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澀澤龍彥原本睡得正好，就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後隨機挑一站下車。萬萬沒有想到，東京那邊亂，京都這邊也不逞多讓，坐個列車都能夠碰上異能者搞事。
他原本不想管的，但考慮四美好少年如他，怎能讓一個小朋友眼睜睜看著她媽媽殺她爸爸這樣的人倫慘事呢。
此刻籠罩住整輛列車的白色霧氣，就是澀澤龍彥的傑作。
他的異能力名為「龍彥之間」，自異能力中誕生出來的霧氣所構成的領域中，普通人會被分離到另一個特殊的空間，正好讓那個男人躲過異能生命體的致命一刀，而異能者……
澀澤龍彥微微抬手，一顆紅色的菱形寶石倏然出現，精準地落在他的掌心中。
澀澤龍彥虛了虛眼睛，他打量著這顆紅寶石，略有些挑剔地自語道：「能量等級為C，質地一般，比那個女人的「夜叉白雪」差遠了。以血液為媒介操控他人身體……這個異能力倒是有些像咒術界御三家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家族來著？」
澀澤龍彥眨了眨眼睛，發現一時間想不起來那個在他看來沒什麼存在感的世家姓氏后，他聳了聳肩膀，隨手一拋，任由那泛著珠光色的特殊霧氣將那顆紅色寶石吞沒。
「啪嗒。」
這是那顆紅色寶石落在獨屬於他的那間收藏室中的聲響。
與此同時，一連穿車廂直奔列車駕駛室的和服女人猛地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看向橫在前方過道的屍體。
屍體？！
在其他人統統消失，連之前被丈夫殺掉的那個男人都不例外的情況下，這裡怎麼會獨留下這麼一具死屍呢？
考慮到這算是她被困在這詭異霧氣中唯一見到的人，雖然已死，她還是半蹲下身體，將那具面朝下倒在地上的屍體翻過來。
將屍體翻過來一看，和服女人猛地皺起眉頭。
卻見那人的右手正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頸，用力之大，連喉骨都捏碎了，顯然，這人的死因便是如此。
只是，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生生扼死……
和服女人若有所思，她想到之前突然身不由己攻擊她和女兒的丈夫，莫非他們這次是遇到了控制系異能者？
剛想到這裡，周圍突然響起了人聲。
和服女人心中一凜，卻見周圍出現一道道身影，赫然是之前消失在列車中的其他乘客，那詭異得讓她心生警覺的白色霧氣竟不知何時已經散去，而她也感知到了異能力「夜叉白雪」所在。
……等等！
「啊啊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消失了那麼一會兒的乘客們注意到過道處的死人和半蹲在一旁的和服女人後，他們下意識就尖叫起來。
「殺人了！！！」
和服女人：「……」
這似曾相識的尖叫！
而在此時，本次列車第一樁殺人案發生的最末車廂中，意識還停留在自己正在與控制自己身體傷害妻女的意識抗爭的年輕男人一手刀一手木倉，因為他之前一直試圖移開槍口，這會兒失去那個控制他身體的外來意志后，他一頭栽在旁邊的座位上，後腦勺「砰」的一聲撞在椅背上，驚得附近乘客發出陣陣尖叫。
「爸爸！」
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年輕男人連忙爬起身，他的左眼已經褪去了血色。感知到身體不再背叛自己的意志后，他連忙抱住了女兒。
「鏡花！」
隨即他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鈴？！」年輕男人一手抱著女兒，在一眾乘客驚懼不安的目光中梭巡四周，他的妻子怎麼不見了？還有，他之前明明看到夜叉白雪對他拔刀了，以著他對夜叉白雪的了解，他為什麼沒有死？
車廂最後排靠窗位置，黑髮黑眸長相普通扔進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少年若無其事地垂下眼，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地把玩著攏在長袖中的紅寶石手串。
當然是因為那女人一口氣跑到前面的車廂，這會兒普通人都被他扔回到列車裡，人群擁擠又慌亂，即使是身手矯健的異能者，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從前面擠回來吧。
更別說，在其他人眼中，那位女士剛剛殺死了一位男性，是個可怕的殺人犯。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能不能發現，那個剛死身體還帶點溫熱的中年男人就是剛才操控他們夫妻自相殘殺的異能者。
給自己換了一個低調長相的澀澤龍彥把玩著手串上那一顆顆色澤暗紅的寶石，他凝視著紅色寶石內部的如有生命般不斷流轉著的霧氣，撇了撇嘴。
其實，他這般淡定的姿態混在一眾驚慌失措的乘客中其實是相當顯眼的，但顯然，無論是身經百戰的政府諜報人員還是慌亂的乘客們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他的存在，彷彿他並不存在一樣。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手腕上如今戴著的這串珠子。
說是珠子，其實並不確切，因為它們就跟之前白霧中那顆突然落在澀澤龍彥手心裡的那顆紅寶石一樣，並非天然或是人工製造的寶石，而是異能者的異能力所化。
他的異能力「龍彥之間」發動時創造的霧區，普通人會被轉移到另一個空間中，他們的時間停滯下來，對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全然無所察覺。而異能者，他們的異能力則會在那片白霧中從異能者的身體分離出來，以著異能生命的姿態追殺它們曾經的主人。
想象一下吧，霧區之中，習慣強大的異能者突然失去倚仗的力量，詭異的異能生命體拿著他們曾經的力量轉而追殺他們，有多少人能夠逃過？
事後，無論怎麼調查，那些異能者都會是死於自己的能力之下，是「自殺」。而當他們死後，他們的異能力則會變成一顆顆異能結晶，成為「龍彥之間」的收藏品。
說起來，在澀澤龍彥展開霧區后，那個女人的「夜叉白雪」本來應該和那個中年男人的「血液操控」一樣，一起化作對原主人殺意滿滿的異能生命體對其進行追殺，這是澀澤龍彥自己都暫時無法改變的霧區規則之一。
不過四美好少年如他，當然不會逮著一個異能者就一通亂殺。比起躲在角落裡，肆意控制無辜路人進行自殺式襲擊的中年異能者，澀澤龍彥雖然不相信那個女人是警視廳的人，但他當時看得清楚，那張警官證是真貨。即使她不是警官，估計跟政府部門有些關係。
比如，異能特務科？
更別說，她身邊還帶著一個年幼的女兒。
既不打算要她的命，自然要有意隱瞞一些霧區的真實情況。澀澤龍彥雖然無法改變脫離出來的異能生命體對原主人的殺意，但控制這個異能生命體的投放地點，利用一些手段暫時將它困住，澀澤龍彥還是辦得到的。
所以，在和服女人一路向前追查的時候，她失蹤的異能力「夜叉白雪」就被困在列車車頭的上方，被罩子似的異能屏障關得嚴嚴實實。
「龍彥之間」是對普通人無害，但對異能者特攻的異能力。自澀澤龍彥覺醒「龍彥之間」這九年以來，凡被納入霧區的異能者，無一人能夠逃脫異能力被分離出來的情況。除了他有意放過的部分異能者，其他人都死在了那片霧區中，成為滋養「龍彥之間」的養料。
那些收藏來的異能結晶，基礎作用是增強澀澤龍彥的異能力，擴大霧區的範圍，也可以像是現在這樣，將它們當做特殊的異能物品來使用。
只不過，澀澤龍彥到底不是這些能力的原主人，使用這些異能時並不能像是那些異能者一樣自如。他做過不少實驗比對，確定他目前只能發揮出這些異能結晶三分之一的能量。
就像是他目前使用的這顆暫時改變了他外貌的異能結晶，他只能用這顆異能結晶有限地修，並不能改變面部骨相，更別提修改身高體重。這樣的偽裝存在著不小的漏洞，哪裡像是這個異能的原主人，別骨相身高，連性別和種族都能夠隨意改變。
當然，后兩樣高級使用技巧，澀澤龍彥不感興趣，一點都不！
而在這時，列車終於進站了。
雖然那個年輕男人打了電話，也試圖安撫車廂里其他乘客的情緒，但無論是他之前捅死一人還是他突然反目又是捅刀又是拔木倉，還有那個突然消失不知去了哪裡的和服女人……簡直處處都透著詭異，在場眾人對他們一家子的信任度已經降到了最低。
警視廳？
呵呵，也就騙騙無知的小孩子吧。
只要列車一停，車門一開，什麼等一等配合調查之類的，會有乘客聽就怪了。
幾乎所有人都打定主意，等列車一停，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要在這一站下車，衝出去就對了。
果不其然，當這輛命途多舛的列車終於駛入京都站，車門一開，列車上的乘客就爭先恐後地跑下來，那副癲狂中透著恐懼的模樣，著實嚇到了京都站上等待上車的乘客們。
尤其有些乘客衝下車的時候還扯著嗓子喊「殺人了」，驚得站台上的乘客呼啦啦地往後一退，誰也不敢上車了。
混在那群驚恐萬分的乘客中，澀澤龍彥順利離開京都站。在附近的小巷轉了一圈，他隨手又給自己換了一副模樣。
要低調嘛，畢竟他在離家出走，並不想被老頭子的人找到。
澀澤龍彥揣著手，慢悠悠走在東塩小路町的街上。
京都其實並不在他的計劃里，要不是列車上發生的那些事，京都站他肯定就睡過去了。當然，為了對得起買票時因為不知道去哪裡所以乾脆買了到終點站的車票還為此花光了兜里最後一點日元的他，一口氣坐到終點博多站也不是不可能。
兜里沒錢的澀澤龍彥半闔著眼睛，表情淡定極了，彷彿那個沒錢吃喝也可能找不到地方住的倒霉蛋不是自己似的。
本次離家出走，可別名流浪。
為什麼大好少年要來這麼一出呢？
主要是因為澀澤龍彥發現自己黑化的趨勢越發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