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書樓在鬼王府邸的最深處。

歲宴帶著人暢通無阻地通過了大門。

雖然有雜役見著她身後跟了個陌生男子有些奇怪,但身為下人,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敢多嘴。

三人一路躲閃著,繞過了巡邏的鬼卒,在換崗之前來到了書樓前的拐角。

「待會兒換班的時候,這些鬼卒也會放鬆警惕,然後我就上前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歲宴趁此機會就溜進去。」霍冉躲在角落暗自觀察對面的情況,低聲安排著,「至於你,你就負責在這裡等著,若是有誰發現了什麼,你就裝作是神秘人的模樣,負責把這些鬼卒引開。」

「你讓祈佑去以身試險?」歲宴有些生氣,「你是打算讓他去送死嗎?」

一開始聽到霍冉說讓祈佑帶上斗篷帷帽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在擔心祈佑的凡人身份被發現故而做些改裝,誰料他是打著讓祈佑當誘餌的主意。

若是祈佑被捉住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霍冉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妥之處,反正他同祈佑又沒有交情。

而且,是祈佑自己非要跟來的,又不是被他哄騙著來的。一來沒有本事闖過鬼王大人設下的禁制,二來又和那些鬼卒不熟幫不上忙。

可不就是只能做這種事了嗎。

「不行!」歲宴嚴詞拒絕。

但回答她的卻不是霍冉,而是在一旁沉默著的祈佑。

「沒關係的歲宴,霍公子也是為了計劃順利所以未雨綢繆,不見得就會真的走到那一步。再說了,我也是跟著幾位師傅修行過的,術法上雖然比不過你們,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束手就擒的。」

「你不要擔心。」

歲宴張了張嘴還想反駁,祈佑卻再次安慰她事已至此再鬧內訌也於事無補,不如就按著原計劃行事。

她瞪了霍冉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看著被祈佑三言兩語就安撫好的歲宴,霍冉一聲輕哼溢出鼻尖,臉臭得像是剛剛咽下一塊發霉的豆腐。

*

「王二哥,原來今日是你當值啊?小弟我還說找你一起去街頭看那戲班子的表演呢。」

猛然聽見有人說話,被霍冉稱作「二哥」的男子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在看起來人之後才放鬆了警惕。

「是你啊小霍,今日又來鬼王府邸看歲宴大人回了沒?」王二哥擠眉弄眼地看著霍冉。

霍冉被他看得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張臉脹得通紅,一副被戳穿了心事的樣子,但卻悄悄提高了說話的聲音:「二哥,這話、這話你怎麼能當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呢……這可不能讓別人聽了去。」

要說這人啊,就是死了之後也改不了愛看熱鬧的性子。霍冉這大嗓門一出,周圍的鬼卒都將精力放在了他身上,想要探聽探聽什麼是不能讓別人聽的話。

「要我說啊,小霍,你乾脆就直接說了吧,」王二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這樣扭扭捏捏的,誰知道你是什麼心思啊……」

「萬一那位還以為你是在報恩呢?」

「都是大老爺們兒,這麼含蓄做什麼,喜歡就直接說,不行就拉到。」

略帶些曖昧氣息的字詞說出口后,更是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在府邸里當了幾日的值,什麼都沒發現,大家都覺得是那個神秘人被震懾住了不敢再來,也就漸漸開始有了偷懶的心思。

與其老老實實地守著,還不如來湊湊熱鬧。

反正這裡鬼卒這麼多,真有什麼不對勁的,肯定會被發現的。

對於他們的調侃和打量霍冉都無所謂,但在看著歲宴逐漸靠近的身影后,他的身子逐漸開始有些僵硬,言談舉止都不自然了起來。

王二也看出他的不對勁,發現他的目光有異,想要轉過頭順過去看看,卻被慌亂的霍冉硬生生地扭著脖子將頭轉了回來。

「王二哥,我看嫂子對你死心塌地的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是些本事在身上的。我早就羨慕二哥和嫂子的感情了,能不能教小弟幾招。日後若是小弟事成了,一定會重謝二哥的。」

雖然被他的動作弄得脖頸發疼,但他聽著霍冉的恭維,心中又有些飄飄然,不再小心計較那些。

周圍的鬼卒也是見識過王二和他媳婦兒的恩愛模樣,都起著哄要讓王二講講心得,也就沒人注意到在他們身後,有個身影想要潛入書樓。

*

書樓的門上被下了禁制,若是身上沒有跟鬼王青漣有關的東西,是會被她察覺的。

歲宴喚出紙傘在手裡掂量著,心裡想著的是十歲那年從漣姨手中接過這把傘的時候,自己是還沒能學會隱藏住歡喜。

手腕輕抖著在眼前劃出道道弧線,空中像是被傘尖劃破,露出一個缺口,周圍泛起一圈圈的漣漪。而後那個缺口愈發擴大,漸漸變成了能容一人通過的大小。

歲宴回頭同霍冉和祈佑點頭示意,而後抬腿而入。

誰料剛邁出半步,裡面就像是有一股強大的推力在排斥著歲宴的進入,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她的肩膀讓她後退。

然而若只是這樣就算了,更為棘手的是,她伸出的那隻腿卻又像是被什麼拉扯著在往裡拽,兩股力量相悖,彼此暗自叫著勁,像是要將她的身體一分為二才甘心。

歲宴忍著痛反手將紙傘戳進地底,想要將自己的腿拯救出來,可讓人驚駭的是紙傘像是戳入了空氣一般,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那股力量依舊在持續。

這一推一拉就好比為了爭奪一個玩具而互不退讓的兩個孩童,歲宴被夾在中間成了爭奪的對象,一時間進退兩難。

霍冉看著歲宴那邊發出異樣的動靜,心裡暗道不好,也顧不得會被這些鬼卒發現,正準備推開他們去幫歲宴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黑影快速閃過。

那是祈佑。

*

歲宴看見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的祈佑,也顧不得額角滑落的冷汗,壓低了聲音急促地喊。

「你來幹什麼?快躲開。」

她心想,應該是漣姨改了禁制,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後果。

但她現在不知道這個禁制是只會針對擅闖書樓的人,還是說在這附近的人都會受到影響。

再者說了,這裡的動靜說不定很快就會被漣姨察覺,到時候若是祈佑被發現……

不等她繼續想,祈佑當機立斷拔出劍,往歲宴的腳邊一揮。

「你快點走,」歲宴有些焦急,「我試過了,沒用……」

話還沒說完,腳邊的那隻拉扯著她的無形之手在劍光閃過的一剎那消失殆盡,肩上的推力也好似看見了貓的老鼠一般,四散奔逃。

瞬間恢復了自由的歲宴喃喃低語:「怎麼會這樣……」

祈佑將長劍收回,眼看著霍冉那邊就快要擋不住了,拉著歲宴的胳膊縱身往前一躍。

二人同時進了書樓。

*

雖然順利達到了目的,但歲宴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麼能破開漣姨的禁制呢?」

祈佑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地說了句他也不知道。

「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從別人那裡得到的東西?」歲宴問。

祈佑想了想,將長劍遞到歲宴面前,問:「這個算嗎?」

劍柄上系著的玉佩隨著他的動作晃悠著,立即吸引了歲宴的目光。

對了,當初自己就是因為這個玉佩才想要跟著祈佑的,現在想想,說不定是這東西跟漣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他才能順利突破禁制。

可是為什麼,祈佑的玉佩可以,自己的傘卻不行呢?

「這個玉佩,你是怎麼得來的?」

見歲宴這麼在意,祈佑自然也明白這玉或許有什麼蹊蹺之處,一五一十地將來歷告知了她。

「那時候我們剛搬到清風山,一開始幾位師傅不願意收我,我和我娘就在山上住著。有日我娘開門,就看見地上落了這個玉佩。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個過路的人不小心弄丟的,可拿著玉佩在附近問了許久,也沒見著有人認領。」

「恰巧這時候,我娘發現只要我拿著這個玉佩,找上門的鬼就少了許多,便想著這玉佩或許有什麼驅鬼辟邪的用處,就一直留在身邊了。」

居然是,撿來的?

歲宴不相信世間真有這麼巧合的事,直覺告訴她一定是誰故意將玉佩放在那裡的。

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和漣姨又會有怎樣的關係呢?

祈佑想著外面的動靜,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歲宴,我覺得玉佩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既然我們好不容易進了書樓,還是先找找你的命簿吧。」

歲宴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這樣吧,我們二人分頭行動,來得快些。」

「命簿從外觀看來就只是一張白紙,因為是撕扯下來的,邊緣會有痕迹,你若是發現了記得叫我。」

祈佑應了聲好。

*

歲宴一直在眾多的書籍之中翻找查閱,因著時間緊迫,顧不得再好好整理它們,只得任由其散落在地,整個書樓一片狼藉。

然而無論她怎麼找尋,都無法尋到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把命簿喚出來,也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不在這裡?

歲宴抬頭望了望屋頂,決定再往上走走,卻在轉角處忽然撞了牆。

但她的面前,卻並沒有任何的遮擋。

她當即明白,在她的眼前,有用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從進鬼王府邸的那一刻起,守衛、門前的禁制、以及這裡看不見也摸不著的牆,重重防備讓歲宴覺得這裡一定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說不定,她想要找的命簿就在裡面。

可是無論她是念著漣姨教過的破咒之法,還是用傘和手用力捶打,都無法讓其有任何的變化。

就在她冥思苦想該怎麼才能往前一步的時候,一隻手忽然從耳側伸出來,做出了往前推的姿勢。

眼前憑空出現了一道木門。

還不等歲宴看清那門的模樣,就被那隻手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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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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