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煉獄家長子(3)
「啊~啊~」
「慢著,這個可不能吃哦。」
輕巧地把炎之呼吸修鍊指南從杏壽郎手裡解救出來,夕見推了推他的肚子,故意往軟和的地方不停戳撓。
杏壽郎被輕輕推倒在榻榻米上,白白胖胖的小手試圖將身上的罪惡之手推開,未果。
「呀哈哈哈,癢!」
「癢就對了。記住了嗎?這個,書,不能吃。」稍微減緩了些撓痒痒的頻率,另只手敲了敲紙面,夕見著重強調道。
「……書?」杏壽郎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疑惑地重複著『兄長大人』口中的辭彙。
點點頭,夕見按了按他的小肚子。「嗯。吃了的話,這裡,會痛哦。」
聞言,杏壽郎圓乎乎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他嫌棄地把剛剛還想放進嘴裡的東西往遠處推了推:「痛,討厭!壞東西!」
「所以不要吃了哦。」說著,夕見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袋子,倒了一片掛著糖霜的地瓜干出來,杏壽郎立刻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對方掌心的食物,腦袋隨著手部的移動從左轉到右再從右轉到左。
噗,就跟真正的貓頭鷹一樣。
「啊~」
「啊!」
有種在飼養猛禽類的錯覺。
夕見單手支著臉頰,捻了捻對方的頭髮。杏壽郎專心致志地用乳牙慢慢磨著甜絲絲的零食,把他晾在了一邊。
煉獄杏壽郎的性格跟五條悟有很大不同。
幼年期的五條悟相當安靜,可能是因為六眼,他對周圍的世界不感興趣,只有在夕見(信息屏蔽器)離得太遠了的時候會哭鬧。
而煉獄杏壽郎,很少哭鬧,精力太旺盛,好奇心也很強,能全神貫注地看螞蟻搬東西好幾個小時、也可能追著蜻蜓啊蝴蝶啊之類的爬到樹上。
上個月還從鎹鴉身上拽了一根尾羽下來,氣得鎹鴉叨了槙壽郎好幾下子。
與通過分化族人來獲得免費勞動力的五條家相比,煉獄家的狀態與日本傳統武家有些類似,家中並沒有僕從,大小家務都要身為女主人的瑠火處理。雖然槙壽郎是個愛妻家,但他身為炎柱,負責的區域是帝都、也就是東京,日本最為繁華的大城市,大半時間都在外奔波,瑠火忙於家務,只好把二兒子交給早熟的長子照看,幸好夕見內里的靈魂早就是個成人了,看顧一個過分活潑的孩子也算不上什麼。
夕見最初教給他的都是一些講述自己需求的辭彙,小傢伙理解得很快。
至於稱呼……他最初還是被槙壽郎誘哄著叫『爸爸』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在夕見身邊久了,也開始跟著叫『父親大人』了。
而在夕見集中學習呼吸法的那陣子,杏壽郎一直跟在瑠火身邊,跟父親玩耍的時候竟然蹦出來了句『槙壽郎』。
嘛,三四歲的孩子正是學人的時候,雖然瑠火很快就糾正了過來,但當時槙壽郎的表情真的很精彩。
說起來,為什麼杏壽郎跟千壽郎的資質會相差那麼大?明明瑠火現在的身體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啊?
「夕見?」
說曹操曹操到,夕見下意識端正了身姿,「在,母親大人,有何吩咐?」
自從他少見的被瑠火訓斥過之後,就找到了跟對方相處的『小妙招』:那就是把對方當做他高中時的班主來對待。
相貌雖不太清晰了,但依稀記得是個既嚴厲又負責的女士,所教的科目是數學,他在對方面前一直都相當氣短。
儘管也算不上多親近,但總之比跟『父母』的相處模式要來得正常。
「你父親在書房等你,杏壽郎暫時由我照看吧。」瑠火提醒道:「原水柱的鱗瀧左近次大人為了你應邀前來,切記,萬不可失禮。」
「我明白了。請您放心。」
﹉
「父親大人,打擾了。」
「噢,夕見,快過來,讓你的新師父看看!左近次先生可是我父親那一代的水柱,現在正在做培育師的工作!比我更擅長教導人!」
槙壽郎的對面坐著位戴著奇怪天狗面具的男人。
不……有必要嗎?這是室內誒!
知道這位是為了隱藏過於溫柔的面相,但在熟人面前,也不用非要這樣吧?
夕見恭敬地伏身拜見:「見過鱗瀧大人。」
「這就是你信里說的那個孩子?你的長子?」
有點……奇怪。
面具下的鼻子動了動,鱗瀧有些困惑。
——他竟然感受不到對方的任何情感波動。
這勾起了他第一次踏進狹霧山時的記憶。那時他被濃重的迷霧所困,引以為豪的鼻子失去了作用,險些迷失了方向。
不,比那更甚。煉獄夕見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碗不加任何佐料的涼水,或是一張沒有痕迹的白紙,無法從他身上嗅到任何信息。
這很不合理。
他見過的人之中,最為理性沉穩的人當屬主公大人,如果身體條件允許,想必對方能將水之呼吸鑽研到極致。然而即使是主公大人、也會為了隊士們殫精竭慮,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最簡單的問候,那裡面也飽含著綿綿情意。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鱗瀧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對方一會兒,雙手揣在袖中,悶聲道:「嗯!果然跟你一點也不像!跟你父親也是!話說完全分不清是男孩女孩啊?」
「哈哈,是吧?這孩子隨瑠火!不過杏壽郎跟我可是一模一樣!」
「這個年紀就已經學會了炎之呼吸的九型?」
「沒錯!很慚愧,我已經沒有東西能教他了!所以才將您請來!」
槙壽郎為鱗瀧斟了杯清酒,朗聲笑道:「說起來,我還起過將他直接送到您那邊去、炎之呼吸由杏壽郎繼承就好的念頭呢!畢竟這小子的性子您也看到了,我也沒想過他能適應炎之呼吸!」
「喔……」
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想過將長子送出、次子繼承家業的事情,不愧是煉獄。
鱗瀧瞥了端坐在一旁的煉獄夕見一眼:嫉妒、失落乃至怨恨的情緒,他仍然一絲都沒有聞到。
「你還想讓他學習水之呼吸?即使在他已經學會炎之呼吸之後?這麼高的天賦,你也挺捨得啊。」
「我知道提的要求可能有點冒昧了——」槙壽郎將雙手置於膝上,沖鱗瀧彎下了腰。
隊士能適應的呼吸法一般僅有一種,可能這次只會讓鱗瀧白跑一趟也不一定。但夕見所說的事情太過重要,他必須找值得信任的人確認一下。
「——但是結果如何,我建議我們還是通過實戰來判斷吧!」
你給我等一下??中間是不是漏了什麼說明?
﹉
……知道煉獄是個神經大條的傢伙,沒想到能到這種程度。不,還是說、是對長子的自信嗎?
夕見用的是槙壽郎的佩刀,他沒有擺任何武術姿勢,只是微微偏折了手腕,讓刀身折射的陽光明晃晃地照進了面具的狹窄孔洞之中。*
沒有破綻,也很沉得住氣。
手持練慣用木刀的鱗瀧暗暗稱讚了一聲,但若比耐性,當然是他更勝一籌。不過這畢竟不是真正的比試,他也不打算以老欺小,率先動了起來。
按照煉獄的要求,他一上來就使出了水之呼吸。
「一之型·水面斬。」
這是從平面發起的快速直斬,就好像有股超高壓水流快速掃了過來。
「呋……」
一股白霧從夕見口中輕呼出來,熊熊烈焰伴著揮起的日輪刀衝天而起。
炎之呼吸·二之型·升天熾炎。
自下而上的弧形斬擊切斷了水流,似乎試圖直接將木刀劈成兩半,鱗瀧果斷偏轉手腕,讓木刀貼著日輪刀的側面朝上飛去。
反應速度不錯,但是威力不夠!如果是炎柱的話,水流該大部分都蒸發了才是!
鱗瀧剛想順著對方的力、使出二之型·水車,卻感到從灼熱的火焰中傳來了一股涼意,腦海中登時警鈴大作,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下意識往後仰了下身體。
一道翻滾著碧波的浪花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
噼咔。
日輪刀在天狗面具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划痕。
「……」鱗瀧不由愣住了。
炎柱的信中可是從未提到過煉獄夕見對水之呼吸有絲毫了解!
難不成,是看了他的呼吸之後立刻學會的?怎麼可能!
「哈哈哈,怎麼樣啊,我可以向您保證,在此之前夕見真的一點都沒有接觸過水之呼吸!」槙壽郎拍了拍還在發獃的人的后肩,揚聲道:「夕見,把你那時說的話對左近次先生再說一遍!」
「是。鱗瀧先生,我眼中的世界好像跟常人有些不太一樣……」
日之呼吸他沒有要,但珠世的藥物生效時間長,在那期間,為了對付有數個大腦及心臟的鬼舞辻無慘,通透世界必不可少。而通過通透世界,能夠清楚地知道對方血液的流向、肌肉的伸縮,自身的速度也可以大幅增加。
呼吸法雖然看起來花里胡哨,但總歸屬於(?)劍技的範疇。只要掌握了發力角度、手勢之類的東西,就能學會。恰好,上個世界他有一位實用性至上的老師,數年的挨揍經驗讓他的臨場反應有了長足的進步。
換言之,適應性。只要看過一遍他人的戰鬥過程,就可以進行瞬間模仿,當然,威力不能與經過多年鍛煉的□□同日而語,但總歸是可以慢慢發展起來的。
所以狹霧山那邊由大量陷阱鋪開的初步訓練才不適合他。
「什麼?!」
煉獄夕見關於『通透世界』的解釋聽得鱗瀧腦袋嗡嗡,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奇特的人?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沒有情緒波動嗎?在他眼裡我們都是一堆骨頭、肉塊、血液組成的『東西』?
「您明白了吧,我懇請您前來的原因。」槙壽郎沉下了聲音。
他不笑的時候,眉眼下斂,顯得有些冷酷,宛如夏日的燦陽突然間被烏雲遮蔽。
「根據鬼殺隊的歷史,如此有天賦的劍士,很容易胎死腹中。」
豈止是劍士,鬼殺隊本身就幾度瀕臨滅絕,若非主公一脈有預知能力,恐怕瀕臨就要成真了。
「我要去練馬區執行任務,情報不明,可能有下弦程度的鬼藏匿在那裡,這期間,希望這孩子能從您手下學到點東西。之後,我也會再拜託其餘的柱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