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程子墨和楚升就這麼緩慢但堅強地走著,倒是把旁邊的玩家們給急得不行。一個躲在角落的男人不停地碎碎念:「我明明寫了神女走到一半會腹痛難忍,河伯獨自離開去找人醫治,怎麼不管用呢?」
他召喚出天書,仔細看著自己寫的話。白紙黑字,確確實實是被天書認可了會發生的劇情。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這個河伯有多強悍他算是看明白了,雖然沒用什麼奇怪的法術,但身體素質絕對是頂配,他們這些普通人想正面硬搶是絕無可能的,只能靠智取。但為什麼天書上寫下的事情卻都沒發生?那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又提筆給神女多增加了幾個劫難,反正每一個都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這邊寫的輕鬆,可苦了卜寐跟河伯那邊不停地遭罪。
原本河伯對卜寐還是抱著一絲警惕之心,但後來一想,她到底是個玩家,唯一的目的就是幫神女逃婚,那她和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戰友。況且這個女人還是在楚升的授意下過來的,那多一個人總歸是好辦事一些。
事實也證明,他這個想法簡直無比英明。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那些遊戲玩家竟然能這麼狠心,什麼離譜的災病都往神女身上招呼。
當神女第八次痛苦地捂住肚子蹲下,並開始嘔吐的時候,河伯簡直要瘋了。
「這又是怎麼了?」河伯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這幫玩家怎麼這麼缺德,就算是NPC也不能這麼糟踐啊。」
「注意措辭。」卜寐打開天書查看又是哪位缺德大神乾的好事,「沒大事,只是說神女因為嘔吐而不得不停下去喜堂的腳步,河伯嫌棄萬分決定找人來治療神女。」
「我可沒嫌棄萬分。」河伯不滿道。
卜寐上下大量了眼他的身體姿態,「哦」了一聲,她的尾音上翹,帶著十足的質疑和嘲諷。
河伯崩潰道:「我也是被逼的啊!」河伯道,「我要是能反抗那個什麼天書,我至於淪落到逃婚的地步嗎!」
「別嚎了。」雖然相處只有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但卜寐已經完全摸清了這個河伯的性子,因此說話也不再小心翼翼。她拿出了青絲筆,在天書上刷刷刷地寫了一行大字,神女的癥狀就減輕了許多。
「咦?你做了什麼?」河伯詫異道,「你做了什麼?」
「以毒攻毒。」卜寐道,「我在天書上寫了神女的病情自己痊癒了。」
「好主意啊。」河伯頓時來了精神,「那你能不能讓那些隨便詛咒人的混蛋玩家也遭點罪?」
「沒必要。」卜寐扶起神女,道,「我只剩8次在天書上落筆的機會了,咱們快點走,趕緊結束這局遊戲。」
「呵,遊戲。」神女剛剛吐完,雖然卜寐讓她的癥狀消失了,但她的胃裡嘴裡還是難受的緊。其實這一路上她早就聽河伯說了她們現在的狀況,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遭受的這些痛苦都是因為自己只是個別人眼裡可以隨便傷害的NPC,她心裡就冒出了一陣陣恨意。
她明明有血有肉有知覺,憑什麼別人可以隨意傷害她?!
神女忽然揮開卜寐攙扶她的手,她一手扶著膝蓋,連站都站不直,抬起左手擦了擦嘴,恨聲道:「我突然,不想走了。」
她這話一出,卜寐和河伯都是一愣。
「她們想讓我走,我偏不讓他們如願。」神女的表情猶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彷彿隨時都能衝上去狠狠咬上一口對面的人。
「別啊姐姐,」河伯一個頭兩個大,「你這不是要害我嗎?我是真不想成親啊!」
神女憤怒到了極點,大吼道:「那就要讓我平白被他們傷害嗎?!」
河伯被吼得一愣,反應過來后,也奇怪道:「對啊,他們怎麼都沖著你來?不能把我寫的很虛弱嗎?」
神女想說她不管為什麼,總之她一定要讓那些人統統付出代價,但話還沒出口,眼前的景象就越來越模糊,身體里的力氣被慢慢抽空,不過十幾秒,她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河伯連忙衝過去接住神女軟倒的身體,慌張道:「這這這……又是怎麼了?」
「沒事,暈過去了。」
安靜了許久的卜寐忽然出聲,她手裡正拿著青絲筆,表情冷漠,彷彿一個鐵面無情的女判官。
河伯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才試探道:「這回……」
「是我乾的。」卜寐走上前拉著神女的手臂掛在自己脖子上,道,「雖然讓她莫名收到這麼多傷害確實很過意不去,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還是把她送出去,結束這場遊戲。」
「那她……」
「她只會昏睡七天,其他不會有事的。」卜寐道,「前面還有多遠的路?」
「大概還有十幾分鐘。」
「走快點。」
……
程子墨和楚升可不知道神女那邊發生了那麼多變化,他們艱難地走了一路,沒災沒病,和天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干懵了一群守在暗處的玩家。
其中一個男人正坐在四五米高的樹榦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著,天書正懸浮在他的面前,但他似乎卻並不打算寫什麼。這人長了一張俊美的臉,卻透著三分妖孽,屬於那種穿著警服都像是□□卧底的長相。
他嘴邊噙著一絲笑意,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樹下這時忽然傳來了個聲音,抱怨道:「這到底出了什麼錯了?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樹上的妖孽輕笑一聲,道:「因為神女用了替身術。」
下面的男人被嚇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他在這裡蹲了半天,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就在他正上方竟還藏著個人!
若是那人心懷不軌,估計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卧槽,哥們兒你在那裡多久了?你知不知道人下人嚇死人啊!」
「我來的比你早。」妖孽男收起了天書,雙手交叉枕在頭后,閉上眼睛悠哉地享受著清風迎面,好不愜意。
「誒,哥們兒,你剛剛什麼意思?」那人緩了緩神,好奇心又冒了上來,問道,「我在天書上明明寫的是神女,怎麼會應驗到什麼替身身上去?如果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局遊戲我們根本不可能贏啊。」
妖孽男看上去心情很好,也不吝嗇解答,「因為你眼前的這個,才是替身。」
那人一愣,轉頭看了眼已經走遠了的新人,恍然大悟:「我靠!被涮了!肯定是剛剛去哪個院子里被換了!」
妖孽男輕笑,心道這人雖然笨,但還不算太蠢。
那人氣得蹦起來左右跺了跺腳,最後竟打起了妖孽男的注意,嘿嘿笑了兩聲,問道:「兄弟,你有什麼高招沒有?」
「人家的計劃都進行到這一步了,大局已定,你再去阻攔也沒什麼意義。何必那麼辛苦,不如享受下。」
樹下的人左右看了看,乾脆學著妖孽男的樣子躺了下來,舒服地呼了口氣,「哎呀,這小風,這小草,這濕潤的小泥土,確實不錯。我以前住的地兒動不動就霧霾,好不容易趕個好天兒去野餐,也怕有蟲子不敢這麼躺地上,現在我可什麼都不怕咯。」
像他倆這樣心態的人少有,但跟他倆一樣選擇放棄的人卻不少。
主要是智取和搶攻沒一個行得通的,有的人連炸藥都用上了,他們實在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好招能使了。
於是程子墨和楚升越往後走,遇到的障礙越小。等他們好不容易走進喜堂,才發現這裡竟然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程子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低聲道:「怎麼回事?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估計是系統安排的。」楚升回道,「還沒有遊戲結束的提示,估計河伯他們那邊還需要點時間,咱們按照流程走就行了。」
按照流程走……
說得輕鬆,接下來的流程可是拜堂啊!想她程子墨二十大幾的年紀,連一次正經戀愛都沒談過,竟然就這麼直接地進入到了成親的環節——還是跟楚升——這著實讓她心裡彆扭的很。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就這麼半途而廢,只能在心裡不停祈禱河伯那邊儘快把神女送走,最好在拜堂之前結束遊戲。
兩人在堂前站定,儐相在旁邊開始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崑崙。」
程子墨一愣,按理說應該二拜高堂,怎麼成了拜崑崙?
楚升察覺到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崑崙是萬山之祖,百川之源。所以說崑崙是河伯的『高堂』也在理。」
程子墨點點頭,跟著拜了下去,正要起身,楚升忽然再次攬住她的腰,把她往懷裡一拉。但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一把利刃劃破了程子墨的肩膀,頓時疼得她汗如雨下。
拉扯間,她的蓋頭早就滑了下去,只見刺她的人是個小巧可愛的女孩,但她的臉色卻掛著兇狠的表情。
那女孩說道:「神女,只要你死,就不用嫁給河伯了。你放心,我從小跟著我爸學殺豬,一會兒一刀斃命,讓你走得沒什麼痛苦。」
這論調簡直離譜!但離譜中卻帶著幾分有理,還真是個另類的解題思路。
女孩說完就又提到刺了過來,但楚升可不會再讓她得手了。剛剛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行禮上,又覺得這裡都是系統安排的人,所以警惕心也放鬆了些,這才讓女孩傷了程子墨。
但讓楚升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孩的戰鬥力竟然不弱,他想去奪刀,竟然都被女孩擋了回來。
程子墨見他臉色鐵青,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打不過一個女孩而丟了面子,便安慰道:「別生氣,你怎麼說也是個人,能有豬鬧騰嗎?這姑娘從小就跟豬搏鬥,你一時之間打不過也是正常的。」
楚升:「……」
女孩聽了這話也笑了一聲,「要不是必須要殺你,我還真想跟你做朋友。」
她說完,又提到刺了過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程子墨耳邊終於想起了她期待已久的系統音:
「叮咚!遊戲結束,恭喜玩家程子墨完成『河洛天書』,成功幫助神女逃婚。任務完成度評價:A。任務獎勵已發送至背包,請注意查收。」
「叮咚!恭喜玩家程子墨自身評級提升至C等級,請再接再厲,沖向A等級!」
「這不可能!」女孩顯然也接收到了系統提示,頓時喊了出來。
程子墨也鬆了口氣,「他們那邊總算把人送走了。」她出生在和平年代,從未和殺人這種事挨得這麼近。
倒是楚升微微嘆了口氣,遺憾道:「就差一拜……」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就連站在他旁邊程子墨都沒聽得很確切。程子墨轉頭想問他剛剛說了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就是白光一閃,視線里最後的場景,就是楚升一臉惋惜的樣子。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