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血仙俠
「她們喚我夫人,那你便是我夫君了對不對?」南嫣抬頭注視著楚離越,眸眼清潤分明,眼裡沒有絲毫畏懼害怕的情緒。
楚離越面色陰沉的眯起了眼眸。
倒是個不怕死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他殺她之時,她還能不能面帶微笑的喚她一聲「夫君」了。
南嫣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微蹙了一下眉,隨即臉上的笑意也愈發清晰起來。
「你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對不對?」
「我原先還想著自己會是誰的夫人呢?不過見了你,我就知道了,我肯定是你的夫人吧。」
「否則,為什麼一見到你,就覺得心跳變得好快呢?」
她手指輕輕捂著胸口的位置,心跳加速那是因為擔心小命不保,想讓她對著傷害自己的人動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淺笑的模樣越發和賀南婉相似了,眼眸中還帶著點點溫情。
南嫣故意模仿著女主說話時的神態。
狗男主現在一心只喜歡女主,所以她只能從女主那邊尋找突破點,好在她們倆長相一樣,她就算裝模作樣,也能裝個七八分的相似神態來。
楚離越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一時間有些出神,他分不清真假,不知道眼前這女人是真失憶了,還是在裝傻?
楚離越敏銳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前的女子不像是在說謊,眉宇間的那份欣喜掩蓋不住,他有些不耐煩鬆了手。
真不記得了嗎?
那眼中的情意是怎麼回事?
他不記得自己和她見過,不過就是成親當日見了一面而已,她怎麼會喜歡上自己的?
這女人在搞什麼把戲?
楚離越心情不太妙,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事情發生。
更何況他也不需要一個贗品的喜歡,他喜歡的是賀南婉,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不足以讓他手下留情。
楚離越眸色加深。
南嫣彷彿看不見他眼底的殺意,眼角微揚著,自然而然的與他親近起來,「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楚離越並未搭理她。
南嫣便歪了歪頭,繼續鍥而不捨的說道,「那……她們都叫你魔君,難不成我也要見你魔君嗎?」
「不過這會不會有些奇怪呢,我應當是你的夫人,理應……喚你夫君才對吧?」
「想想也沒差多少,魔君和夫君只差一個字而已。」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楚離越目光陡然變得陰冷不耐煩起來。
恍然間,他又想起自己與賀南婉的初見了,她也是這般主動上前搭訕的,像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樣,鍥而不捨追逐他。
他還記得與賀南婉初次見面時的對話,腦海中的記憶猶新,彷彿就在昨日,「你這人好奇怪,跟你說話真費勁。」
「算了算了,他們都叫你阿越,那我也叫你阿越好不好?」
「不過這會不會太親近了呀?想想也沒關係,反正名字也只是一個代號,怎麼方便怎麼來好了。」
……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像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的一舉一動總能勾起他與賀南婉之間的回憶。
楚離越眼眸眯起,殺意波動,隨即慢慢舉起手掌。
在他手掌慢慢舉起來的時候。
南嫣突然不受控制的輕咳了起來,纖細單薄的身體輕微起伏著,另一隻手則下意識的搭上了他遞過來的手掌。
……不經意間妨礙了他的動作。
柔軟的掌心輕輕貼住他的,楚離越指尖微頓,感受到了陌生的溫度,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牽著他。
南嫣咳嗽停了之後,臉頰還有些微紅。
她毫不掩飾眼底的驚訝情緒,微微抬頭看著他,「魔君大人,你的手怎麼這樣冰冷?」
她說話時的神情與賀南婉有□□分相似,見他不為所動,便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語氣里還帶了些意外,又像是在關心。
然後把臉溫柔的貼近了他的手掌。
柔軟的觸感讓楚離越眼中的殺意逐漸消退,螻蟻而已,人在面對毫無還手之力的螻蟻面前,難道還會有什麼反應嗎?
楚離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不過有一點讓他覺得有些意外,即便是親近如賀南婉,也從未如此信任過他,甘願把脆弱的脖子交付於他。
這是一種十分親近信賴的舉動,何況是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即便是雙修道侶,也不一定會如此親近雙方。
楚離越大概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失憶之後竟然如此愚蠢,蠢到親近一個隨時可以要了她小命的人。
他目光落在那截柔軟白皙的脖頸上,這個時候,只要他稍稍用點力,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扼斷她的脖子。
……
但楚離越最終還是沒有殺她,對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殺她毫無意義。何況這個贗品,也不是沒有絲毫的價值。
起碼她笑起來的時候,與賀南婉有七八分的相似。
等到楚離越轉身離開,南嫣這才收斂了笑意。
狗男人真難弄,廢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打消了他的顧慮。
會心軟就行,他能心軟兩次,就能再心軟第三次,即便是因為長了一張和女主同樣的臉,總歸不是毫無縫隙的石頭。
只要有縫,甭管多大,她總能撬開他的外殼,露出裡頭最柔軟的內芯。
南嫣的傷勢好轉的很快,接下來就是開啟任務模式了。
南嫣仔細琢磨過了,似楚離越這種強勢偏執型的瘋批,很難相信任何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人,但凡她表現的稍微強勢一些,他都會忌憚防備,從而選擇殺了她。
對付這樣的人,需得溫柔主動一些,日常慢慢滲透他的生活,從而獲取他的感情和信任。
主動嘛,她很會。但還得進退有度的主動,否則狗男人一個不耐煩了,興許又會一巴掌拍死她。
那麼大概就是模仿原女主使用過的招數了,溫柔進攻,但又不能完全一模一樣,否則對方真把她當替身了,那可就白乾了。
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要準備先刷刷存在感了。
又過幾日後,南嫣身上的傷勢差不多都痊癒了。
寢殿里。
南嫣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紅色裙裝,這自然也是模仿女主的裝扮,替身得有替身的自覺,收拾好之後又去廚房轉悠了一圈,從裡頭順走了一碗玉雪蓮子羹,去了魔君的主殿。
去見人總得有個理由,這不就有了嘛。
南嫣小心翼翼的進了主殿,果不其然被守門的魔衛攔在殿外了,她沒辦法進去,只能想法子讓對方出來了。
於是屋內正看著那副畫卷出神的楚離越便聽到了殿外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我真的不能進去嗎?」
「我來找魔君的,魔君他不在裡面嗎?」
「你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嗎?」
……
見無人搭理,她乾脆殿外跟魔衛嘮起嗑來了。
不過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人家魔衛守備嚴謹,壓根連個正眼都沒瞧過她。
楚離越被煩的受不了了,太聒噪了。
魔君魔君的喊個不停……
他一掌拍向門口,那掌風卻沒帶什麼殺意,而是將殿門拍得四,「誰讓你來這裡的?」
然而在殿內推開的的那一瞬,南嫣便已經靈巧的躲到了魔衛的背後,待動靜消停之後,才探出一顆腦袋,「你生氣了嗎?」
楚離越冷冰冰盯著她,「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遠點。」
聒噪,煩人,嘰嘰喳喳的吵死了。
一個替身而已,若是不夠聽話,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南嫣沒有滾,眼睛眨了兩下,絲毫不怕的看著殿內。不僅不怕,那眼裡似乎還帶些歡喜的笑意。
「魔君……那我進來啦。」
怎麼說呢,像楚離越這種偏執型的人,在沒有第一時間殺了她的時候,就說明他暫時是不想殺她的。
何況他要是真的嫌煩,剛剛那一掌就已經讓她沒命了,沒必要再說那些話,看來這人心口不一啊。
她知道有一種人,明明也不是討厭熱鬧,但卻更享受孤獨,表面上拒絕著別人的靠近,內心卻又渴望朋友。
這種人很矛盾,但要真深剖析其心理的話,大概就是膽小。害怕和別人接觸,害怕失去,更害怕受到傷害,所以乾脆用冷冰冰的外表將自己包裹得緊緊的。
而楚離越又是其中之最,他想讓別人畏懼他,但又不想所有人都怕他。而且他更瘋更狠,一言不合,估計就大開殺戒了。
對付他這種矛盾型又被動的人,軟刀子慢慢磨就是了。
「夫……魔君,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南嫣獻寶一般將從廚房順來的蓮子羹遞了過去,還衝著他笑,真就雷區邊緣反覆橫跳。
楚離越冷笑一聲,「你當真是不怕死?」
說完用力掀翻了盤子,長袖拂開,連帶著南嫣也有些不穩,腳步踉蹌著,不小心磕到了身旁的黃花梨木百寶閣上。
一柄玉色如意掉了下來,她趕緊伸手去接,好不容易接到了如意,又因為磕到桌子,導致案桌上的花瓶搖晃不穩,將要落地。
這顧得了前頭顧不了後頭,好不容易扶住了花瓶,最後卻直接被木架上的古籍砸中了腦袋,疼的她淚花都冒出來了,委屈巴巴揉著腦袋。
「嘶……好疼……」
楚離越撩開眼皮掃了一眼,那眼神冷淡而嫌棄,竟是沒見過手腳如此蠢笨的人,愚笨又聒噪,還毫無用處。
「……蠢。」
他剛罵完,案桌上擺著的一枚精緻雕像也順著衝擊的力道滾下來了。
南嫣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彩塑木雕。
巴掌大的人像被雕刻的有模有樣,眼睛、鼻子、嘴巴活靈活現,這明顯是個女子,一襲紅裙,眉目張揚明媚,神態拿捏的很到位。
由此可見雕刻之人對木像主人的用心和喜歡。
滾落的精緻木雕剛好落在她手心。
她驚訝地揚了眉,舉著手中的木雕看著楚離越,「哎……這是什麼?」
楚離越看向她手中的木像,眼裡是止不住露出諷意。
那是他在人間除妖時遇見的一位木雕匠人,見這木雕擬態活靈活現,便動了幾分心思,按照那雕刻的技藝,給賀南婉也雕了一枚人身木像。
只可惜……心上人並不稀罕。
直到此刻,他耳邊仍回蕩著賀南婉對他說的勸誡和不耐煩:
「阿越,你別總是這麼心不在焉行不行?我們是來除妖的,修真之人怎可沉溺於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要記得我們是有任務在身的……」
她說完便將那枚木雕扔了出去,毫不猶豫,可能被偏受的。
約莫那時,她就已經不喜歡他了吧,否則也不會那麼不耐煩了。一想到那些,楚離越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更冷了些,目光落在賀南嫣手中的木雕上。
南嫣見他一直沒有說話,便又問:「這是夫…魔君大人雕出來的嗎?真好看。」
她將木雕來回翻看,指尖摩挲著人像的身體,一副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小人像的模樣與她有□□分相似。
於是沒等楚離越回答她便又笑了。
舉著手中的糖人湊到他面前,臉上露出和糖人一模一樣的明媚笑容,「仔細一看,這雕刻的不就是我嘛,原來我在魔君眼裡竟是這般好看呀。」
她說著又朝著對方看了一眼,「夫……魔君,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楚離越輕嗤了聲,「你想要?」
果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贗品假貨,賀南婉不稀罕的東西被她當個寶貝似的供著,假貨就是假貨,永遠比不上真的。
南嫣眨巴著眼睛,老老實實點著頭,「其實也沒……大人若是覺得為難,那我便不……」
她話還沒說完。
楚離越卻嗤笑一聲,反手便將那枚木雕抽走,緊接著長袖一甩朝殿外扔了出去,毫不猶豫。
扔出去的同時心中湧出一股名為解氣的情緒,似乎是將從賀南婉那兒遭受的怨氣全都發泄到她身上才好。
他就是想讓這人嘗嘗他當初的感受,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這女人究竟能裝到什麼地步?
反正他也不捨得委屈責備賀南婉,那眼前這女人倒是可以替代她,承擔他所有的惡意。
既然是替身,那就得有替身的樣子嘛。
他朝著南嫣充滿惡意看過去,抬手指著殿外的方向,「想要的話也可以啊,你去撿,找到了撿回來,那就是你的了。」
楚離越眼中露出厭棄的神色。
被心上人丟過的殘次品,留著也礙眼。
他就是這麼自私且偏執,賀南婉不要的東西,即便是扔了,也不準被其他的阿貓阿狗染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