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青環已經被震的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僵硬的站在那裡,表情那叫一個多彩繽紛,五光十色。
「萬、萬萬不可!」連尉遲淵說話都變得大舌頭起來。他嗖的縮回手臂,一時竟覺得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從未在他身上見過這般手足無措的樣子,漲紅著一張臉,表情怪異地無法形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再看看青環,同樣一副欲說還休的姿態,看的水華渾身難受。
不禁深吸口氣,她擰起了秀眉,有些不耐煩道:「你們到底怎麼了?為何這麼奇怪?」
尉遲淵尷尬的笑了兩聲,思索一下,又朝她伸出手:「可否將它送予我?」
水華狐疑的眯起眼睛,拿著鈴鐺的手往後一移,罕見的不給面子:「不可。」
尉遲淵一頓,又換了個說法:「既是府里的下人掉的,此時必定也是著急想拿回去,水華姑娘還是交給青環,讓青環趕緊給人家還回去吧。」
青環聞言立刻走上前配合道:「是呀是呀,姑娘還是趕緊給我,我去給人家還回去!」
水華還是不給面子:「她說不是她的。」
「那也肯定是別人的,還是趕緊讓青環還給失主吧。」尉遲淵頭上汗如雨下。
水華的手又往後退了退:「我撿到了就是我的。」
尉遲淵眨眨眼睛,一時失語。他感覺自己已經許久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難題了……
明明今日的陽光並不熱烈,明明屋子裡擺著冰桶甚是涼爽,可他卻頭頂直冒汗,呼吸都變得焦灼起來。
能感受到他們這些反常舉動皆來源於自己手裡的這東西,水華表情變得嚴肅:「這到底是不是用來按摩的?」
額,某種意義上講,確實是用來「按摩」的……
青環此刻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木皓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個小木桶,邊走邊道:「水華姑娘,這是王爺讓我給您送來的新鮮水果,剛冰鎮好的,可甜啦!」
也沒注意到周遭古怪的氣氛,他將木桶遞給了青環:「青環丫頭拿好了。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屋子裡也不熱啊?」
他不由看向坐在桌前的尉遲淵和水華,這才察覺到了什麼。目光從水華的手上一掠而過,又突然轉回她手上,盯著瞧了片刻,十分震驚的開口:「水華姑娘!你怎麼把這東西拿在手上啊!」
水華擰眉看向他:「有什麼不妥嗎?這是什麼?」
為防止木皓亂說話,尉遲淵忙堆著笑插嘴道:「沒什麼,不過是……」
木皓卻在震驚之中根本沒注意到尉遲淵的話,瞪著眼睛快速說道:「這可是夫妻在床笫之間所——」
「木皓!」突然的點名打斷了木皓的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來,他看向尉遲淵,腿登時就軟了下來。
只見自家王爺正用著他從未見過的冷意死死瞪著自己,眼神里充斥著警告威脅之意。木皓突然明白了什麼,雙手一把捂住了嘴巴,縮在原地不敢動彈。
這東西叫勉子鈴,是夫妻在床笫之間所用的情趣物品。雖然他們自是沒用過,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而水華姑娘如此一個纖塵不染冰清玉潔的年輕女子,怎麼能讓她知道自己竟然在把玩著此等污穢之物?
青環和尉遲淵努力想隱瞞的事情,結果被木皓這個大嘴巴一語道破。
雖然他的話沒說完,但已經足夠讓水華明白了。水華靜默。
空氣一時安靜的詭異。尉遲淵見她沒動靜,剛想說兩句圓場,卻見她突然站了起來,穩步走到房門口,然後向後伸直了胳膊,猛的扔出了手裡的物件。
只見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小鈴鐺」消失的無影無蹤。
水華拍拍手,狀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抬頭望著天空,聲音縹緲的開口:「天氣真好啊,很適合散步。」
說完,頭也不回,就好像身後沒人似的,自顧自就朝院外走去。
三人一狗在屋裡大眼瞪小眼,一時寂靜無聲。
尉遲淵站了起來,狠狠瞪了一眼木皓,冷冷說道:「自己去領罰。」
說完,他也走出了屋子。
直至他走遠,木皓終於敢放下了手。他扭頭看向青環。青環剜了他一眼,重重把木桶放到一邊,生氣道:「你這個大嘴巴!」
說完,她也走出了屋子。
龍月跳下桌,抖抖身子,也走出了屋子。
難得見到水華的窘態,他要立即前往第一現場,進行盛大的嘲笑儀式。
留下木皓一人獨自在屋內凌亂。
……(個_個)
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水華一把捂住了臉:「我的形象……」
聲音里充滿了悲傷。她倒不是為那東西感到害羞,好歹她也有兩萬多歲,該懂的都懂了,臉皮早已修鍊的極厚無比。她是想到自己竟然當著人前,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不禁為自己丟失的形象感到悲傷。
跟個傻子一樣的把東西拿手裡把玩也就罷了,竟然還對尉遲淵提出了「邀請」……
她都做了什麼!!!
完了,完美的形象又破裂了。
繞是她博覽群書,卻也不知道這凡人玩的花樣竟如此之多。
單從這方面比較,天上的神仙還真是清心寡欲的很。
水華不禁長嘆一聲。凡人總嘆人生不易,其實神生也很不易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幾天水華一直待在府內。期間尉遲淵雖表示過自己的腿傷並無大礙,但水華還是堅持讓他好生養傷,待他傷好再兌現帶她遊玩京城的承諾。
一個大美人一瘸一拐的走路,實在是太損美感了。她看不下去。
夏風習習,帶著熱浪。雲朵一團一團的漂浮在空中,卻也遮擋不住頭頂烈日炎炎。
覺得有些悶熱,水華拋下休憩的龍月,來到府中偏僻的人工湖畔納涼。
說起來這王府的景色還真是不錯,便是這種少有人來的地方,也毫無荒涼之態。水華停下腳步,手一動,變出了一些肉乾,坐在柳樹下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肉乾是她的仙侍歸人做的,味道十分得水華青睞。水華因為愛吃零嘴,身上常常備著一些不同的吃食。
她一邊啃著肉乾,一邊悠閑地哼起了小曲兒。
夏日的天氣總是多變,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便是烏雲密布,風雨欲來。水華抬頭看了看天,不禁嘆息一聲:「怎麼要下起雨了。」
她不太喜歡雨天。站起身來準備回去,剛抬腳走了兩步,一滴雨就落在了她的額頭上,緊接著,天空便簌簌的落下了無數的雨滴。
雨下的很急。瞧見前面有個亭子,水華跑了過去。
罷了,偶爾看看雨景也是不錯。
在石桌旁百無聊賴的坐了下來,又獃獃的望起了湖面。望著望著,她有些犯困,便一隻手撐著頭打起了瞌睡。
天空不住的下著雨,雨打落在湖面上,泛起無數擊水聲。蟲兒、鳥兒早已躲起來避雨,周遭嘈雜又寂靜。
在這嘈雜又寂靜的環境中,出現了一道身影。那人身姿修長挺拔,腰間別著一把摺扇,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腳步不快不慢地走向亭子,走向了亭中正在打瞌睡的水華。
尉遲淵低頭看著她安靜的側顏,眼中透著些許溫柔的神色。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手拍了拍水華的頭。
水華睜開眼,抬頭看向他。
「這麼睡著,會著涼的。」他笑。
水華睡的有些發懵:「尉遲公子怎麼來了?」
「我來尋你。」
尉遲淵看向水華周身,衣服很單薄,冷風吹動著她的衣角,顯得她那麼嬌弱:「冷嗎?」
「不冷。」
他不由分說的脫下外袍,披在水華身上:「快回去吧,換身衣服,不然會著涼的。」
水華點頭應著。尉遲淵撐開傘,遮在水華身上。水華抬頭,發現她整個人都被遮在傘下,而尉遲淵卻淋濕了半邊衣裳。
水華:「尉遲公子,不用把傘這麼偏著我,你的半邊衣服都淋濕了。」
尉遲淵淡淡一笑:「無礙,不過淋點雨罷了,水華姑娘不必擔心。」
「怎的不多拿一把傘?」
他面露無奈:「卻是忘了。」
「我瞧尉遲公子這幾日,倒是挺忙的。」
尉遲淵點頭:「嗯,在忙一些事情。不過現下基本已經忙完,而且這腿也修養的差不多,可以陪水華姑娘在京城繼續遊玩了。」
水華打量起他。慢步走時確實不再一瘸一拐,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受了傷。
看來她的幫襯是極有用的。她點頭笑道:「尉遲公子可要帶我去些好玩的地方。」
「那是自然。不光是好玩的,還有很多好吃的。」
水華敬重地看向他:「尉遲公子懂我心。」
尉遲淵被她的模樣逗笑:「姑娘來這京城,並非是為了玩樂吧。」
「何出此言?」
「我瞧你卻是為了吃而來。」
水華一時竟覺得無法反駁。
「轟——」
忽的響起一聲驚雷,天空由陰沉變得昏暗。雨下得越大發了,連傘都遮不住。
尉遲淵抓起水華的胳膊:「快走罷!」
二人快步跑到屋檐下避雨,卻奈何雨太大,躲在屋檐下也還是被淋了個通透。
尉遲淵搖頭笑道:「好大的一場雨。」
水華嘆了口氣:「今日本是去納涼,天公真是作美,現下可當真涼快的緊。」
一道光劃破長空,隨後是一聲巨響。水華目不轉睛的盯著空中道道閃電,微微有些出神。
這雷來的略微有點不尋常。
尉遲淵看她這樣,不由說:「你這麼直勾勾的盯著那天雷,不害怕么?」
水華以為他害怕,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有我在劈不著你的。」
尉遲淵覺得自己問這話簡直是多餘。
「也不知這雨會下到什麼時候,我們還是快回去吧。」他道,「我護著你。」
快步跑起來,腿不免有些不順暢,然而他卻沒有放緩腳步,而是把披在水華身上的外袍拉至她的頭頂,將她牢牢護在懷中,手中的傘更是嚴嚴的遮在她身上。
被尉遲淵護在懷裡的水華著實呆了呆,心想這凡人還挺體貼。
終於回到房中,兩人儼然淋成了落湯雞。一陣風吹來,還透著陣陣冷意。青環趕緊拿了套衣裳給水華,喊人去給尉遲淵取衣,卻被尉遲淵制止:「這麼大的雨,等衣服拿過來也已經濕透了,罷了。」
水華聞言,眼珠子一轉,倏地一本正經道:「可穿著這濕衣服也不是個辦法。不若……尉遲公子將就一下,先穿著我的衣服?」
……?尉遲淵愣。
水華抿嘴一笑:「呵呵,我開玩笑的。青環,去拿條厚毯子給你家王爺披上。」
「是,奴婢這就去。」
水華轉身走向內室更換衣服。就在轉身的同時,她低聲幽幽道:「長得這麼好看,換上女裝一定很美。可惜了。」
尉遲淵聽到她的話,太陽穴不禁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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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尉遲淵:女裝是不可能女裝的,這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