心,他輕聲道:「睡一覺再醒過來,我們一起泡庭院外面的湯池。」
她輕凝起眉心,道:「治先生的病還沒好。」
「我要在這裡看著藥水,」太宰治掛的藥水需要人看著拔掉,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管跟著他一起睡覺,「治先生休息就好。」
她沒有生病,精神狀態也比太宰治要好許多。
雖然昨晚都出過一身汗消耗不少體力,但她的身體比太宰治要好些,不會這麼容易病倒。
「治先生以後不能再挑食了,」她絮絮叨叨念著道:「我讓老闆娘幫忙準備一份青菜肉糜粥,治先生等下要全部吃掉。」
開始還想著借旅館的廚房給太宰治煮粥,可是生病以後變得異常黏人的戀人愣是不肯放她走。
無奈之下,她只好請旅館的老闆娘幫忙單獨做些好消化的食物給太宰治。
當然這是使用了鈔能力單獨開的小灶,她這幾天也會陪著太宰治喝粥修養。
「青菜嗎?」太宰治眉心稍稍收緊,問道:「不可以吃蟹肉粥嗎?」
最近天氣涼,正好是吃螃蟹的季節。
再不濟也可以往粥里加蟹肉罐頭。
「治先生忘記自己還在生病嗎?」她好氣又好笑,道:「生病的人沒有資格挑食,什麼蟹肉粥想都不用想。」
出診的醫生說不是什麼大病,但還是給她留下一張寫滿忌食的單子,她怎麼可能讓太宰治故意去吃容易加重病情的食物。
「可是蟹肉很有營養,」他略略加重語氣,啞著嗓子想要說服她,道:「我平時一直健健康康都是因為有蟹肉的營養在支持。」
「才不是,」她輕哼一聲,一口反駁道:「治先生以前是仗著身體亂來,蟹肉就算有營養也不是蟹肉罐頭有營養。」
螃蟹真正的賞味時期就幾個月,多數時間都是吃著蟹肉罐頭的太宰治怎麼可能攝取到什麼營養。
以前她都被他的歪理繞進去,想著他沒有生病應該是不會有事。
結果他只是仗著自己不會輕易死掉的體質隨意亂來。
「以後我要嚴格規劃治先生的三餐,務必要讓治先生補充足夠的營養。」
貓澤奈奈下定決心道:「還有訓練,不能再讓治先生偷懶了。」
要讓治先生的體力、耐力和抵抗力都提升起來。
「誒……」他苦著臉,道:「奈奈,我還是病人哦?」
虛弱不堪、正在生病的可憐病人。
「我知道治先生是病人,」她撫了撫他額前的黑髮,露出逐漸降下溫度的額頭,道:「所以計劃都是在治先生痊癒以後才開始。」
她又不是什麼魔鬼,怎麼可能在他生病的時候拉著人去訓練。
「可是病好以後也不能立刻運動吧?」太宰治試圖推遲貓澤奈奈的計劃。
只要這次能推,下次可以繼續推。
推著推著,她可能就忘記了。
「生病以後免疫力都是處於一個比較低下的狀態,」他強調說道:「要是立刻運動出汗很容易再次感冒,這樣不是又不能約會嗎?」
鳶眸可憐巴巴看著她,纏著繃帶的手指勾住她的手,道:「奈奈不會這麼狠心對我吧?」
「……一星期,治先生病好以後,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
貓澤奈奈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她以前也是經常生病的人,知道太宰治的話不假。
但是她不會放棄拉著太宰治一起訓練的計劃,他的自覺性實在太差,沒有她拉著一起活動身體基本不會主動投入什麼訓練。
「一星期嗎?」太宰治表情有些苦巴巴,面對戀人警惕他討價還價的神情,默默收斂起一些小心思準備屆時再另找辦法,「好吧,我答應奈奈。」
抬眸看一眼掛在牆上的藥水瓶還有淺淺一層,他乾脆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任由鮮血溢出針口,道:「藥水打完了,奈奈陪我睡一會吧。」
「什麼打完了,」貓澤奈奈瞪他一眼,拿棉花壓住他冒著血珠的針口,道:「治先生怎麼能提前把葯拔了。」
就算大半的藥水都進入身體開始發揮藥效,他也不能這麼掉以輕心。
太宰治今天會生病就是因為昨晚不重視自己的行為,先是弄濕浴衣接著又不肯去換衣服,硬是在外面等著她沖洗完身體出來,回去房間又一通亂來胡鬧。
他會生病,她真的是完全不奇怪。
一點都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壞貓。
「我等不及想讓奈奈陪我休息,」他十分可憐說道:「被窩裡沒有奈奈的溫度冷冰冰的,我想抱著奈奈一起睡。」
貓澤奈奈計算著時間鬆開棉花,輕哼一聲道:「有我被窩裡才是冷冰冰的。」
她身上的溫度還沒太宰治高,鑽進他的被窩還不知道要送進多少涼風。
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體的人,完全不知道她有多擔心。
太宰治被她不輕不重懟一句,不僅沒有覺得尷尬還低笑出聲,道:「不管是冷冰冰還是暖烘烘,有奈奈的被窩才能讓我安心。」
簡單收拾掉藥瓶針頭和用過的棉花,她重新在太宰治身邊鋪一床被子,道:「我就這樣陪著治先生睡。」
一樣都是陪著太宰治休息,只是他們分開睡在兩個被窩。
他微微睜大眼睛,問道:「奈奈不陪我一起睡嗎?」
略帶沙啞的聲音說話都透著幾分委屈,她扶著太宰治坐起身給他喂幾口水潤潤嗓子,道:「我這不是陪治先生一起休息嗎?」
「可是我想要的是奈奈跟我睡一個被子。」而不是讓他咬著被子可憐巴巴看著她睡在另一頭怎麼都不肯靠近。
「治先生又不是小孩子,」她小聲嘀咕一句,道:「要是跟治先生睡在一起,你肯定不會乖乖睡覺。」
昨晚回到房間,他都沒有乖乖休息。
她怎麼能指望生病的太宰治可以控制住自己。
她的戀人像是有皮膚饑渴症,無時無刻不想著靠近貼在一起,但生病的時候不能讓他亂來。
「我會乖乖睡覺的,」他拽住貓澤奈奈的衣袖,賣乖道:「一起睡吧?奈奈,我們一起睡吧?」
渾身上下散發著虛弱柔軟氣息,可憐兮兮看著她的男朋友。
明知道這是太宰治偽裝出來的假象,她還是會一腳踩入他的陷阱向著這個人妥協。
「治先生要保證不能像昨晚一樣,可以做到嗎?」她放軟態度妥協著靠近太宰治立刻揚起打開的被子,笑斥一句:「快點把被子放下。」
他還嫌自己病得不夠重,主動把被子掀開。
「奈奈進來,我就會放下了。」
他咕噥著抱緊貓澤奈奈,道:「奈奈真是過分,居然這麼防備我。」
他明明沒有想幹什麼壞事。
不過……
鳶眸輕眨兩下,他壓著貓澤奈奈的發頂,壓低聲音問道:「奈奈真的不想試試嗎?說不定會熱熱的很舒服。」
他現在身體皮膚都在散發著熱量。
太宰治生病可是相當罕見的一件事,以後說不定沒有機會再試。
「我不試,」她一口堵住太宰治的蠢蠢欲動,毫不留情道:「治先生快睡,別想亂七八糟的事。」
他安靜一會,不甘心問道:「真的不試嗎?」
「機會難得哦,」語氣加重加重強調,道:「以後想試都沒機會試了。」
「我不試,」她再次拒絕並且靠著太宰治,開始小聲哈欠,道:「昨晚治先生就是太胡來了。」
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著涼感冒有昨晚那件事的原因。
想要藉著體溫烘乾浴衣,結果又出汗弄濕衣服。
「奈奈好狠的心,」他軟軟哼一聲,道:「明明奈奈也很喜歡。」
被他一直壓在頭頂嘀嘀咕咕鬧得完全睡不著的貓澤奈奈抬頭扯住他的臉,道:「我一點都不喜歡生病的治先生,治先生快點給我好起來!」
「唔……我會實現奈奈的願望,」腮幫子被扯住,他說話含含糊糊道:「等奈奈一覺睡醒,我肯定就好了。」
這是他答應要完成貓澤奈奈的願望。
不會輕易食言的話。
「不過奈奈沒有別的想要嗎?」他努力暗示著貓澤奈奈,道:「就算生病,你的男朋友也是很厲害的哦?」
完全不耽誤影響發揮那種。
無情的貓澤奈奈絲毫不為所動,她收回手,重新縮回他的懷抱哈欠著道:「我現在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治先生可以快點恢復健康,別的什麼都不會想。」
「……冷酷、奈奈真是太冷酷了,」他嘟嘟囔囔著道:「不過就算奈奈這麼冷酷,我還是會一直愛你。」
「我也會一直愛著治先生,」她閉著眼睛伸手拍拍他的背,想把這隻黏人又不甘寂寞的大貓咪快速哄睡,「快睡吧,生病的人不要這麼精神。」
明明喊著要一起睡的人是他。
結果她都妥協了,這個人還精神十足完全不想睡的樣子。
太宰治垂眸看著縮在懷裡,呼吸淺淺快要陷入夢鄉的戀人,她帶著全身心的信任躲在他這個不值得信任的魔鬼懷裡,絲毫不害怕他會傷害她。
很多時候連太宰治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值得信任的人。
她很清楚太宰治是什麼樣的人,可她還是選擇了交付信任。
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需要多說,不會升起警惕防備自然相信他不會亂來。
這一點上,太宰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他很輕嘆一口氣,道:「奈奈真是得到就不會珍惜的壞孩子。」
「……治先生不會以為我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吧?」她心裡記掛擔憂著太宰治的病情,就算入睡也不會睡得太沉,戀人稍有一些不尋常的動靜就能驚醒她。
她原本是想著在太宰治睡著以後,多注意點防止他退下去的溫度又升起來。
沒想到這個人完全不想睡,簡直像是晚上鬧貓一般精神得厲害。
「奈奈聽見了嗎?」太宰治故作驚訝,他完全不怕貓澤奈奈有所回應。
真正讓太宰治沒轍的是戀人給予過分的信任安心在懷裡熟睡,他反而不好鬧什麼小動作。
「這是身為戀人對奈奈的控訴,」他把自己包裝得極有道理,道:「我感覺奈奈已經沒有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在乎我。」
「這是治先生對我的控訴嗎?」她的聲音意外地平靜。
太宰治疑惑眨眨眼,屬於戀人的雷達危險預警著他。
可是好奇心重的貓咪又怎麼會因為危險而放棄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壓著貓澤奈奈的發頂蹭蹭,繼續委屈控訴道:「難道不是嗎?昨天的奈奈和前天的奈奈都沒有這麼無情。」
相反還相當可愛。
當然現在的奈奈也是可愛的,但他還是比較喜歡被他欺負得眼淚汪汪的奈奈。
「治先生要控訴的是身為戀人的我,」她戳著太宰治的胸膛,準備一條一條跟他細掰,反正他不打算睡覺,乾脆都不要睡了。
「我要說的是治先生身為病人和戀人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事。」
太宰治心底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戳在他心口的力度不輕不重,要是平時貓澤奈奈想控訴他別的事還好,他可以想辦法矇混過去討得她的原諒。
不過現在的奈奈似乎真的有不小的怨言。
「身為病人,治先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身為戀人,治先生讓我擔心還想矇混過關。」
完全沒有反思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可惡。
她越說越覺得生氣,拽住太宰治的衣襟,道:「治先生才應該給我道歉,交往第三天就讓人這麼擔心。」
想到他前兩天開的玩笑,死掉就等她重新祈願召喚出來,變回年輕青春的二十二歲太宰治,她就覺得氣悶難受。
「……奈奈在生氣嗎?」他蹭著她的頭髮,小小聲問道:「真的生我的氣了?」
貓澤奈奈差點被他氣笑了。
她板起臉說道:「這裡還有誰值得我生氣?」
一舉一動都會牽絆著她心神注意的人還不是只有太宰治。
「奈奈在生我的氣,」靠著貓澤奈奈的腦袋,他看不見戀人此刻的神情,也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該,但太宰治真的止不住心底湧出的愉悅與滿足感,「我讓奈奈擔心了……」
貓澤奈奈所有的情緒起伏都因為他而起。
「我向奈奈道歉好嗎?」他軟軟蹭著貓澤奈奈的發,微啞的聲音軟和賣著乖。
「治先生根本不是真的知道錯了,」她抿著唇,心口的鬱氣無法散去,手下卻抓緊太宰治的衣服不願鬆開,「只是因為我說生氣,治先生才會道歉。」
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說不定他還是這樣的態度。
總是想著說點好話,她就會妥協原諒。
「要怎麼樣,奈奈才會消氣?」滴過退燒藥水的身體發過一層汗又開始冒著冷,他緊緊抱住貓澤奈奈愛憐不已。
「只要可以讓奈奈消氣,我什麼都願意做哦?」
不管是什麼麻煩的願望、為難人的要求都可以。
他想把貓澤奈奈寵壞,寵到再沒有人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唯有他……唯有他可以幫助奈奈達成心愿……
這樣不管以後奈奈的愛意會不會消退、想法會不會改變,她都只能依靠著他。
因為只有太宰治可以幫貓澤奈奈完成所有想做的事,實現她的所有願望。
「我想治先生立刻睡覺好好休息。」
他微微一愣,道:「只有這個嗎?」
心底的陰暗晦澀想法被一下打斷,他不甘心追問道:「奈奈沒有什麼更麻煩的願望嗎?」
刁難他也好、抱怨他也好。
貓澤奈奈的態度完全可以更加激烈,更加生氣指責他的不負責任。
她沉默一會,緩緩道:「我覺得讓治先生好好睡覺,已經是很困難的願望了。」
她可是忍著困意呆在太宰治懷裡聽著他哼哼唧唧抱怨一通。
明明是生病的人卻無比精神想著鬧事。
「讓我睡覺算什麼困難的願望?」他嚷嚷著道:「奈奈是不是開始厭倦我了?」
「治先生不許說話!」
貓澤奈奈直接抬起手,摸索向他的臉壓住眼睛,遮擋住外界的光線。
「治先生連生病都不安分,讓你好好睡覺簡直是十級難度的任務!」
他居然還好意思說一點都不困難。
完全不打算停歇的鬧騰病人,想讓他好好休息調養身體,簡直可以排進貓澤奈奈最難做到的十件事之一。
「真的沒有別的願望嗎?我很厲害的……」
即便眼睛被覆蓋住,太宰治還是不甘寂寞開口道。
「閉嘴、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