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姜秀大義凜然,拍著胸口表忠心,「既然魔君大人不讓他們走,也不讓他們把這裡發生的事說出去,肯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這麼做,是為了讓魔君大人抽身事外,以免待會兒太多魔族來圍觀,沉醉在您的盛世美顏之下不可自拔啊。」
要不是他沒文化,橫豎給他整個看殺衛玠的典故出來。
寧疏狂:「……」抬了抬眉骨,「嗯,說的很有道理。那依你看現在應該去幹什麼?」
【確實,誰叫我的魅力那麼不可阻擋呢】
姜秀也不知道幹嘛,她想繼續找個地方躺平吃吃喝喝可以嗎?當然不能這麼說了,「但憑魔君大人吩咐。」
不多時姜秀坐在一家成衣店裡。她身旁是一個中年魔族,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魔族可憐兮兮地看向她,「你是陪主人出來買衣服的魔奴吧。」
姜秀點頭,「嗯,差不多吧。」
「我也想讓魔奴陪她來,她非說魔奴沒有眼光,讓我跟她一起,說讓我幫她挑幾件好看。結果呢,我說好看的她都說不行,不是太艷就是太素,那我說換一家吧,她說行,回頭來了又說還是剛才那家好看。那也沒問題,那就回去唄。她挑了幾件衣服輪流換,問我好不好看,我說好看,她說我敷衍。我說不好看,她說我沒眼光。你家主人也是這樣嗎?」
姜秀同情道:「那我還好,他倒沒要求我評價什麼,畢竟他也不需要我評價。這麼看來,他是比你夫人省心很多啊。」
「真羨慕你。」魔族說著說著低頭用袖子擦眼淚。
好兄弟,別傷心,姜秀安慰道:「也沒什麼好羨慕的,你看我不也和你一樣都在這裡閑坐嘛,我們都是掛件。」
「說的也是。」魔族得到了心理安慰。果然快樂是比出來的。
不多時一個前凸后翹的魔族貴婦出來了,將手裡大包小包丟給中年魔族。看著丈夫那垂頭喪氣的樣子,她似乎良心發現,「這衣服我已經買完了,你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中年魔族委屈道,「我想去開琉璃。」
貴婦聽后一臉嫌棄,「那麼無聊的事也就你們男人喜歡,我不去了,我現在回府去找別的夫人打馬吊。你把這些東西送回家啊。」
夫人扭著腰肢走了。中年魔族也和姜秀這個短暫的難兄難弟說了聲再見,姜秀坐回等待區,忽然聽見寧疏狂的聲音,「開琉璃,好久沒聽到這三個字了。」
姜秀:「……」不是買完衣服就回去嗎,她怎麼有不祥的預感。
寧疏狂買了一件霜色錦袍。店家認出了他,給他拿長袍的過程里全程手抖。寧疏狂選定衣服,還沒讓他噤聲這店家就屁滾尿流地表示不會將魔君大人的行蹤透露出去。要不是店裡有買帶角的帷帽,姜秀覺得店家會把自己的角掰下來給他現做。
寧疏狂走出成衣店,果真如姜秀所料,沒有往城主府的方向去而是轉進一條小巷。姜秀跟著他停在一個很小的門前,寧疏狂熟稔地反手敲了三下,門應聲而開。是一個小廝打扮的魔族,「公子來幹嘛的?」
「開琉璃。」寧疏狂聲線毫無波瀾起伏,姜秀卻莫名嗅到了一股殺意。
小廝讓開路。裡面是一個小庭院,寧疏狂輕車熟路地推開一扇門,赫然是一條往下的階梯。牆上的火明明滅滅,姜秀有幾次差點踩空摔倒。寧疏狂打了個響指,她有種火燒旺了的錯覺。
階梯盡頭是一個地下室。不大,像電視劇里的地下拳擊場。中間用欄杆圍起來,周圍是簡易站台,有五層。零零碎碎的魔族圍著欄杆,看衣料都是頗有錢的。這地方似乎曾經輝煌過,姜秀看到了在牆上消不去的汗漬,一個人的形狀。
跟著寧疏狂走到視野最好的三層。開琉璃是砸開琉璃的意思么。姜秀不懂。她印象中的琉璃和玻璃差不多,砸下去就碎了,能開出什麼呀。
全場安靜下來了。交頭接耳的魔族都看向一個從小門後走出來的藍衣魔族,他身後跟著十幾個魔奴,手裡捧著被布蓋住的東西。看形狀像石頭。一一擺好后魔奴便退下了。
「咳咳,諸位都知道魔君先前下令關閉琉璃礦,這眼下城裡的琉璃可不多,都是早年挖出來的。這開琉璃啊就講究個運氣,能出貨自然是好的,沒出貨也別嚷嚷,雖然現在開琉璃是見不得光的買賣,但不代表我就好欺負。」
藍衣魔族說著,身後走出兩個壯碩的魔族來。
「這魔君真是有病,我們以琉璃礦為生,關了礦,大家都去炒茶了,這琉璃城還能叫琉璃城嗎?」一個魔族抱怨道。
哇這傢伙膽子真大啊。姜秀悄悄看了眼寧疏狂,他竟然沒什麼反應。也沒聽到心聲。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另一個魔族搖頭晃腦地說。旁邊的好友推了他一把,咒罵「你不要命了」。
「諸位,就不說這些了。今個兒大家是來看運氣的,不是談論時事。」藍衣魔族讓魔奴掀開布,姜秀這才看清所謂的琉璃是什麼。並不是她想象中的炫彩玻璃,而是一塊灰撲撲、有很多雜質的石頭。
哦,看樣子開琉璃就和賭石差不多嘛。就是切開石頭看看裡面有沒有值錢的玉髓。不過那些石頭上似乎有血,姜秀眯起眼,想看得真切一些。
藍衣魔族介紹道:「這些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礦了,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看今個兒這人也不多,就不輪流拍了,各位上來瞧個仔細,選一塊,價錢好商量。」
說著打開了欄杆邊的小門,「我倒數十下,諸位就能進來了,快者先得。十、九、八……」
姜秀還在用她鍊氣期的老花眼看石頭,身旁寧疏狂忽地道:「你去把左起第三塊買了。」
左起第三塊……誒那塊長得有點像糊塗妖誒。別的石頭很圓潤,就它四四方方的。姜秀詫異地想,他不會是看那石頭長得像糊塗妖,打算買回去做個手辦吧。
「快點。」姜秀聽出了寧疏狂話里的煩躁。
急什麼啊。鹹魚放鬆過頭了。
寧疏狂:「買不到,回去就把你做成乾貨。」
姜秀:「……」早說啊!
其他魔族都在欄杆邊等待,人擠人。姜秀反而往上走站到第五層。藍衣魔族念到「三」時她飛身前撲,「二」時她飛過魔族頭頂,像一條飛翔的蜜袋鼯。「一」時落地,第一個抱過石頭。
其他魔族:「……」窩草驚呆了。這是何等靈活的魔奴啊。
姜秀跟藍衣魔族結算,藍衣魔族問她的主子是誰,姜秀朝寧疏狂的方向努了努嘴。
付完錢了,她抱著石頭往回走。順便低頭看了眼,咦,這塊石頭的正面有一個血手印。不大,纖細,看著像個八九歲孩子的。
寧疏狂好像說過那個師爺雇傭童工,這不會是哪個被壓榨的孩子留下的手印吧。她心裡不舒服起來了。彷彿抱著的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粒血鑽。
「且慢!」沒有搶到石頭的魔族衝上來攔住了她,「我願意出雙倍價錢買下這塊琉璃。」
姜秀無動於衷。其一她對錢不感興趣,其二這是大老闆要的。就算她願意給也不行。她現在就想趕緊把石頭給大老闆,然後回水榭躺去。
青衣魔族鍥而不捨,「三倍。我差點忘了,你的主子在哪裡?」
青衣魔族攔住姜秀時寧疏狂便起身下台,走到他身後,「你想買這塊琉璃?」
青衣魔族沒認出寧疏狂,打量了他一番,做出錯誤判斷,「沒錯,我有的是錢,你出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