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父女相認
大牢里,陰冷潮濕。
梁文華被單獨看守在一間牢房裡,周圍全是宴闕帶來的心腹士兵。
看到楚落辭來了,他們讓出一條道。
其中二人左右控制著梁文華,防止他暴起傷人。
楚落辭朝其中一人點了點頭,「把他的下巴卸了,以防他咬舌自盡。」
那士兵聞言沒有多問,咔嚓兩下利落地把梁文華的下巴給卸了。
暗衛道:「楚小姐稍等,兄弟中有擅長拷問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楚落辭卻是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不用,我要親自審問他!」
暗衛有些猶豫:「這……」
楚落辭淡淡看了他一眼:「信不過我的手段?」
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塞到了梁文華的嘴裡,強迫他咽下。
梁文華因為被卸了下巴,吐字有些不清,但眾人還是能聽懂,他說的是:「你給我吃了什麼毒藥?」
楚落辭卻是冷笑:「毒藥?不,不是毒藥,這是能保你命的葯。不過……或許待會兒,你會後悔現在吃的不是要你命的葯了!」
她說完,打開了一直提在手裡的小箱子,十幾個白色的瓷瓶羅列在其中。
「我給你吃的是能護住你心脈的葯,以保證你在吃完我箱子里這十幾種毒藥之後,還能留一條狗命!」
梁文聞言,臉色慘白:「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告訴你任何事情!」
楚落辭卻是伸手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臉,「這些話等你用完這些葯再同我說吧……」
楚落辭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可周圍的人卻都覺得,空氣里的溫度憑空下降了許多。
這樣的楚落辭,簡直讓他們望而生畏。
在那個恐怖的笑容里,楚落辭緩緩打開了其中一個瓷瓶的蓋子……
一柱香之後,梁文華躺在地上,衣服全濕了,那是他的冷汗。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寧可剛剛楚落辭給他吃的那顆葯是要他命的毒藥,好過現在這樣,品嘗這樣的人間劇痛,卻怎麼都死不了!!
楚落辭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滋味好受嗎?這些全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可我提前給你吃了護住心脈的寶貝,所以會讓你在死與不死之間,在要了你命的劇痛之間無限掙扎……」
「你知道這些劇毒之葯的藥理嗎?吃下之後,他們會慢慢的腐蝕你的腸胃,腐蝕你的內臟,讓你整個人從裡到外死得透透的!可是因為我之前給你吃的那粒葯卻會護住你的心脈,讓你的器官有微弱的抗毒能力……」
「現在你的五臟六腑,就像被浸泡在無數毒藥里,慢慢的腐蝕,可那點保命的藥性,卻在和毒藥頑強抵抗,這種感覺好受嗎?」
「你,你……你殺了我吧!」
「怎麼可能?楊大人,這才剛剛開始呢……」
一個時辰之後,楚落辭拿著厚厚的一疊供詞出來了。
她還是和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連髮絲都沒有一處凌亂的地方。
可是跟在他身後的士兵,都自覺的離她默默遠了幾步。
可怕,太可怕了!
再看看大牢里躺在地上,全身完好但是卻氣息微弱的梁文華……
就算是在沙場上見過了刀槍的士兵,也忍不住抖三抖。
楚落辭看著那些供詞,基本上能問的都已經問了出來。
暗衛在一旁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屬下之前還想著,如果實在不行,可以用他的家人作為威脅,現在看來應該是不用了。」
楚落辭依舊低頭看著手裡的紙張,聞言抬起頭,淡淡說道,「把他的家人都放了吧。」
「這……」暗衛有些遲疑。
楚落辭揚了揚其中的一張說道,「他真正的家人早就被背後之人控制住了,現在生活在府邸里的妻子和孩子全都是假的,都是些無辜的人,把他們放了吧。」
楚落辭說完,把所有人的紙張折好放在自己的懷裡,她看了暗衛一眼,說道,「在宴闕醒來之前,這些紙張我不會給任何人看。」
暗衛連忙點頭,「我們懂得,懂得!那楚小姐,我們現在回良府去看看王爺吧!」
宴闕依舊在昏迷,沒有醒來。
更加棘手的是,楚落辭發現他竟然開始發起了燒。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我再寫一副方子給你,要換一換,還有,讓人去準備些冰塊,再這麼燒下去,就算醒過來也要燒成傻子了!」
暗衛不敢有異議,立刻按照楚落辭的吩咐做了。
走之前有些猶豫的問道,「那大牢里的梁文華會不會……」
楚落辭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道,「這裡還有三十粒藥丸,每天給他吃一粒,足夠他撐到京都了。」
梁文華可是他們手裡的人證,楚落辭怎麼可能讓他死了?
暗衛捧著那瓶藥丸,大氣都不敢喘,立刻退了下去。
兩個孩子今日得知娘親差點被人刺殺,都嚇壞了,哭喊著要找楚落辭。
可是楚落辭現在根本沒有空陪伴他們,將正在哭泣的兩個小孩哄得止住了哭泣,就把他們交給了信任的下人。
「宴闕受了傷,正在發燒,娘親不能陪著你們,你們要堅強。」
兩個小孩還在抽抽噎噎,弟弟聞言抬起頭望著楚落辭:「壞壞蛋爹爹為什麼會受傷?」
楚落辭沉默了半晌,才道:「是為了救我。」
弟弟呆住了,「那……他會死嗎?」
楚落辭蹲了下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放心吧,娘親不會讓他死的。」
宴闕這次發燒十分兇險,到夜裡的時候渾身的溫度都會燙人。
楚落辭和幾個暗衛輪番照顧,直到天亮,溫度才慢慢降了下來。
楚落辭一夜沒睡,眼下全是青黑,暗衛看了不忍,道:「楚姑娘,王爺應該沒有大礙了,您就去休息一下吧。」
楚落辭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了,現在我也睡不著……」
正在兩人說話之間,突然有下人來稟報,說不知哪裡來了個獵戶,帶著一些牛乳說要給府里的小娃娃。
暗衛聽了眉頭就皺了起來,「王爺還在昏迷,整個梁府戒嚴,把人打發走了!」
那下人正想離開,楚落辭卻突然叫住了他,「那人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會在這個檔口到梁府來,要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對這個地方避之不及……
那下人想了想,說道:「那人沒說,只說這些這些牛乳要交給楚小姐和兩個雙胞胎。」
楚落辭心裡一動:「把人叫進來。」
片刻之後,一個身形高大卻帶著斗笠的男人,跟著下人走了進來。
他雖是獵戶打扮,但楚落辭卻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普通的獵戶隱約有些不同。
他聲音沙啞著聲音道:「楚姑娘,可否讓下人們都先下去。」
暗衛立刻緊張起來,「你是何人?為何要單獨見楚姑娘?」
楚落辭抬手打斷,她並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威脅或者其他不好的氣息。
「你們都下去吧。」
「楚姑娘……」
「都下去,我心裡有分寸。」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那人緩緩地取下了斗笠,楚落辭瞳孔巨震,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你是……爹爹!」
那人斗笠下的面龐頗為恐怖,有半邊臉,似乎是被火燒過,全是猙獰的疤痕,險些連眼珠都跟著燒壞;
而另外半邊臉,掛著胡茬,滿面滄桑……
但就算是這樣,楚落辭還是從他完好的這邊臉上,認出了他是原主記憶中的楚將軍!
看到多年未見的女兒,楚將軍眼眶紅了,「是爹沒用,到頭來還要讓你……」
話還沒說完,楚落辭已經撲到他的身前,「爹爹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父女二人擁抱半晌才慢慢鬆開,楚落辭立刻抬頭問道,「爹!這些年你一直在江南對嗎?」
繼而想到什麼:「楊老夫人府里那個送來羊乳的……」
朱將軍點了點頭,「是我。當初最開始,是想到江南來查一查當年的線索,可是後來發現整個江南的官員,串通一氣,實在很難入手,而且還險些被人發現身份,只能蟄伏起來。」
「京都也陸陸續續傳出一些關於你的傳聞……」
說到這裡,楚將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楚落辭的肩膀,「我的女兒長大了……」
楚將軍一開始並不打算和女兒相認,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本就滿含危險,讓女兒知道了,只會引火燒身。
可是後來在京都傳出的關於楚落辭的一切,讓他對這個女兒有了不同的認知。
在他的記憶中,女兒一直是可愛的溫柔的,但膽子很小,有些怯懦,他怎麼也沒想到,女兒被人設計嫁入懷王府之後,竟然能與那些人斗個平手!
那也是第一次,楚將軍萌生了要不要告訴女兒自己下落的想法。
於是他將那一方手帕,送到了京都,才有了後來楚落辭四處尋找他的事情。
「對了爹,將軍府里的秦姨娘,還有楚阮阮……楚阮阮,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將軍冷笑一聲,「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秦姨娘!」
楚落辭心中瞭然,果然那對母女的身份很可疑。
這樣想起來,似乎當初宴闕就對楚阮阮的身份有所懷疑,明知道她不懷好心還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或許可以等宴闕醒來之後,再問一問關於楚阮阮的身份,究竟是有什麼貓膩。
兩人說話之間,楚將軍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宴闕。
「多年未見,懷王都從一個小豆丁長成現在這般模樣了……」
他說完,有些猶豫的看了楚落辭一眼,「懷王是否就是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楚落辭一愣:「爹,你都知道?」
「你到江南之後,我一直在暗中注意你的動向,只是不想你惹上麻煩才沒有相認,後來又輾轉打聽到了一些在京都的傳聞,心中就有所猜測了。」
「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周家那個小公子的。」
楚落辭摸了摸鼻子,「嗯,但只是一次意外……」
楚將軍臉色卻是嚴肅起來,「那你將來準備怎麼辦?這兩個孩子畢竟是皇室血脈,你要麼只能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要麼只能帶著兩個孩子遠走他鄉,皇帝是不會允許血脈流落在外的!」
楚落辭有些猶豫,她同楚將軍說了心中的實話,「我本想著等這件事處理完之後,就帶著孩子再逃一次,可是現在他昏迷不醒,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恐怕我現在還走不了……」
「算了,不說這些,爹爹你先安頓下來,王爺那邊也查到一些東西,等他醒過來之後,我們將知道的信息匯總一下,應該就能得知當年的真相。」
「到時候帶著梁文華進京,我們徹查當年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楚將軍嘆息一聲,「也只能如此了……」
宴闕一直昏迷了四天才醒了過來。
而醒過來之後,就被接二連三的訊息炸懵了腦袋。
「你說梁文華已經認罪了?楚將軍也找到了?」
暗衛點了點頭,「是啊,他全都招認了,還有當年的一切,似乎都被楚姑娘問出來了,只是口供還在她那裡。」
「哦,對了,楚姑娘正在外邊跟楚將軍喝茶……哎!王爺您做什麼?!」
宴闕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做什麼?當然是去見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