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商俞在她身旁停下,垂視她,孟朝茉此時已經環臂而坐進入防備狀態。他只是覺得自己有股邪火直竄胸口,尤其在她從聞隱提到楊騁之後,更是精準令他騰然起身。
孟朝茉多麼敏銳兼具洞察力的一個人,聞隱藏得深先不說,就說那個楊騁,他不信她覺察不出那位沒直言道破的心思,他氣的是她明明能感覺到,卻還是視若無睹、坦蕩處之的態度。
以至於商俞企圖以復婚來擁有她的意圖完全潰敗。
是,他就是這個意圖。
而眼前這個人,雙手環抱,挺背直坐,顯然也有氣。
僵持良久后孟朝茉先抬頭直視他,「飯是你說要吃的,現在怎麼又變成我沒胃口就回去了。怎麼,你是委身陪我來吃飯的?我一開始就該明說我吃不下,也犯不上來這一趟,自我感動的事兒以後咱倆都別做了。」
說完起身離開。
復婚後的第一餐飯不歡而散。
冷風令她清醒,她沒開車出來,打車軟體叫的車也還沒來,所以商俞的車從停車場駛出停在路邊時她預料到會有番糾纏,於是徑直往前走。
關門聲響後腳步聲也隨之而來。
孟朝茉加快步伐朝前奔,也不知道自己在惱怒什麼,可能是商俞扔餐巾那下眉眼間的不耐,也可能是他的猜忌…總之孟朝茉那刻心是抽了一下的。她在想重領結婚證就是另斷周而復始糾纏的開端,而商俞骨子裡的劣根脾性也隨之不再壓抑。
她不由會想到以前商俞對自己不耐煩的時候,也就是過去嫌自己吵直接岔開話題、或者起身接電話的場景。
可是會心痛是不是說明自己也被他在病中的照顧打動了?孟朝茉悲哀想,女人果然容易被趁虛而入。
「好!是我小心眼了。」
商俞停步喊住她,「我想到你和他吃飯就受不了、半個字也聽不下去,我為我的態度道歉,行了吧。」
隔數秒,孟朝茉回過身,「我也為我的態度道歉。」
宛若想通某個盾點又重拾平靜。
於是硝煙未起,夫妻倆奇迹般重歸於好了。
但兩人也明鏡似的:互相都不是真心實意道歉。
坐在車內都沒再說話,孟朝茉的行李還在老宅。本來小夫妻該商量個搬回臨江君園的日子,但此刻顯然不是開口的時機。
回到老宅也都很有默契一個洗澡、一個去找李園清說晚安。李園清見到孟朝茉有說不完的話,跟她說復婚了也別忍氣吞聲,要是商俞惹她不開心照樣再離,到時候再做主把家產分她一半,不能讓她吃虧。
孟朝茉還是頭回見到李園清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奶奶,被她逗得也拋乾淨了晚上發生的不愉快。
另廂穆芝英也找去二樓卧室,向商俞反覆確認倆人是不是真的重新領證了。商俞煩躁地擦濕發,要她自己去看那西服口袋裡的紅本兒。
穆芝英還真是眯著眼翻來覆去瞧了好久。
而商俞攥著毛巾攤靠在沙發上失了魂兒似的。
連穆芝英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
孟朝茉推門乍見他這麼四仰八叉的姿勢嚇了一跳。
商俞同樣也是,坐起隔著空氣凝望她,在她拐進浴室后又恢復原來的四仰八叉,後來實在嫌頸脖酸就躺床上去了。
在聽到浴室門響他倏地閉眼。
在感覺到床墊輕陷時他轉身側躺朝她的方向,卻撲空,睜眼只見她抱著枕頭往外走,陡然坐直問:「你去哪兒?」
「我陪奶奶睡。」孟朝茉說。
商俞應該是霎時間內喪失正常言語功能,以至於組織的語言格外較真兒:「她那兒缺你這個枕頭么,你還回來拿。」
「我睡衣在這房間,枕頭睡習慣了,順手帶走的。」
「我也睡習慣了,你不能帶走。」
「你睡的又不是這個。」
「那我看習慣了不成?」
孟朝茉懶得和他爭這點芝麻小事,把枕頭塞還他的同時還拖重嗓說:「祝您做個惡夢」。
次日清晨,商俞眼底的烏青像在昭告孟朝茉的讖言成真。而沒摸清狀況的商爹還大剌剌問他兒子是不是半夜三更做賊了?這無疑更是在商俞起床氣未盡的腦弦上踮腳蹦躂,被他冷不丁一句「是,正好撞破你在外邊搖骰子」給碰一鼻子灰。
不過商躍已煉就副金剛不壞之身,還能笑嘻嘻扯:「嗐,上樑不正下樑正嘛。」眼瞧李園清下樓才住嘴這套胡言。
而李園清在大清餐桌上不慌不忙丟出則重磅消息:「我年紀也大了,過一天少一天,所以朝茉就不搬回臨江君園了,還住在老宅陪我。」
聽后商俞只覺得眼底烏青在加深。
而對面的孟朝茉還在剝雞蛋。
商俞看看自己拿在手裡一段時間,已光滑去殼的雞蛋,抬手放在了隔壁商躍的餐盤上,令後者好一陣捂心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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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距離遠商大廈和瑞西大廈相對較遠,司機是一趟送夫妻兩位去公司上班,同坐後座,一致無言,一個看窗外,一個瀏覽手裡平板,這個點已開始咖啡提神。
然後各自在各自公司樓下下車,到傍晚點再同行回老宅,一個在飯桌上眉飛色舞活躍氣氛,一個在旁邊充當寡言少語的背景板。
這種現象持續到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