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那都去不了
「啊!啊!啊!」
黑蛇在蠕動,氿柒尖叫聲在起伏。
她一巴掌打飛德鴻途,向屋外跑去。德鴻途告訴她,將帶她去一個地方,她以為是驚喜,結果是驚嚇。
氿柒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的太好,不,是德鴻途對她太好,讓她掉以輕心。
如果可以,氿柒真想拿一條黑蛇勒住德鴻途的脖子,送他歸西,可是她不可以。蛇是她最怕的東西之一,它們凡是靠近自己幾十寸外,她就想自我了斷。
趴在地上的德鴻途愣了愣,剛剛那個打飛自己的是氿柒?嬌弱的氿柒?他追出,問:「怎麼啦?你不是說想做一條蛇參加盤日大賽嗎?」
氿柒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狠狠得打了自己一巴掌,無話可說,無話可辯,認了。
氿柒用力把嘴角揚起,露出白白的牙齒,木木得轉身走進蛇屋。
有些事情,是她口出諾言,被蛇咬也難收。
德鴻途跟隨氿柒入蛇屋,他見氿柒站在蛇堆前,閉著眼。他問:「氿柒,你在幹嘛?」
氿柒:「觀察蛇。」用心眼觀察。
德鴻途問:「你怕?」
氿柒不回答。
德鴻途道:「要不算了?」
氿柒:「不行,都說出口了,怎麼可以放棄。」
「但是...」德鴻途看著氿柒閉上的眼:「你這樣能看的見嗎?」
氿柒把左眼睜開到一半又立即合上,她道:「可以的。」
「哦~我支持你的想法。」德鴻途想笑氿柒的可愛,忍住了。
德鴻途觀察氿柒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一個不管看上去還是相處先來都是一個乖巧的姑娘,應該被人好好愛戴,但現實要事宜願違反。
他好想伸手去摸摸氿柒天真的臉,
德鴻途覺得命運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把一個人攪亂才是它存在的意義。
「啊!」氿柒鼓起勇氣,試著去看蛇,但勇氣來的快也去的快。
她哭著抓著德鴻途的衣袖,尖叫:「啊!德鴻途你這傻子,為什麼要帶我來看蛇?」
德鴻途哭笑不得:「還是算了。」
氿柒:「不能這麼算了。」
比起氿柒,網裡的蛇覺得尖叫的人更可怕。
夜裡,外頭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
有的人嫌他吵,有的人覺得它好聽。
田荃娘從自己看向氿柒的房間,她聽下人說,氿柒從蛇坊回來后洗了很久的澡,說是自己身上有味,洗不幹凈。
田荃娘不在意這些,陪她去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她明白八成又是胡鬧的事惹到氿柒。
她在意的是今晚的另外一件事情。
雨越下越大,姚梨早早睡下了。
氿柒一人在房裡,坐在床上聞著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奇怪的味道。
她喝了田荃娘送來得說是助眠的葯后,一個人躲在犯賤生悶氣。
今早,她雖然只是站在那看蛇,但還是覺得自己染上了它們的味。
回來后,她要了許多乾花放入盛有溫水木桶子給自己去味,泡了許久仍覺得自己有股腥味不消。
氿柒看向蠟燭,她有點氣德鴻途,氣他說什麼支持自己的想法,但語言上支持就好,無需行動上。
最後把她嚇得跪在地上大哭起。
房間的木門被打開了,氿柒看向門那。
是德鴻途。
「這麼晚,有什麼事嗎?」氿柒看著德鴻途合上門,低頭不語。
她再問:「是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德鴻途站在原地有一會兒。
氿柒好奇也不安,總覺的今晚有事發生。
外頭的雨勢轉為大雨。
德鴻途走進氿柒。他低著頭看氿柒。
氿柒抬著頭觀察著他的表情,她讀不懂德鴻途緊皺的眉頭裡藏的意思。
忽然,德鴻途俯下身,親吻了氿柒的唇。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的大雨聲在氿柒的耳里消失。
她感知只剩下唇部,和眼前閉合的細長眼的樣子。
德鴻途右膝跪在床上,他左手扶著氿柒的背,推著她倒下。
氿柒漸漸聞到一股淡淡茶香,她也分不清是什麼茶的味道,但就是十分好聞。
氿柒想起,在蛇坊時,自己骨起勇氣去觀察蛇,她見到有一天青蛇和黑色糾纏在一起。
那時,她想它們是在互述愛意,還是在互相殘殺了。畢竟蛇也是會吃掉對方的,大蛇吃小蛇是一種弱肉強食的規矩。
氿柒的雙手搭在德鴻途的背上,她腦中有一個問題,為何德鴻途冷冷的外表,抱起來卻是暖暖的呢?
不,應該說,相處起來也是暖暖的。
女媧娘娘真有趣,造人喜歡反著來。
德鴻途感受著氿柒的呼吸聲越來越快,他,德鴻途何德何能有著氿柒這樣的好嬌妻。
他覺得氿柒就是自己渴望卻又無法成為的那種人,有著他人認同的天賦之外,同時積極向上,吃苦耐勞又溫柔。
他喜歡氿柒,以後的每一天都想要氿柒在身邊。
雨在半夜停了。
德鴻途看著酣睡的氿柒,觸摸著她的秀髮。
此刻,德鴻途對氿柒的感情是幸福少於愧疚。
昨夜的此刻,他離開這間房,準備去休息。碰巧見著在田荃娘房裡關窗的德逸人。
兩人相視一笑后,德鴻途準備離開。
德逸人喚住了他的腳步。
德逸人邀請他到後花園走走。
先開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是父子,氣氛里仍舊蘊含著尷尬。兩人好久沒有這樣平靜的聊著天。
德逸人話里話外都是關心他和氿柒。
德鴻途沒想太多,覺得這些都不過是噓寒問暖的一種。
德逸人摟住德鴻途的肩膀,道:「鴻途,你也不小了,爹也老了,是你該當爹的時候,我當爺爺的時候。」
德鴻途回:「再等一些日子。」
人與人的相處,若不是萍水相逢,就是永久的羈絆。
用恨、用愛枷鎖著兩人的思想和心。
德鴻途喜歡氿柒,他發現了,他以為自己會渾渾噩噩的活著,他覺得這樣也好,至少有青樓的姑娘,陪著他聊天。
氿柒出現后,讓他的日子成了平淡的步調,沒有太過的雀躍,也沒有太多的苦澀,可心就是好多了,或許這為何有些人會願意為兩人間的平淡小生活努力。
「不能再等了。」德逸人的聲音彷彿要吵醒德府的所有人:「要用孩子永遠把氿柒留在這裡。」
德鴻運不自覺的遠離了德逸人一步,他覺得自己的爹變得可怕。
德逸人再道:「目前沒有人能撐得起德字型大小需要的手藝。暫時不能讓氿柒離開,要是她去到氿墨在嶧城開的陶藝坊,我的德字型大小還會有在嶧城立足的機會嗎?女人嘛,只要有了孩子,哪都去不了。」
德鴻途想要逃,德逸人在他面前展露出來的人性醜陋一面使他想要逃離。準確的說,他愛得爹要控制他心意的氿柒。
是其他人,德鴻途無所謂,自己在意的人絕對萬萬不行。
德鴻途轉過身,他告訴只要不回應他就能當做沒發生過。
「我求你,我的好兒子,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爹失望的。」德逸人道。
好兒子,德鴻途從來沒有在德逸人口中聽見他這樣叫自己,他從小到大最想要的就是來自自己爹的認同。
失望,以前他怕讓自己的爹失望,做了多少努力都無用,連奢求他看自己一眼都難。
「爹,只能靠你了。」德逸人再道。
「鴻途,聽你爹的話。」黑暗中漸漸清晰了田荃娘的身影。她道:「氿柒只要當了娘,以後你爹...不,你想要她怎樣都行。」
德鴻途咽下口水,自己的娘也是個女人,怎麼能對氿柒說出這樣的話來。
田荃娘在德鴻途耳邊,輕聲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爹多看看你嗎?我們母子倆都不是一直希望你爹多在意我們一點嗎?」
田荃娘看德鴻途不給自己滿意的反應,再道:「娘知道你心疼氿柒,但你要想想,你們早就是夫妻,這種事正常不過,大不了氿柒想要什麼,你買給她當做補償。」
德鴻途望著自己娘的眼,再看看身後的爹。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娘看穿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