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不成了
「姑娘喝不進湯藥了,怕是……」
屏風外,丫鬟畫心的聲音傳了進來。
容楚躺在床上,形容消瘦,神識將散未散,她也知自己活不久了……
畫心說完小聲哭了起來,多了幾分悲切。
「姑娘可憐哦。」這一聲有些蒼老,是她身邊的安嬤嬤,
「那清平王世子心也太狠了,自小訂的親事,怎麼說退親就退了,還鬧著要娶懷月閣的舞姬,可憐我們姑娘對他痴心一片。那舞姬有什麼好,咱姑娘天仙一般的人兒,世子若不是瞎了眼便是怕被咱府上連累。」
「行了,這話不是咱們能說。只是可憐姑娘向來心高氣傲,哪受得住這般屈辱,一氣之下病倒了,鬱結於心,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一聲嘆息,誰也沒奈何。
容楚眼中還有掙扎,卻說不出話來,只有一滴淚落下。
她與那人幼時訂親,年少時驚鴻一眼,芳心萌動,卻在即將大婚時,被他一句『容家女兒徒有顏色』而退親。
她確實傷心了,但也不至於作踐自己。
她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姑娘病這麼多天了,將軍不在府上,可夫人怎麼也不來看看姑娘?」安嬤嬤有些氣道。
「到底不是親的。」
「畫心!」
「我又沒說錯,雖說夫人讓請了大夫,可那大夫醫術根本不行,姑娘病這麼重,還不是被耽誤了。」
「哎喲,姑娘可憐喲。」
二人說著話出去了,容楚已是彌留,她一向爭強好勝,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然再多的不甘心又如何,她只剩絕望。
突然窗子發出咯吱一聲,風倒灌進來,吹動雲紗薄帳,如流瀉的月華一般,熠熠生輝。
容楚只恍恍惚惚看到一人影,看不清面容,但風姿奇秀,還帶著少年的單薄。
那人佇立床邊,靜靜看了她許久,而後發出一聲很無奈的嘆息。
可憐她嗎?
容楚在心裡苦笑,其實大可不必,她只是打了一場敗仗,雖然連命都丟了。
他上前往她嘴裡塞了一粒什麼,動作不算溫柔,甚至還帶著氣性。見她實在吃不了,他猶豫了一下,塞到自己嘴裡嚼爛,然後貼著她的唇,一點一點頂進她嘴裡。
待她咽下,他才起身退開。
「容楚,這是你所中之毒的解藥,我救你一命,我們兩清。」
容楚開不了口,若是能的話,她會罵一句。
裴時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也不稀罕,恨只恨他不該拿娼婦羞辱她,讓她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我要去參軍了,以後……反正你保重吧。」說完這句,他退出雲紗帳,很快從屋裡消失了。
之後幾日,容楚身體慢慢好了起來。
安嬤嬤和畫心自是十分高興,不過整座將軍府卻還是愁雲慘淡。
日前韓王誣陷太子造反,皇上大怒,命韓王斬殺太子於蘭園。之後皇上開始肅清亂局,許多與太子走得近的大臣都受到牽連了,一個一個抄家的誅九族的,上京人人自危。
她父親因與太子有交往,如今被抓進詔獄,已經一個多月了,如今生死不明。
這日,容夫人身邊的成嬤嬤過來了,說讓她打扮一下,稍後韓王過來看望她。
「外男怎可進女子閨房,你糊塗了不成!」安嬤嬤擋在門前急道。
那成嬤嬤與安嬤嬤交好,聞言嘆了口氣:「夫人交代的。」
「那也不成!」
成嬤嬤往裡看了一眼容楚,小聲對安嬤嬤道:「韓王上門求親了,夫人已經答應,讓姑娘做妾。」
安嬤嬤一聽這話急了:「我們姑娘是大將軍府的嫡女怎麼能做妾,再說那韓王……根本不是個好東西!」
「噓,小聲點!」
「夫人怎麼能這樣,等老爺回來,必定不依的。」
「便是為了救老爺,韓王答應了,只要姑娘嫁給他,便會想法子救出老爺,夫人這才不得已答應了。」
「那怎麼不能是二姑娘?」
成嬤嬤湊到安嬤嬤跟前,四下看了一眼,小聲道:「韓王因誅殺太子有功,很得皇上賞識,有人還傳皇上打算立這位為儲君呢!夫人倒是願意讓二姑娘嫁過去,沒準兒以後還能成為皇妃,可韓王不幹啊,這有什麼法子。」
容楚咳嗽了一聲,二人忙住了嘴。
「成嬤嬤,你去與柳氏說,我病還未大好,誰來也不見。」
「姑娘,這怕是……」
容楚一咬牙:「這是容家,豈由她柳氏一手遮天!」